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不管是陈卓还是陈知然都没想到陶雨泽说动手就动手,而且一点迟疑都没有,又凶狠又迅速,直直地朝着人最脆弱的膝关节正面踹过去,似乎一点也不考虑后果。

    陈卓都倒在了地上,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惨叫来。

    他屈身成了一个虾米,剧烈的疼痛使他涕泪横流,嘴里吱哇乱叫,全然没有成年人的风度。

    “你!你!”陈卓颤着手指着陶雨泽,“我不会放过你的。”

    陶雨泽不为所动,在他的面前蹲下,一把揪起了陈卓的领子,让他上半身离开了地面。

    陈卓不知怎地,想要往后躲。

    陶雨泽的眼神不像一个高中生,甚至都不像一个正常人。

    他既不激动,也不兴奋,反而极致的冷静,冷静地打量陈卓,视线犹如手术刀一般在陈卓的脸上一厘米一厘米的移动着,从脆弱的眼睛到脖根的动脉血管,像是在考虑从哪里下手。

    “雨泽!”

    陶雨泽愣了愣,好像才醒过来似的,松开了手。

    看到陶雨泽出手的陈知然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赶忙去拉他。老小区那边的楼上已经有人在张望了。

    她不怕陈卓被踹出好坏,但怕陶雨泽被牵连:“咱们赶快走吧。”

    看到他们想要撤,陈卓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立刻抖了起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跑?没门!把我给打成这样,赔我医药费!你不给我,我就到你们学校去闹!”

    陈知然皱起眉,觉着有些棘手。

    她正在思考,就看到陶雨泽返身倒了回去,重新蹲回了陈卓的面前。

    陶雨泽冲陈卓微微一笑,陈卓背后毛骨悚然地起了一层冷汗。

    他听见陶雨泽和颜悦色地道:“我赔你20万。”

    陈卓眼睛猛地睁大,陶雨泽就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现在把你弄死,给你当丧葬费。”

    那股狂喜卡在陈卓喉咙,把他的脸胀得通红:“你这小兔崽子!”

    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的陈知然又把陶雨泽拖了回来,她可不希望陶雨泽被陈卓怎么样了。

    拉着陶雨泽谨慎地往后和陈卓拉开了距离,陈知然道:“我可以给你钱。”

    “这还差不多。”一说到钱,陈卓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哼哼两声,“你也快要满18了,该赡养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了。”

    对于他的不要脸,陈知然也算重新见识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卓,他是这么落魄,落魄又悲惨,让陈知然不禁想起了上辈子自己最后一次见他那次。

    琼瑶阿姨的书总是那么drama,依萍去要钱的那晚上雨下得那么大都成了一个梗,可现实生活往往比书还戏剧化,陈知然也曾经在一样的雨夜去找陈卓要过周叶纯的救命钱。

    她没能要到,周叶纯死了。

    所以这辈子陈知然都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什么瓜葛。

    牵着陶雨泽,陈知然道:“但是你拿了钱之后,别在我们眼前出现了。”

    陈卓露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嗯嗯哼哼的,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追问道:“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现在?”

    “现在没有,”这种浑不吝的模样确实让人头疼,陈知然道,“我都存在银行的,卡在我妈那儿,下周这时候你来,我给你。”

    这个时间点的延长让陈卓很不满,他是一点没钱了:“你妈现在在家吧?这里离家又不远,你回头找她拿呗?”

    陈知然就是不想让周叶纯知道,她好不容易走出了这个垃圾婚姻带来的阴影,不能又被拖进去:“你再这样……”

    在一旁异常沉默的陶雨泽此时从包里摸出钱包,把里面的几张百元大钞扔给了陈卓。

    陈知然不赞同地拉了拉陶雨泽的袖子。

    虽然对他有种莫名的发怵,但到底是贪婪占了上风,陈卓嘿嘿笑着急忙捡了起来:“下周,还是在这里,不要忘记,不然我就去学校找你。”

    仿佛是要避开什么脏东西,陈知然一刻也不想多停留,拉着陶雨泽匆匆离开了这里。

    “刚才是500?你怎么平时放这么多钱在身上。”陈知然是从手机支付的时代回来的,还是没养成多带现金在身上的习惯,她身上最多揣200左右的零散钞票,就这样她都觉得对一个高中生来说是多了,“等我下周还你。”

    陶雨泽摇摇头,他揣这么多钱在身上还不是为了方便能随时给陈知然买东西:“他不会只要这么一次的。”

    “我知道。”陈知然也伤脑筋得很,但凡给陈卓开了这个头,他后面就会像吸血蛭一样地依附上来。

    可是有什么办法,现在不比之前,他们的时间每一秒都很精贵,哪里能和陈卓这坨烂泥耗着?

