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夺

    诗会过后沈苡婠随着沈府众人才走到大门,里边一小厮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出来,见到老夫人后像见到救星一般,连忙要请人进去:“老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太师刚才还派小人去找您呢。”

    老夫人见他头顶大汗,话都捋不清楚,一听正堂那边吵闹得不成样子,问道:“你莫慌,仔细说清楚,里边到底发生什么了?”

    “魏大人要打死魏姑娘,连太师也拦不住,您快过去瞧瞧吧!”

    话毕,老夫人倒是不急了,她早就想到那丫头回府后会闹这一出,在沈苡婠和沈之姮两个姑娘的搀扶下不急不缓地朝正堂走去,其中最恨魏绛春的莫过于沈之姮了,先前她与吕第维谈话时就说到事情的经过,那半花散被魏绛春掺在了酒杯里,但吕第维看在上澧沈氏的面子上不好过多推辞,只能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谁知那药量算的刚刚好,等他被带到留云楼里时药效正好发作,一时间只觉得身体燥热,天旋地转,没过多久就晕了过去。

    沈之姮待字闺中时为了打发时间也专研过几本古医药书,这半花散小剂量只是令人昏睡,略带一些催情效果,但是一旦剂量用多了,极可能令人上瘾,损害视觉与听觉,严重的甚至可能丢掉性命。虽然沈之姮看着乖巧大方的一个人,但好歹也是娇养长大的嫡女,手段脾性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她比寻常人更能安抚心情罢了。

    在回府的路上沈之姮也将这件事讲于沈苡婠听,俩人当场就决定了既然魏绛春想找个好姻缘,咱们就成全她,毕竟谁不知道能在舒王府里活下来千难万难,就算舒王妃不管事,那些个姬妾就能剥了魏绛春一层皮。

    但当她们真的见到那场面后也倒吸一口凉气,好几个小厮拼死拼活拉住魏逸舟,不过魏绛春挨了她父亲几脚,俊俏的小脸也被扇肿了,看来她回府后没有休息,身上还是那套凌乱的衣裳和宽大的披风。沈叙白端坐在正位,还有滋有味地品着一壶茶,老夫人几步过去瞪了他一眼,直接夺过杯子放在一边。

    太师有些尴尬地搓搓手,清了清嗓子让魏逸舟停手。

    “魏贤侄收手吧,事已成定局,你即便再打也是这般,还不如现在替魏丫头好好规划规划。”

    魏逸舟无力地坐回椅子上,连连拍了自己的大腿好几下,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魏绛春:“我的脸真的要被你丢尽了!你一个姑娘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光天化日于外男厮混,还懂不懂礼义廉耻,你此番行径如那些乐人妓子何异?”

    魏绛春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就是如此看待女儿的?我为了自己和您的前途着想难道有错吗!”

    魏逸舟作势又要起身,老夫人厉声让他坐下,让人先把魏绛春待下去换衣裳。

    沈苡婠趁乱坐到沈俞泓身边,放低声音问他:“父亲母亲还有大哥大嫂呢?这么热闹的事他们都不出来看看?”

    沈俞泓戳了沈苡婠的额头,笑骂她只知道看热闹,告诉她沈信姚宴桵带着老三回了上澧老家,大哥陪着大嫂去了薛府赴宴,大概要晚些回来。

    这时候二房的人也来了,诗会时沈念芙说身体不适,周氏就带着人先回了沈府,但听这边闹起来了沈念芙也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劝周氏赶紧过来看看,毕竟事关长姐,不可以不仔细,感动得周氏连夸她心地善良。

    老夫人看着依旧气喘吁吁的魏逸舟,斟酌着把魏绛春下药一事也告诉了他,真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堂内没有去过诗会的人皆是目瞪口呆,下药和私通可不是一个层面的事,前者一不小心是要蹲大牢的,尤其是魏逸舟,他双目空洞地盯着地面,心道自己苦读圣人经学数十年,可担得起博览群书几个字,却教导不好自己的子女,做出这种贻笑大方的蠢事......

    他知道这遭肯定得罪了不少人,怒气也没了,直接朝着沈叙白跪了下来。

    “太师,是晚辈没有好好管教绛春才犯下这滔天大祸,有何事晚辈一力承担,还望放过我那孩子。”

    门外魏绛春刚好看见这一幕,回想起暖阁中来看望自己的沈念芙,她不屑地看着自己,直言自己是废物,这点儿事都会搞砸。魏绛春那时才明白自己被沈念芙算计做了她的棋子,沈之姮是她的长姐,她肯定知道婚约一事,她是故意让自己去搅乱的!

