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听完钟静宜的讲述,温欣叹着气感慨道:“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比较多,不过像□□这样的还真不多。”

    “你也觉得他是个大好人吧!”钟静宜说着忽然苦恼,“他说□□是英雄的意思,我现在觉得他就是我的英雄,我感觉到自己已经精神出轨,喜欢上他了怎么办。”

    温欣看她不像说笑,不予置评。

    “对了,你包被抢,那现在你的钱够用吗?”温欣最关心的这个问题,张俭身无分文,她的钱实在无法再付钟静宜的账。

    “够吧,幸好我没把钱全部带下车,不然就惨了,还有手机当时是揣兜里的,所以手机也还在,”钟静宜感到很庆幸,想了想说,“那包里就是在车站买的那点东西,还有一点点现金。”

    那就好。

    温欣在张俭房间喝酒的时候,全然忘记自己正在生理期,这会感觉了酒精带来的后果了,量大起来,她慌忙去换卫生巾。

    酒精活血,怎么就没想到呢。

    晚餐时间,钟静宜吆喝着要请温欣吃饭,感谢她下火车接她,温欣拉住她,压低声音说:“钟静宜,帮我个忙。”

    钟静宜见状,神神秘秘地问:“什么忙?”

    “张俭钱被偷了,他现在只能依靠我吃饭,”温欣顿了顿,“到莫斯科以后需要住酒店,还有回北京的机票钱都得我帮忙付,但是我的钱明显不够,所以你能不能……”

    温欣踌躇着,有点不好意思开口,钟静宜眨眨眼,反应过来,十分爽快地说:“可以。”

    温欣好笑,“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出门在外靠朋友嘛,”钟静宜了然地说,“我也省着点花,这样我们两个的钱放在一起,应该就够三个人用了。”

    所以,晚餐她俩决定吃泡面加自带的干粮。

    张俭在火车站买的干粮也在这边,温欣心想他房间应该什么吃的都没有,实在不忍心让他挨饿,可这会又拉不下脸来自己去给她送吃的,只好请钟静宜帮忙。

    “要不我叫他过来和咱们一起吃?”钟静宜还挺想看他俩和好的。

    “别了吧,你还是拿过去给他吧。”温欣往张俭的那袋子放一碗泡面,又放进去一袋凤梨酥。

    钟静宜抱了袋子,忍不住问一句:“你俩怎么了?我回来的时候你们明明还好好的啊,怎么这一会工夫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温欣轻叹口气,小声说:“是我的问题。”

    钟静宜撇下嘴角,她很想帮忙,可感情的事,外人似乎无能为力。

    她抱着一袋子食物去敲张俭门,没人应门,她便自己移开那扇门,往里瞧,没人在,钟静宜站回15号房门口,俏皮地对温欣说:“你前任他不在。”

    温欣没有去一探究竟的意思,一动不动地坐着,吩咐道:“那就直接放那儿吧,他懂的。”

    钟静宜放好东西回来,跟温欣一起拿了方便面去接热水,听到餐车那边热闹非凡,欢乐的歌唱和乐器伴奏,她端着面碗走在前头想去凑热闹,回头让温欣一起。

    “我不去了,我回房间吃。”温欣猜想张俭不在房间,很大概率也在餐车那儿,她费事双方碰面尴尬,接了热水直接回了房间。

    房间里的落寞与餐车的热闹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看起来像乐团的小团体在快乐地奏乐,看样子都是俄国人,小提琴、管风琴、萨克斯等乐器的奔放贯通,合奏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旁边好多人跟着边跳舞边唱,有人唱中文,有人唱俄语,大家玩得很欢快。

    钟静宜大开眼界地哇了一声,找位置时看到张俭,她没多想就过去坐他对面。

    “嗨帅哥。”钟静宜不见外地打了声招呼。

    张俭视线从萨克斯那调回来,看了眼钟静宜,又看她的泡面,“你们晚餐就吃这个?”

    “对啊,要省钱呀,”钟静宜胸无城府又口无遮拦地说,“你钱不是被偷了吗,我们不能看着你没吃没住回不了国啊。”

    温欣帮也就算了,还拉着别人一起帮他,这份情太重,张俭有点难以消受,难堪地失笑道:“她都跟你说了?”

    “说了呀,但她的钱不够,没办法才让我一起帮忙的。”钟静宜叉起面条吹气,想起了什么,“对了,她还让我给你送吃的,已经放你房间了,你回去吃么?”

    张俭沉默一会,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亮给钟静宜看,“你们不用为了我节省,我自己有办法。”

    钟静宜盯着钞票,眼睛发直,“你钱没被偷啊!”

    哪怕餐车里欢声笑语很是喧闹,钟静宜的这一声吼也吸引来了不少目光,她沉吟一下,恍然大悟地点头,“哦!我懂了!”

