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

    “你好你好你好。”

    “你好你好你好。”

    姜泠一路热情的打招呼,认识不认识,先挥手了再说。

    她穿得花哨,动作也十分轻浮,越发惹得赏莲会上的年轻学子们鄙夷。别院的主人陈国廖子余始终没有出来欢迎她,她便端着酒杯凑到各个小团体里听他们吹牛,不时还要捧场一下表示自己的存在,惹得他们一脸尴尬,想逃又不能逃。

    姜泠转了一圈又一圈,廖子余才姗姗来迟,脸上满是歉意,“姜公子,久仰大名,实在是抱歉,里面算筹切磋,实在是走不开,这才迎接来迟。”

    “廖公子客气,好说好说。”姜泠拱手有模有样的行礼,“久仰久仰。”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有幸能见到姜公子,姜公子可要给我廖某面子,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廖子余脸上带着假笑,他向后挥手,“屋子太小了,将笔墨纸砚都搬到院子里来,让在座的公子们都尽尽兴。”

    别院里的年轻公子们见状围过来,见了姜泠方才的花枝招展样,纷纷都想上前,争抢那个和姜泠第一个比赛的人。

    姜泠这才被主人家冷落了大半天,还一见面就被赤裸裸挑衅,偏偏廖子余脸上含笑,一副谦卑有礼的模样。

    姜泠心底冷哼,应下挑战。

    廖子余没有第一个上场,他似乎并没有将这个长得过分漂亮的少年当做一回事,推了人群中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上前,“早闻公子大名,今天,便由我全州李七会会公子。”

    “李七可是全州司马体天才,十岁就能识千字,十五岁便能以司马体赋文。”人群中窃窃私语,“这姜泠不过十四五岁,这不是占他便宜吗?”

    围观人群中,外来学子都以为李七会杀杀这绣花枕头的威风。稷京文人,尤其是学宫的学子们却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他们也不拆穿,反而起哄道:“姜泠上啊,上啊,快上去会会这所谓的全州司马体天才。”

    他们在学宫里被姜泠虐习惯了,如今见这些十三国旧部子弟如此嚣张,都想要让他们尝尝稷京子弟们的厉害。

    廖子余早将题目拟好,院子里迅速设起案桌,姜泠走上前,垂眸看题,她看着宣纸上极其简单的算术题,忍不住冷笑,这廖子余侮辱谁呢。

    她两指夹着毛笔转了转,随后直接将毛笔一掰两段,人群哗然,她以笔杆沾墨,在宣纸上寥寥草草地写了起来。

    李七事先知晓答案,他见姜泠提笔书写,故意以承让之姿让她半步,他享受众人崇拜的目光后,咳嗽一声提笔准备写。

    姜泠将笔杆一方,“写完了。”

    李七的笔尖落在宣纸上方,写不是,不写也不是,墨汁滴落宣纸,晕染出漆黑痕迹。

    人群安静几秒,有人上前查看,眼底的轻蔑不再,渐渐染上欣赏,“姜公子不愧是陛下钦定的司马使,这速度,真是让人愧不自如啊。”

    李七,“哈哈,哈哈哈,看来我不能再让姜公子了。”

    姜泠厚着脸皮说,“哎,不行,还请李公子手下留情啊。”

    李七闻言脸上露出傲色,随后他就被姜泠连续虐杀,李七:“……”

    李七下场,其他人上场,但廖子余却始终站在人群里一副姜泠不配做他对手的模样。姜泠做了几题,就算后面的题目难度有所增加,但也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题。

    廖子余的试探又明显又恶心人,姜泠懒得跟他周旋,她抬眸扫向围观的人群,视线在百里扶身上顿了几秒,有人以为她解不出来要找天下闻名的悬知公子求救,连忙道:“悬知公子大名,可不准请外援。”

    姜泠甩甩笔杆,语气欠揍,“太简单了,让我解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这些题啊,我们稷京随便一个人就能解出来,都用不着我出马。”

    人群骚动起来,稷京子弟挺胸,京外学子一脸不服气,姜泠道:“你们不信?”

    她视线在人群中一扫,有几个是司马体爱好者,在学宫和她请教过不少,她估摸着水平,直接让他们代她上场,解一题换一个,根据题目难度一点点更换人选。稷外学子总觉得哪里奇怪,又一时想不出来哪里奇怪。

    一题题下去,廖子余这个宴会主人的脸被打得不好看,偏偏姜泠还没有眼色的不叫停,最后他只得自己上场道:“姜公子司马体造诣,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不如就让我们以最后一题结束?移步赏莲?”

    说着他抬手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题目,姜泠打断他,“廖公子准备了那么多题辛苦,这最后一题,不如就让我来出吧?”

