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凌晨五点半,你对着天花板瞪大眼睛。

    明明你和北信介的交易已经结束,再也不需要接受早起的折磨,但你那该死的生物钟持相反意见。

    你几次试图闭上眼睛尝试再次入睡,无一不以失败告终。最后你彻底认输,干脆爬起来化妆,然后去咖啡店吃早餐。

    “恶心。”你把拿铁吐回容器,整杯丢进垃圾桶,专心啃手里干巴巴的三明治。

    不就是意式浓缩加牛奶吗?为什么北信介做出来的拿铁和外面的不一样?

    你想不通。

    时间还早,出了咖啡店,你慢悠悠地往学校溜达。

    “早上好,小麻烦。”

    你下意识回答:“早上好,北前辈——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

    “哦。”

    “倒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要你管。”

    “习惯早起了?”

    “并没有——你笑什么?”

    “我没笑。”

    “你——”他在学你,你看出来了。

    你决定学乖,安安静静地和他肩并肩向前走。

    然而还是没忍住:“……北前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

    “你都往拿铁里加了什么?”

    “终于要承认我的拿铁好喝了吗?”

    “不,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没有往里面加一些会致人成瘾的违禁品。”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每天早上给你带一杯就是了。”

    “我可没说我喜欢。”你说,“——但是请务必这样做。”

    你和他同时笑出声来。

    你依旧没有爱上排球,但是出于对属下铃木同学和吉田同学的关心,你偶尔会自称董事来监督工作,去排球部给她们送上些慰问品。

    兴许是因为拥有同样糟糕的性格——此条理由来自宫治——宫侑莫名成为了你在排球部除北信介外关系最好的人。

    “有屁快放,狗侑。”中午,你抓住宫侑的后领,把他从看台座位后揪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看眼旁边光明正大看热闹的宫治和拿着手机拍摄的角名,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你不废话:“你又想干嘛?”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看台:“北学长睡着了。”

    排球部最近为了备战春高正在举办周末全天集训,有些部员们嫌麻烦不愿回家,就在体育馆午休。

    “所以呢?”

    他掏出一根不知从来搞来的口红:“我猜你不敢。”

    你问他:“不敢什么?在北前辈脸上画画?”

    “嗯哼。”

    “这有什么难的?”你一把夺过口红,起身。

    “诶等等——”他拦住你,“这样直接画多没意思……”

    “那你想怎么样?”

    他坏笑:“画画,但是不能把北学长弄醒。”

    “他不会醒的。”

    “你就这么确定?”

    “你们每次中午都那么闹腾,也没见他中途醒过啊。”

    “要不要和我赌一把?”

    “好啊,赌什么?”

    “要是他醒了的话,你就和我交往,怎么样?”

    “噢。”

    “噢什么?”

    “你还没放弃呀?”

    “和我交往有那么糟糕吗?”

    你撇撇嘴。

    “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因为你发色难看、自恋臭屁、幼稚轻浮、整天大呼小叫、打不过宫治,是个混蛋?”

    他咬牙切齿:“你真会说话。”

    “谢谢夸奖。”

    宫治站在他背后用口型说要请你吃一周的饭团。

    宫侑一只脚踩上看台座椅,有种赌上尊严的壮烈:“——赌不赌?”

    你挽起袖子:“赌就赌。”

    宫侑得意地朝另外两人挑眉:“她答应了——现在你们两个每人欠我一盒布丁。”

    “别那么着急嘛,说不定还有反转。”宫治拍拍自家兄弟的肩膀。

    你拔下口红盖,旋出一截膏体,面对北信介乖巧的睡颜,咽了口唾沫——虽然答应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需要一定勇气。

    你抬眼瞟了下缩在看台后的三人,掏出手机点开角名发给你的图片。

    是哪个不怕死的,居然挑了一个这么复杂的图案?

    你对上宫侑幸灾乐祸的双眼,朝他竖了根中指。

    顺滑的膏体从他的脸上划过,北信介微微皱了下眉,把你吓得僵在原地。观察一会儿后,却发现他并没有苏醒的迹象,于是动作大胆起来。

    你没有注意的是,他藏在眼睑下的眼珠时不时动了动。

    “大功告成——我赢了。”你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扣好口红盖子塞回宫侑的口袋里。

    你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脸上拥有那么多丰富的情绪。

    宫治嬉皮笑脸地走过去和宫侑勾肩搭背,举起两根手指:“现在你欠我和角名每人两盒布丁,不是三联装的那种。”

    伴随着手机掉落地板的闷响,一阵闹铃声响起。

    角名弓着腰,一动不动,目睹北信介缓缓睁开双眼,关闭闹铃。

    “你们围着我干什么呢?”

    “没什么。”角名反应快,抄起地上的手机飞速按下快门后就不见踪影。

    北信介淡然的眼神配合脸上花里胡哨的涂鸦,让你在紧张之余咬紧牙关。

    但是宫侑这个叛徒。

    “噗——”

    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很难轻易收场,你和双胞胎在一起笑得前仰后合。

    受害人选择了相对冷静的那位幸运儿:“阿治,怎么回事?”

    宫治一惊,抹掉眼角的泪:“北学长你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北信介面对镜子也没太多表情:“——阿侑?”

    没骨气的这位迅速甩锅:“不是我,是她——”

    你吼他:“你这混蛋!作案工具还是你提供的!”

    最后两位同伙在你的骂声中逃离现场。

    北信介叫你的名字。

    你像个木偶般转身:“是?”

    他指着自己的脸。

    “放心,北前辈,可以洗掉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画花了我的脸,还要我自己洗干净?”

    你心虚:“对啊。”

    “嗯?”