    魏绛春尖叫着要撕了沈念芙,不过都被她身边的拦了下来,沈念芙笑得花枝乱颤,平日里乖巧可爱的眼睛在暗处时和淬了毒的利刃一般,她掐着魏绛春的脸让她老实一点,不要把不该说的东西说出口,不然她那些书信和辱骂沈苡婠等人的话就会被贴满全洛都,尤其是舒王府。

    “哈哈哈——你这个贱人!贱人!”

    沈念芙根本不在意她的唾骂,贴在她的耳边说:“姐姐有这力气骂我,何不去前厅看看,万一我那长姐不肯放过你或是我祖父一定要你父女俩付出代价,你还能安安全全嫁给舒王?”

    魏绛春呆住了,对啊,现下最重要的事不就是自己的婚事吗?倘若连舒王都不要她了......她不敢想,这场赌注她魏绛春必须赢!所以当她看到父亲跪在地上求沈叙白时,她直接扑到魏逸舟身边,口不择言:“父亲,你为何要求他们,这些人害死了祖父和二叔,是他们欠着我们,难道不该让着我们吗?”

    她自认这话根本没有问题,但是魏逸舟反手就是一巴掌,他就是怕女儿提起这件事,自从那件事后,沈府明里暗里都贴补魏家人不少好东西,田产、房契、铺子,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再说魏老大人的死也只是个意外,谁能知道那条官道上会出现流寇。

    一时间堂内都安静下来,所有人各怀心思。

    老夫人见他们话都说完了,主动收拾起残局:“好啦,都先坐下来吧。”

    “事情既然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老身和太师还是表个态,倘若绛春丫头愿意嫁给舒王,我沈府为她添妆一百抬,另外再加城郊两个庄子,你意下如何?”

    魏逸舟知道这是在给他面子,本想推辞,他为魏绛春备下的嫁妆也不少了,再加这些恐怕越了规矩,但他那姑娘可不是怎么想的,一听自己还有东西拿,忙不迭就要应下来。沈苡婠支着头在旁边看热闹,想了想还自己动手添了把火,就怕魏逸舟死活不肯同意这门婚事。

    “魏大人就不要推辞了,姐姐拿着这些东西到了舒王府也能好过些,我作为妹妹也没能帮得上忙。这样吧,我也为姐姐添份嫁妆,就添一套珍玉琼香的红宝石头面和八宝琉璃镯三对。”

    沈之姮随即也开口表示为魏绛春添妆,但是她可没有沈苡婠这么财大气粗,直接砸一整套价值百金的头面给魏绛春,也不是她抠门,实在是觉得浪费。这下子魏逸舟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姑娘已经是舒王的人了,他不嫁也得嫁。

    最后婚事还是被敲定下来,沈之姮看着魏绛春那副跟捡了宝一般的表情就觉得恶心,但偏偏还有人往刀尖上撞。

    沈念芙从身后叫住了沈之姮,故作担忧地问她姐夫可还好?沈之姮面无表情地把手从她手里抽走,恨不得抬手给她一巴掌,可她知道这只不过是想激怒自己,反而皮笑肉不笑地靠近沈念芙,若如不知道实情的人还会以为这俩人姊妹情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鬼,沈念芙,你该庆幸吕大人没事,不然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沈之姮拍了拍她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脏了手,拿帕子擦过丢后递给金序,转身直接离开。沈念芙抬手摸着刚才被沈之姮拍的脸颊,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笑出了声。

    “姐姐,就这点你就受不了了吗”

    中徽上澧。

    古言道,澧水百里千两金,其中上澧作为最为富庶之地,多产黄金美酒,还有被称为千古美人的上澧玉盏,虽不及洛都繁华,但自成一番气派。上澧沈氏作为七大氏族之一,自然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老宅背靠桑环山,面朝澧水,所以建筑四高低错落,低调有内涵,可以俯瞰整个上澧城全貌。

    快到戌时沈信一行人才落脚沈氏老宅,管事的人在后边处理着行李,沈信则是带着沈翊儒去了后山,在黑漆漆的山间栈道上七拐八拐竟然找到了一个山洞,这里极其隐蔽,倘若没有熟人带路大概率都会绕晕在山中。

    原来这个山洞连接着山内山外两个不同的世界,山内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空旷平地,但是又被另一座高大山脉遮挡。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玑阁,大部分的天玑成员都是在这里处理任务,金钱贸易、消息打探、暗杀追踪等,沈信作为上澧沈氏下一任家主自然可以随意进出。

    他带着沈翊儒进入了圆楼最深处的一间密室,确定了密室里没有进出的踪迹他才放心下来,沈翊儒抱着手站在一整面卷轴面前,其实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角落摆放的那只匕首。

    沈信从袖中拿出一张地图,他也不用抬头就知道这小子在干嘛。

    “过来吧,不要看了,是你的难道还会跑掉不成?”

    沈翊儒自嘲地发出一声鼻音,背靠着木架问沈信:“皇叔,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回大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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