    看着陶雨泽垂首不知在想什么,陈知然突然说:“你刚刚吓到我了。”

    陶雨泽瑟缩了一下。

    他知道刚刚自己不该那么表现的,这会破坏自己在陈知然心里一直以来的形象。

    他只是忍不住。

    ……都怪那个男人。

    陶雨泽看着地面,心跳渐渐加快。

    一个醉汉,意外死亡的机会可太多了。

    但是那样会有些耗费时间,不能简单粗暴的解决,而且也不能选在近期,今天的冲突可能有人看到了,虽然自己的身份很难惹人怀疑,还是要小心。

    可是时间……

    “……听到了吗?”

    陶雨泽刚刚想得出神,被轻微摇了摇才回过神来,对上陈知然担心的目光,疑惑地“嗯”

    了一声。

    看他一脸懵懂的模样,陈知然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道:“要是他伤到你怎么办?上课的时候学了的啊,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知道吗?”

    陶雨泽怔住。

    陈知然还在追问:“听到了吗?”

    “听到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被我吓到了吗?”

    “是被你吓到了啊。”陈知然叹了口气,觉得刚才自己都白说了,“对于那种人,咱们有多远离多远。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烂命一条,可是你呢?马上要参加高考,前途大好,你俩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他纠缠只会增加你的风险。”

    陶雨泽这才听明白了,他有点不敢置信地问:“你不觉得我打人……很可怕吗?”

    陈知然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问:“你觉得该打人吗?”

    陶雨泽:“……不该。”

    看他一副乖乖等着挨骂的表情,陈知然又有点破功:“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反应才那么大,可是我也是一样的心情。你那么好的一个人,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陷入到任何危险里。”

    想到陶雨泽的上辈子,陈知然还是心有戚戚焉,她握住陶雨泽的双手,殷切地注视他:“君子动口不动手,别人要动手你就报警。我们都要有光明的未来,懂吗?”

    “懂……”陶雨泽迟疑地点了点头,“可是你爸……”

    “先这样吧,等高考完了再去处理。”陈知然也很无奈,重生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

    陈知然也知道,陶雨泽对自己的事非常上心。她很怕陶雨泽下次再为自己做出点什么来,这次也就罢了,没几个人看见,要是在学校门口和陈卓发生点冲突,很难说会不会受到不可控的影响:“你记住,不值得为他花时间,你更重要。”

    她顿了顿,叮咛道:“你最重要。”

    这四个字简直要让陶雨泽飘起来了。

    他眼也不眨地看着陈知然,又什么也不说,黑眸里的那点亮,如拂晓前的星,专注得近乎深情。

    陈知然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在这种目光注视下竟然一点年长者的从容余地都没有,硬被盯得脸皮发烧起来。

    她视线平移,语气发虚的道:“所以下次别这样了”

    陶雨泽嗯了一声。

    陈知然再强调:“之后再看到他也别打人。”

    陶雨泽又嗯了一声。

    看着陈知然怎么也不放心的模样,陶雨泽只好开口道:“我会顾好自己的,会安安全全地参加高考,不会出什么事。”

    这个承诺略显得奇怪,毕竟他既没有答应不参合这件事,也没答应不再对陈卓动手,单单只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毕竟这就是陈知然最想要的保证了,她左想右想,终于点点头:“这样才对,总之、这件事你不要管了,等下一周把他打发了再说。”

    因为在路上为陈卓耽误了不少时间,两人只能打了个车回了学校,紧赶慢赶才没有错过回校的时间。

    陈卓的事,钱都算是其次,遇到他仿佛是又被迫把上辈子的回忆翻出来复习了一次,真的晦气,

    为了排除掉这种闹心的感觉,陈知然选择了疯狂刷题,连着刷了两套卷子之后,心情果然舒畅了很多。

    她的行为成功带动了寝室里的其他人,平常往往要第二天周一才能完全收心的人,看到陈知然一回来就二话不说开始刷卷子,个个神色凛然,哪里还有半点想要继续放松的样子?都要么拿出书,要么拿出题,默默地卷了起来。

    另一边,陶雨泽回了寝室就上了床,到了冬天也没取下来的蚊帐一拉,悄无声息。室友们也都习惯了他这幅生死不明的生人勿扰模式,自动无视了他。

    想了很久,陶雨泽都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要能一次就永绝后患,又能不露马脚,最主要的是别耽误他的时间。

    要让陈卓这个碍眼的存在消失有很多办法,可因为有陈知然,他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头枕着胳膊,陶雨泽幽幽地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他太年轻了。

    他想起了褚笠说的那一番话,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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