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牧时舟从没见过华泽打架,唯一目睹的一次,还是她小学的时候,为了帮被欺负的华泽出头,被那高年级的男生推到了地上。

    华泽就那么冲到了她的面前,面对欺负了自己三年的大胖小子,挥出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拳。

    破相了的俩人就这么被众人推搡着带到了校长办公室,赵青梅低头哈腰又赔笑,忍痛又献上了一瓶酒。然后左手拎着牧时舟,右手拎着华泽,小鸡崽儿似地将俩人扔回了家楼下。

    “打不过不会跑吗?!”赵青梅大嗓门一喊,痛心疾首。主要是心痛她那瓶酒。

    面前俩小孩眼观鼻鼻观心,牧时舟看了眼身边还在流鼻血的华泽,善心大发,决定好人做到底,小腿一抖,当即便站了出来,“不关他的事儿,都是我闯的祸。”

    旁边华泽一听,眼睛瞪得溜圆,也不顾还在往外淌血的鼻子,上前一步,将小胸膛挺得绷直。

    “赵阿姨,人是我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哟,”赵青梅瞥了眼华泽那排骨似的胸肌,有心逗他,“就你这小身子板儿,是打人还是被打啊——”

    “我……”华泽一时有些语塞。

    就在这时,校长拎着买完的菜从几人身边路过,赵青梅登时严肃了起来,嗓子也夹得高上了好几个调,“——不管你是打人,还是被打,那都是不对的!是需要检讨的!暴力是不可取的!”

    赵青梅义正严辞,宛如宣读入党宣誓,直震得牧时舟和校长同时一抖。

    “赵姐,教育孩子呢。”校长用没拿着菜的手打招呼,向她挤眼睛,“教育得不错。”

    “嗯呐!”赵青梅正气凛然朝他一挥手,“还是校长教的好,看我回去怎么收拾这俩小兔崽子的。”

    赵青梅兔子一样,转身将俩孩子揪进了居民楼。

    一离开校长的视线,赵青梅立刻转头,轻啐了一声,“教啥教,天天就知道收我的酒,回家!”

    “家”字还没说完,赵青梅就发现那俩孩子皆是无语地看着自己。

    “瞅啥瞅!”赵青梅理直气壮,点了点华泽的额头,“我还没问完呢,人家那小胖子干啥了,你要打他!”

    “他欺负小船儿了。”华泽脑袋耷拉下去,委屈巴巴,不过下一刻,他就又抬起头来,坚定地抓住牧时舟的手,“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船儿的。”

    牧时舟转过头去看他,那是华泽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眼神狠得让她刮目相看。

    此时的华泽,露出了与当年一模一样的目光,凌厉地盯着那个走到牧时舟面前的男人。

    牧时舟拦着周身都散发着低气压的陆岸,拽了拽他的衣袖。

    “哎,没事儿,他是我发小。”

    不知为何,陆岸听见发小这个词,内心陡然而生一股怒气,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暴戾气息登时充斥着整个楼梯间。

    下一刻,他将牧时舟的手甩开,冰冷眼神掠过面前的男人。

    “无论他是谁,这段时间,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你有所企图。”

    这话一出,四周人看向二人的眼神顿时暧昧了起来。牧时舟还没来得及解释,华泽就已经被他激怒,花花公子的弱不禁风一扫而空,他上前一步,将牧时舟拽到了自己身后,“先别管我是谁,你谁啊你?!我跟我发小说话,关你什么事。”

    陆岸嘴角微微扬起,睥睨着暴怒的华泽,“她是我的宝——”

    “贝”字还未说出口,牧时舟就一个激灵,宛如预感到了什么一般,一个飞踢,窜到了二人中间。

    “啊哒!”

    两个男人看着中间大喝一声的牧时舟,皆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是……”陆岸缓缓蹙起眉头,好一会儿眉目舒展开来,一脸原来如此,“莫不是在学你曾经的仙术招式?”

    牧时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沉浸在情绪中的华泽发现这二人仿佛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交流,更是愤怒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跟她什么关系!”

