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会

    “死断袖!”

    司马瑜和他的一群小跟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姜泠旁边,他们不见这些日子在学宫的躲藏怂样,气焰汹汹地指桑骂魁,“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脸!”

    “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样子,敢打我姐姐的注意,”窦灵羽抬着下巴像只花孔雀,他听到杞识的痴心妄想,冷哼道:“我姐姐可是未来的皇……”

    “后”字没有说完,两道声音同时由远及近响起。

    “宸王世子到——”

    “寅王世子到——”

    喧闹的交谈声忽然戛止,席面上的公子哥们纷纷站起来,朝身后跟了乌泱泱一群人的两位世子行礼,“参见宸王世子。”

    “参见寅王世子。”

    姜泠在杞识的拉扯下也站了起来,她个子矮,看不见被围在中间的两个世子,但也明白了司马瑜和他的小跟班们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嚣张,原来底气在这里呢。

    “呵呵,怕了吧。”司马瑜见姜泠没像学宫里那样跟他作对,越发决定要在今天好好羞辱她一番,好叫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他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姜泠说,“我说,司马瑜。”

    雌雄莫辨的少年挑着一双狐狸眼,要笑不笑地上下扫了他几眼,语气暧昧异常,“这么关注我?”

    “怎么?你喜欢我啊?”姜泠啧了一声,有些嫌弃地打量道:“可惜了,我不喜欢你这款。”

    司马瑜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脸一下涨红,嘴巴张了又张,组织不出话来,最后大喊一声,“姜泠!你不要脸!”

    他的尖叫声划破男席,甚至隐约传到了马场对面的女席上,围成一圈的人群散开,中间一胖一瘦的两位世子露了出来。

    容貌俊美的宸世子眼神阴冷的定在姜泠身上,寅王世子圆润的脸上一派和气,他仿佛并未听到方才的尖叫,笑呵呵道:“这便是我大稷的新任司马使吧?真是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啊。”

    “世子谬赞了。”姜泠躬身行礼,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两个世子截然相反的态度而讨好另一方。

    他不记得具体的情节,但听过姜老板一嘴,寅王一家也挺能折腾的,并不像面上那么和气亲人。

    “发生了什么?”宸世子司马隼冷冷的眸光从姜泠移到弟弟司马瑜身上,他要他给他个能敲打姜泠的说法,却不想那个草包弟弟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姜泠如今身为司马使,正在势头,可开国节一过,是猫成不了狗,只能任他拿捏。司马瑜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司马隼也不好当初给姜泠难堪,他视线巡视一圈,落在百里扶身上后微微顿住,才又落回姜泠身上,“姜大公子雅兴,开国节在即,还有心情参加江相家的马会。”

    他被百里扶在朝欢楼摆了一道,这笔账,迟早要从他们身上找回来。

    姜泠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本抄本,又抬起双手示意大家看他的一身常服锦袍,而不是比赛的骑装,一本正经道:“实在是脑子发昏,这不出来透透气,换个环境换种心情,心情好了吧,这学习的效率也就上来了。”

    她顿了顿,又啧啧摇头:“但若心情不好,可就难了哦。”

    朝欢楼的事情历历在目,姜泠丝毫不怯的与司马隼对视,眼底带着与对方相同的冷意。

    但莫名的,看着对方那副野心勃勃以为能将天下收入囊中的模样,她觉得有些好笑。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转了转,没有看到司马契,她有些恶劣的想,待明年他们看到司马契登基,表情一定很好看。

    火药味隐隐在空气中碰撞,有学宫的学子出来圆场,“姜兄这法子有意思,我听说最近学宫里不少人用这法子,学习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是是是,确有所闻。”其他人连忙说:“听说姜兄开国节后还要在学宫里办司马社,一定十分精彩。”

    在众人的唱和声下,空气中的火药味渐渐散去。马场上锣声敲响,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帘子掀开,一众公子哥们的视线先是投向马场对面的女席,才又移向马场。

    两席之间隔着马场有些距离,姜泠看不清对面小姐们的容貌,但也能看到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坐在中间C位,气质出尘,让人一眼便能注意到。

    杞识凑到姜泠耳边说:“看,那就是窦家大小姐窦灵裳。”

    他压低声音,“注意看宸世子的眼神。”

