恐怖的表情

    “嗖——”

    伴随一道破空声,杨木鈚箭飞了出去,随后树丛中一只麋鹿应声而倒,它的脖颈被深深刺穿,在血泊中挣扎了几下便黯然咽气了,见状立时有太监小跑着过去将新鲜的鹿尸捡起,来到皇帝面前,毕恭毕敬双手呈上,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赞叹:

    “好!”“厉害!”“陛下英武!”

    瑞皇哼笑一声,矜傲地抬了抬下巴,身后的史官立刻会意地提笔记录,而总管太监王平也适时上前一步,俯身拱手,笑眯眯地恭维道:

    “陛下真是太勇猛了,不愧是龙气在身的天子,寻常野畜莫能与之匹敌啊。”

    瑞皇高高在上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

    “不过是一只鹿罢了,这种程度的猎物,就连太子也能轻而易举捕到。”

    这话没人敢接,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而被点名的邱寒松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沉默地将自己方才射中的野雉交给随从,动作从容优雅,完全挑不出毛病,但皇帝还是不满地皱起眉:

    “怎么,随朕打猎,你不高兴?”

    方才还面露轻松,此刻却骤然阴沉下脸,嘴角下压,俨然有发怒的征兆,其余人都暗暗替太子捏了一把汗,但邱寒松只是平静垂首:

    “儿臣不敢,只是看到父皇如此英勇,儿臣对自己的无能略感羞愧。”

    无能?

    看到后面车里堆的满满的猎物,在场众人心里都忍不住泛起了嘀咕,你这还叫无能,那我们这连根兔毛都没抓到的算什么?废物吗?

    “太子殿下过谦了,您今日猎到的猎物可是我们之中最多的,恐怕三炷香后,冠军非您莫属啊。”

    姜仁泊缓缓开口,邱寒松微微抬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僵着片刻后又各自移开,在这短短一瞬,两人仿佛交汇了无数机锋,又仿佛只是随意的对视,他沉声:

    “多谢首辅大人赏识,但论武艺,瑶乐郡主远超在下,现在就笃定最终胜者,或许还有些为时过早。”

    “是么,太子殿下可真是看得起那位。”

    姜仁泊的声音说得极低,几乎只有近在咫尺的邱寒松才能听到,他感觉到对方意味不明地看了自己一眼,这让邱寒松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瑞皇表示自己不能沉湎戎乐,要将猎物留给诸位大臣们竞争,于是便现行离开,而当邱寒松规规矩矩完成了狩猎,带着各种各样的猎物回到起点后,却发现场内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甚至就连四皇子戚岁红都在他的焦灼等待下,慢悠悠从树林里出来了,他最关心的那个人也始终没有出现。

    “三十,五十,六十斤,啊,这还有一只,劳烦也放上——哇啊!”

    叶连岸正聚精会神地看太监们给他的猎物称重,肩上冷不丁被拍了一下,差点条件反射地一脚踢出去,在看清来人后,错愕道:

    “太子殿下?”

    邱寒松拧眉:

    “你可有看到怀瑾?”

    怀瑾、这不是郡主的名字吗?太子殿下怎么直呼人家闺名?!

    尽管心里吃惊,叶连岸还是老老实实道:

    “没有,微臣一直在东边,四殿下好像和郡主去的同个方向,他没和郡主一起吗?”

    邱寒松心下一沉,他望向不远处,戚岁红正脚踩一只野兔,表情阴森地说着什么,和他对上视线后厌恶地冷笑一声,就扭头去继续刁难给他统计的小太监了。

    皇弟的态度一如往常,看着也没有什么异样,但自己去问他,恐怕除了嘲讽是得不到什么结果的,难道是自己多想了,怀瑾只是沉迷捕猎,还在林中没有回来?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直觉作祟,邱寒松还是紧盯着戚岁红不放,凝视了片刻,竟果真让他发现了一丝端倪,在少年垂下的手背上,赫然有一条条血淋淋的伤痕,那不像是缰绳勒出来的,倒像是被尖锐的细长枝条划伤,伤口已经半干涸,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但偏偏今天戚岁红穿的是贴身的劲装,袖口紧窄,将他的手暴.露无遗,

    他心里突得一跳,这么锋利的树枝?可是这片狩兰场里,根本就没有荆棘之类的草木啊?除非……

    邱寒松猛地骑上马,头也不回地朝西南方向冲去,也许冥冥中有什么声音在指引,他跑了没多久就看到了马蹄的踪迹,然而他心里却没有半点欣喜,而是越来越沉重,这种心情在来到一处时达到巅峰。

    这、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他愕然地望着周围仿佛台风席卷过的树林,不少粗壮枝干被拦腰折断,露出惨白的木芯,地面上则凹陷着好几个深深的熊掌印,就连旁边的野草也无从幸免,被厚厚的灰尘层层覆盖,低矮的灌木也无比凌乱,枝条被碾得粉碎,仿佛在这里有谁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激烈搏斗,但这里是死路啊?难道闯到这里的人,是被野熊吃了?

    胸口倏然一痛,一股浓浓的绝望蔓延开来,邱寒松的指尖微微颤抖,为心中的猜想惊悚不已,手指几乎要拉不住缰绳,就在这时,他胯.下的马儿似乎发现了什么,打了个响鼻,带着他蓦地就朝一个地方奔去,他忙不迭制止:

    “迎风,你做什么,慢点,这里走不通……!”

    邱寒松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顾不得被划伤的脖颈和小臂,迅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刚刚那边的灌木后居然藏着一片荆棘,而穿过荆棘丛,竟然有一处从未见过的空地!

    角落里堆叠着一箩筐的野鸡野兔,但最让他震惊的是,不远处有一匹格外眼熟的白马,它此刻正虚弱地躺在地上,看到他后艰难地抬起脖子,邱寒松赶紧上前,却摸了一手的鲜红。

    “踏雪!”

    邱寒松瞳孔骤缩,注意到白马脖子上的箭矢,以及地上绵延成一条线的干涸血珠,连忙去撕下自己的衣服想要给它包扎,马儿却挣扎着不让他碰,只反复挣扎着朝一个方向抬头,仿佛在指示着什么,他拧眉看去,手下动作蓦地定住,整个人如坠冰窟。

    这是——人的抓痕?

    邱寒松驾马出现在人群中的第一时间就被人注意到,负责清点众人的猎物的太监眼前一亮,关切地迎上来:

    “太子殿下,您去哪儿了?啊,这是您刚提到的猎物吗!太好了,三炷香正好快燃尽了,奴婢这就给您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这、这是太子殿下吗?

    他的表情、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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