    你不看他:“你自己也说过吧,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反而笑了:“你说的是。”

    你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

    最后还是你去体育馆外的便利店买了卸妆水和化妆棉回来帮他处理。

    沾了口红的化妆棉堆在一起,活像凶案现场。

    “下次不要再参与阿侑的幼稚游戏了。”他刚睡醒的嗓音略带沙哑,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

    “诶?你怎么知道?”你手上力道不自觉加大。

    “太重了,轻一点。”

    “哦。”你盯着那块摩擦泛红的皮肤。

    “你跟他打赌的时候我就听见了。”他闭着眼睛,说道,“——这个力度正好。”

    他倒享受起来了。

    你反问:“为什么?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阿侑是小孩子心性,经常一时兴起头脑发热,你和他交往可能会很辛苦。”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和他交往的打算。”你否认,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照理来讲北信介不像是会给身边人提供感情建议的那种人,“——难道你吃醋了?”

    可惜你没来得及听到答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你说着“等一下”然后解锁查看消息。

    是千叶。

    ——抱歉,我真是个不称职的朋友,要不是班长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在经历什么。父母闹离婚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如果你需要找人聊聊的话,我随时都在。

    你心一沉。

    见你一直没动静,北信介仰头问:“怎么了?”

    你黑着脸,直接把屏幕展示给他看。

    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也许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你认为是我说出去的?”

    “你是学校里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但是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你最好是。”

    你头也不回地离开。

    “……北学长,她怎么了?”

    “我想,我可能让她失望了。”

    “北信介?真的吗?”千叶坐在你的床边,“他是那样的人吗?我不相信。”

    “你知道我更不敢置信的是什么吗?”她自顾自说下去,“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我你爸妈要离婚的事情,我可是连我表姐同事的孩子小学毕业都告诉你了诶。”

    “而且,我来过你家多少次了?你竟然从来没有带我参观过你家的酒窖和那个——呃,令人震惊的房间。”

    “我们是朋友啊!”

    你把脸埋进枕头,声音发闷:“是啊,我也以为我们是朋友。”

    “你确定是北学长干的吗?”

    “全校只有他知道这件事——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说,他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或许他就是一个内心阴暗、以别人痛苦为食的心理变态,每天放学回家还会在地下室里虐待小动物。”

    “你知道你开始胡言乱语了,对吧?”

    “对不起。”你说,“我只是……我那么相信他!而且我甚至还给他请了球队经理,帮他做农活,陪他跑步——只求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有没有可能,是你在万圣节之后的某天又喝多了,然后说漏嘴?”

    “不可能,我对天发誓,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酒精或者任何可能令我神志清醒不清的东西。况且我这几个月几乎一直和北前——北信介在一起,平时在学校也有你啊。”

    “那就奇怪了。”千叶叹气,“——你在学校里有没有什么仇人?”

    你掰着手指:“……太多了。”

    她无奈:“也是。你要是实在难受,不如明天请个假,出去散散心?”

    “不。”你坐起来,“那样只会让别人觉得我在心虚。”

    你必须面对。

    “你是对的,不管是谁泄的密,逃避只会让他们的目的得逞。”她说,“别太担心了,我会继续帮你调查的。而且,我觉得大家应该不会对这件事情有太大反应——我是说,谁的家里还没点小问题呢?”

    你给她个熊抱:“谢谢你,千叶。”

    大家对此确实没有太大反应——除了储物柜和公告栏被贴上印有你照片的传单之外。

    你打开储物柜,与自己被画着大叉的脸面面相觑。

    破案了,这就是刚才课堂上大家都用怪异眼神看着你的原因。

    千叶阴阳怪气:“……真有创意。”

    你拦住她想替你把传单扯下来的手:“等等,我想看看。”

    “你是什么,受虐狂吗?”千叶摇摇头,转而去把其他储物柜上的传单撕掉。

    是从你的社交账号上下载的一张自拍,除了笑脸上的红叉子之外,“满口谎言的婊子”几个大字被高亮出来,下面还跟着“父亲只是食品企业的职员”,“用的全是假名牌”,“现在的豪宅是租的”,“在去年夏天做了隆鼻手术”,“胸部也是假的”,云云。

    愚蠢且低级。

    你无视掉那张色彩斑斓的海报,准备把笔记本拿出来,却发现它们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哇哦,真不错。”你面无表情地感叹,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袋子,“不不不——别是我的新古驰*——不——”你拎出那件外套,惨不忍睹。

    你哭丧着脸合上柜子,北信介的脸出现在你眼前——还抱着几个五颜六色的纸团,你皱皱巴巴的脸正在他怀里对你微笑。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念的是你的名字。

    “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说,“我已经把三年级的所有传单都清干净了。”

    “真了不起。”你拒绝同他交流,扭头往教室走去。

    他跟上你:“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做的——我答应过你了。”

    “你说得好像承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什么意义似的。”

    “至少承诺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

    “你知道吗,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承诺对你有没有意义,也不在乎是你告的密,还是其他什么可能并不存在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除非你有某种神奇的机器能够把时间调回到万圣节游行那天晚上,并且确保当时的自己不再多管闲事乖乖回家——”你咄咄逼人,“否则,你为什么不闭上你的嘴,然后赶紧在我面前消失呢?你是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噢,顺便说一下,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就做个好人,帮我把这包垃圾丢到它该去的地方吧。”你把印着古驰logo的袋子硬塞进他怀里,关上教室门,大步流星地迈向座位。

    宫治在途中叫住你:“你太过分了。”

    “是吗?可我觉得你们以前在看我这样对待别人的热闹时也挺开心的呀。”

    “你——”他被你噎了一下,只好改口,“听着,我不知道你和北学长之前是有什么秘密交易还是约定之类的,我只想说,北学长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你朝他灿烂一笑:“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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