    姜泠往飞快往侧边瞟了一眼,见司马隼一双眼睛都定在对面的C位上。她同样压低声音,狐狸眼闪着八卦的光,“继续继续。”

    “窦家大小姐十七岁尚未婚配,是因为窦家将砝码压在了宸王身上,但只要宸王一日不登基,窦家便一日不敢将窦灵裳嫁进宸王府。”杞识顿了顿,声音带上了些不着调的味道:“但窦侯是想要爱女做下一任陛下的皇妃,而不是太子妃。”

    “他一定没想到,窦灵裳已和宸世子暗通款曲了吧,若宸王登基,啧,那一定很有意思。”

    姜泠眼神闪动,窦家嫡女只做皇妃,这是书中的设定,如今照进了她的现实。

    铜锣声响,马场两边竖起一排排靶子,身着骑装的公子哥们像是排练过一样陆续下场,骏马从两侧牵入,对面的女席帘子拉起来了些。

    江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江家办的马会自然热闹非凡,满稷京城的适龄公子哥们都来了。一场比赛不过十数人,在场的公子哥们却足有几十人。

    若人人皆上场,那可要不少时间。

    姜泠坐在席上看比赛喝茶吃零嘴,不知道哪个零嘴齁咸,让她灌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最后尿意实在憋不住,只得询问江若升后偷摸离席。

    她顺着江若升说的方向去,马赛上的欢呼声在耳边远去,庭院精致,哪怕是入了秋,也有鲜花在院中绽放。

    解决完生理需求,姜泠往外走时却迷了路。

    江府太大,入眼皆是相似的建筑,她只能靠着马场上的欢呼声来寻路,却越寻越找不到路。当七拐八拐终于又听到了欢呼声,她拐过弯时差点和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相撞。

    “对不起对不起。”姜泠连忙躬身道歉,她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来人的声音,小心翼翼掀眼往上看,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眼神极其复杂的望着她。

    男人身上的气质足以证明对方不是普通人,姜泠仍躬着身,疑惑地又唤了一声,“大人?”

    中年男人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他摆手平礼,问道:“你母亲是谁?”

    “我母亲?”姜泠愣住,男人的问题奇怪,她的心头也忽然涌上一股怪意。

    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知道自己是姜明礼的‘大公子’,知道自己是姜明礼亡妻的女儿,槿娘是她母亲留给她的贴身医女。

    除此之外,对于她的母亲,她一概不知。又或者能猜到,她母亲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子,与她父亲也一定极其相爱。

    “回大人的话,我是姜祭酒的大公子姜泠。”姜泠想了想道:“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眼中复杂虽已不在,但姜泠仍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饱含怪异。

    难道,他是她母亲的故人?

    “姜家大公子姜泠。”中年男人念出姜泠的名字,他转头看向身后骏马飞扬的马场,眼中带着追忆,久久的寂静后,他摆手让姜泠离开,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姜泠莫名其妙的回到马场,江若升和百里扶已经整装待发,杞识正一身狼狈的从马上下来,他见姜泠回来,给她肩膀来了一拳,“你去哪了,你是没有看到我刚才多厉害,把百里彻耍得团团转。”

    “憋不住,实在是憋不住啊。”姜泠哈哈略过,待江若升和百里扶上场后,她又忍不住凑到杞识旁边问,“我刚才在后面遇到一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她将中年男人的身形容貌告诉他,杞识咦了一声,“你这描述,怎么那么像江若升他爹江相呢。”

    “喏。”杞识给她往台上指,却发现台上只剩下了福公公和一众小太监,不见江相身影,“刚才不还在哪里吗,奇了怪了,去哪了。”

    马场上你来我往,藤球被击打上天,战况激烈,马场两侧欢呼不断,姜泠一颗心却飘到了一面之缘的中年男子身上。

    她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感觉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正悄然无息的靠近,而这一切,或许与她这个世界的母亲有关。

    这场江家的马赛,最后变成了两位世子的角逐,就算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霍家双子,也避其锋芒,故作不支将最后的胜利让出。

    宸王一脉没有悬念的拿到了胜利。

    姜泠虽然没有上场参赛,也没有完成劝说百里扶的任务,但也获得了意外信息。

    马会一结束,她便推了江若升的晚宴往家里赶。一些无法掌控的事情正在悄然无息靠近,如果她不快些弄清楚,总有种会出事的不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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