    华泽绕过牧时舟,揪住陆岸衣领,与他怒目而视。陆岸微微垂睫,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语气里已染上愠怒。

    “脏。”

    “什么?”华泽皱眉,眼神里满是疑惑。

    牧时舟一看就知道,这小灭霸又开始犯他那个穷讲究的毛病了。怕他下一刻就说出“肮脏的人类”这种台词,牧时舟急忙分开这二人。

    “行了,以为你俩演偶像剧呢。”牧时舟老神在在,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华泽身上。

    “是不是下一句台词就是给他一百万,让他离我远点啊?”

    牧时舟想了想,狗腿子地伸出了手,一脸诚恳,“要不给我,我觉得我比较需要。”

    华泽:“……”

    被牧时舟这一搅合,原本紧张的气氛也逐渐消弭。

    华泽还想说什么,旁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牧时舟有些惊讶地看向身旁的张艾楠,“你笑了哎。”

    张艾楠的笑意稍纵即逝,只有微弯的唇角还隐隐暗示着她方才心情的愉悦。

    “嗯,”张艾楠看了眼面前的几人,语气柔和,“你的朋友们,都很有意思。”

    “我看是都挺神经病的还差不多。”牧时舟咧嘴一乐,趿拉着脚步蹭到张艾楠身边,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跟你说个秘密,我也没什么朋友,就这俩傻大个儿。”

    张艾楠忍不住又笑了,好不容易止住笑意,眼神亮亮地看着牧时舟,“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答应什么?”牧时舟满脸写着疑惑,大狗狗一样,让张艾楠忍不住想在她脑袋上呼噜一把。

    “答应跟你成为朋友啊。”张艾楠向牧时舟伸出手,紧张中透着羞涩,“我叫张艾楠。”

    “哎,你不就是刚刚电视上要跳楼那女的吗!”

    华泽在一旁咋咋唬唬地叫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正事,转头紧张地看向牧时舟:“没事儿吧你!”

    华泽拉住牧时舟的手,上下检查了一番,“那么高的楼,你怎么敢说跳就跳!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你!”

    牧时舟还没回答,陆岸就吊着张臭脸,把华泽的手拿开。

    “那个楼,很高吗?”

    很欠扁的语气,又一次轻易点燃了华泽的怒火。

    就在华泽要扑上去跟陆岸算账时,牧时舟的手机骤然响起。牧时舟一边焦头烂额地劝架,一边慌乱地接起电话。

    “……喂,”牧时舟被身后人吵得有些听不见,提高了音量,“喂?!”

    她的身后,华泽正要好好教训一下面前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就听见牧时舟叫他,“华泽,找你的。”

    “哪个孙子找我,没看我正忙吗!”华泽撸袖子,露出他那双小细胳膊,身后却爆发出老李的怒吼。

    “出息了华泽,几小时没见,当我爷爷了是吗?”

    华泽一愣,僵硬地转过身去,只见牧时舟拿着开了扬声器的手机,冲他耸了耸肩。

    “上班时间,你滚哪去了!给你十分钟,我要是见不到你你就别来了!”老李的嗓音极具穿透力,让众人身子皆是一震。

    “还有牧时舟,让她一起滚过来!”

    振聋发聩,一锤定音。

    牧时舟当即就跟华泽屁滚尿流滚回了台里。

    老李正跟兰铜下棋,看也不看那俩倒霉玩意儿。

    二人缩在墙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显得愈发难熬。最后还是华泽忍不住开了口:“那个,台长,主任,要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等会还有节目呢。”

    “哟,这时候想起来等会儿还有节目了?”老李下了步象棋,余光瞥他一眼,鼻子里哼气。

    他刚要开口教训,兰铜拦住了他,转头看向那二人,目光落在牧时舟身上。

    “你来干什么?”

    “我……”牧时舟一时有些怔忪,“是李主任叫我来——”

    “是我让她来的,怎么了?!”牧时舟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兰老太太站在门口,盯着兰铜,声如洪钟,“怎么着?她是记者,你这电视台,她来不得?!”

    老太太眉毛几乎要竖起来,一步步逼近兰铜,“还是说,我来不得?!”

    众人看着向来说一不二的台长被一老太太步步紧逼,一时没有搞清楚眼前的情况。

    “那哪能呢?”

    兰铜都快哭了,看了眼四周,压低嗓子跟兰老太太说话,“你想去哪去哪,我哪管得了你啊,我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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