    廖子余直觉不好,但在众人的起还是哄下应了下来,姜泠从她准备好的无数题库中拿了一题不难但是解题步骤极其麻烦的题出来,题目一出,众人看姜泠的眼神才真正变了。

    廖子余脸色不好,香一燃起,便提笔开始写。姜泠却溜达到其他桌开始吃水果喝酒,廖子余脸色更差了。

    百里扶提醒姜泠,“玩玩就好,别太过了。”

    姜泠嚼着桃子含糊不清,“是他先招惹我的。”

    她见百里扶一脸无奈,冷哼道:“我这人小气又记仇。”

    “他既然想要我丢脸,那我就要他更丢脸。”

    廖子余手边的稿纸一张又一张算满,姜泠却仍侮辱性十足的啃桃子,桃子多汁,她吃得一嘴汁水,边吃还便要边夸赞,“廖公子这桃子好,哪里买的,我让我家小厮也去买点。”

    廖子余解得一头汗,这题不难,偏偏步骤多得让他烦躁,姜泠还要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打乱他思绪,令他整个人越发烦躁,他压着火气,“姜公子若喜欢,一会儿让人送你两筐。”

    他以为姜泠只是想要搅乱他思绪,却听她不要脸地说,“好啊,廖公子真是大方,改日请廖公子上春日宴喝酒。”

    人群中偷笑声不断,十三国旧部子弟的脸色十分不好。

    屋子里的小姐们也都踱步到了院内,小姐们红着脸,捂帕交语。

    在廖子余快结束时,姜泠才上前,她套用公式,五步解出所有答案。人群一下静得落针可闻,廖子余手顿了顿,还是一步一步的按照自己思路将所有步骤走完,他看着最后所得答案和姜泠一模一样,沉默良久后,拱手低头,“廖子余佩服。”

    “不敢不敢。”姜泠见他真佩服自己,将嚣张气焰收敛了些,“廖公子才让姜某佩服。”

    她知道,自己无非是仗着套公式的捷径,若是让她这样一步步算下去,真不确定她是否会在中间出错,又或者将自己饶进去。

    姜泠在赏莲会上大出风头,最后的赏莲环节反而变得没那么吸引人。廖子余身为陈国司马使,邀来宴会的人除了稷京权贵公子外,大部分都是些司马体狂热爱好者,他们将姜泠团团围住,请教她各种问题。

    姜泠被围得水泄不通,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的嚣张。

    宴会结束时,见不少人等在她马车外,她甚至不敢出去,躲进了百里扶的马车里,死皮赖脸地求百里扶,“捎我一程,捎我一程。”

    百里扶唇角扬起几丝无可奈何的笑,“说了让你收敛一点你不听。”

    姜泠灌着他马车里的冷茶,“我哪里知道他们会这么热情。”

    百里扶:“天下分和常有,但学术无国界,就算他们真的带有别的目的来稷京,也一定会真心佩服你。”

    姜泠被他夸得心虚,口里的冷茶都烫了起来,“我真没这么好。”

    “开国节后,你会真正名动天下。”百里扶看着她,语气坚定:“到时你纨绔的名声便会被澄清。”

    姜泠更心虚了,她纯粹是开挂欺负人,在别人面前嚣嚣张还行,在百里扶面前,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敢说自己行。

    “那什么,”她觉得这个话题没法儿聊,于是胡乱将话岔开,“今天司马契的表现不错吧。”

    她特地让司马契上去比了一题,在她的教导下,司马契在算术上有了一些进步。她说着说着,忽然察觉马车里没了百里扶的声音。

    姜泠抬眸望去,见百里扶脸上的笑已经没了,虽然看上去和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没什么不同,但她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还没等司马契登基,估计他们两人就要恶交。

    她撑起上半身,倾身靠近,伏在百里扶耳边小声道:“我跟你说,我跟司马契亲近不是没有理由的。”

    百里扶立身席坐,姜泠的靠近让他忍不住直了直脊背,滚热的呼吸落在他脖颈,他抿了下唇,喉间“嗯”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什么理由?”

    “因为啊。”姜泠一脸神秘,声音压得低又低,“因为自从我受伤醒来,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梦,梦到司马契会成为三代稷帝。”

    “谨言慎行!”百里扶顾不得气氛旖旎,连忙捂住她下半张脸,警惕地掀开马车帘向外看。

    司马卫令骑马远远跟随,马车周围只有百里家的护卫。

    百里扶放下车帘,也松开捂住姜泠的手,蹙着冷眉,“这样的话,日后不可再说。”

    姜泠睁大眼睛:“你不相信?”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百里扶没说完,姜泠急不可耐地打断她,“那这是什么问……”题字没有说完,马车突然猛地停下。姜泠没有坐稳,整个人撞进了百里扶怀里,百里扶扣住她的腰,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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