    张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眼神在问你懂什么了。

    钟静宜鸡贼地笑,好像忽然很崇拜张俭,“张先生你可以哦!很会苦肉计嘛,为了追妻用心良苦啊!”放下叉子,摆出要好好交流的架势,“我跟你说讲,女孩子就是容易心软,真的!女孩子有时候就是不知不觉想当圣母,”顿了顿又说,“温欣姐明显也吃你这一套。”

    张俭动嘴唇想说什么,钟静宜大手一挥,特别上道,狼狈为奸地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我不会告诉温欣姐你身上有钱,不会妨碍你们破镜重圆的。”

    张俭忽然觉得这样也好,人松弛靠着,懒得解释什么了,他若有所思地看钟静宜一眼,站起来,“我回去吃泡面。”

    钟静宜密谋地笑笑,对他比个加油的手势,鼓励他:“加油!”

    张俭扯扯嘴角,转身走了。

    经过茶水间,正巧温欣拿着保温杯走过来,狭隘车厢过道,两人四目相对,都默默地顿住了脚步。温欣显然不想说话,张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识趣地侧身避开,让温欣先通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空气凝固了似的,过往情分仿佛都被抹净,成了过眼云烟,彼此真的成了陌路。温欣忽然一阵心酸,回头时,看见张俭高高的背影。

    “张俭。”温欣忍不住喊他。

    张俭站定,侧身回头,一脸以退为守的表情,看着她,等她说。

    温欣叹一口气,说:“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不会丢下你的。”

    张俭点点头,表情绷着,很有分寸地说了句谢谢。

    他边界感忽然这么强,温欣反而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但想想这样也好,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那样相处,也许双方都能轻松些,不用再顾忌什么。

    “不用谢,钱要还的。”半开玩笑的语气,这句话她说得很轻松。

    张俭的表情松动了些,勾起嘴角轻笑,“还你双倍,当付利息。”

    温欣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去茶水间洗杯子,泡一杯麦茶,去餐车找钟静宜。

    餐车依然热闹,歌舞升平的,大家好像都没有烦恼一样。

    “温欣姐,”钟静宜变得很嘴甜,笑嘻嘻地问,“你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你前任?”

    温欣发觉自打在乌兰巴托火车站接了钟静宜回来,钟静宜对待她的态度里,多了几分相依为命的亲昵,听钟静宜叫姐,她倒是不反感。

    “碰见了。”温欣瞥了眼钟静宜的面碗,只剩汤。

    “那……你们还好吧?”钟静宜有点雀跃,眼睛烔炯盯着温欣。

    “……还好,”温欣狐疑地看钟静宜,“怎么了吗?”

    “没事。”钟静宜扭头看了下餐车的吧台方向,“想不想喝东西?我请你喝。”

    “不是说要省钱吗?”

    “哦……”钟静宜脑速飞快,谎话张口就来,“我重新算了下,发现我的钱绰绰有余,不用太省啦,我们可以照常吃喝。”

    “你确定?”温欣将信将疑。

    “确定!大不了到时住差一点的酒店呗,但不能让我们的胃受委屈啊是不是?”

    无可辩驳,但生理期不适合喝冷饮,所以温欣谢绝了温欣的好意。

    钟静宜去点单,人倚在吧台边看那个小乐队演奏她没听过的曲子。温欣单手托着腮,看了眼钟静宜,又调转视线去欣赏现场的演奏。

    她和张俭曾一起听过王菲的演唱会,后来还一起听过交响乐,看过几场话剧,听过两场相声,看过无数场电影。

    也一起走过许多路,逛过北京很多景点,走过不少北京的街道,可那个意气风发的张俭,有他必须实现的理想,有他不可磨灭的野心。

    她跟不上他的步伐。

    2015年的夏天,张俭收到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生录取通知,而温欣还在为硕士毕业而焦头烂额。那段时间两人都很忙,要工作又要学习,关系似乎变得有点疲倦。

    温欣知道张俭想读博,但张俭甚至没明确说过他想去国外读。

    当他把录取通知书摆在温欣面前时,温欣却高兴不起来,她拿着录取通知书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低着头问:“你去美国……那我们、怎么办?”

    张俭拥抱她,试图安慰她,说他认为距离并不是问题,想念对方随时可以视频聊天,他相信距离不会冷了他的感情,最后坦诚地说:“欣欣,麻省理工是我的理想学院,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

    无法助力他上升,至少不要成为他的绊脚石吧。

    温欣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多就是分手,各自安好嘛。

    “那读完博士以后呢?回国吗?”温欣想不到自己可以那么平静。

    “可能会在硅谷工作一段时间,回不回国,暂时无法确定。”张俭如实回答。

    “好,我知道了,”温欣把录取通知书放到张俭的手里,下定决心说,“我支持,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不然还能怎样,哪敢指望他为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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