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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止车门。

    “郡主今日怎么出来得这么晚?”青月一见越葭出来,便迎了上去。

    “闲聊片刻罢了。”越葭随意道,她刚上马车,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哭诉声。她转头看过去,仔细分辨清后,她皱了皱眉,“那是李猛?”

    “嗯,看着很像。”青月也有些奇怪道。

    一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正抱着李猛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什么。李猛则是非常不耐烦地抬脚踹开他,而复又被缠上。

    他心烦意乱地压低声音说道:“你那女儿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再说,这带走你女儿的是我兄长家的儿子,同我有何干系?”

    “大人,大人,你也是李家人。当时也是你在场呀,我女儿如今失踪,大人你就行行好,帮我问上一问。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呀,大人。”老人身形佝偻,一身的土和灰,满眼的泪花。

    他跪在李猛面前,不停地磕着头,泪与血混杂着,顺着石板的缝隙蜿蜒直流,却最终不见了踪迹。

    “我……”李猛的声音不可抑制地拔高了些,但很快又压住脾气,他低声道,“这哪是我能管得了的?我那侄子如今已经丧生,我就是想替你问上一问,也没地方去问呀。”

    还好宫门前加上越葭青月,拢共也就四五人,所以并没有引来什么关注。

    越葭看了两眼后,就离开了。她因着刚与容予吵了架,所以并没有留下来看热闹。

    只是不知为何,老人那充满绝望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随着马车离去,李猛和老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远方,让人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但那巍峨的宫墙却仍然矗立在天边,黑压压的,显得人像一粒芝麻般,渺小无助。就算只看上一眼,也会让人压抑地透不过气来。

    “郡主,三郎君那边已经修缮妥当了,要去看看吗?”青月忽然开口问道。

    越葭思虑片刻,回道:“去看看吧,今日上朝也没见着他。”

    临淮乡公府。

    外面这牌匾倒是做得大气,但院里却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可说道的。

    越葭收回目光,继续向里走去。

    “主子,郡主来了。”曹致急忙跑进来。

    “一见到我就跑?怎么?你家主子在府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越葭懒洋洋的声音跟着曹致落下去的话音一起传进了屋子。

    “郡主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不是急着通知主子来迎接你嘛。”曹致瞪大眼睛,一脸哀怨道。

    越葭盯着曹致看了半晌,才说道:“啧,你瞧你,这么大反应,我还以为他金屋藏娇了呢。”

    “怎么会?”曹致被越葭的动作差点搞毛了,他酝酿着想要替自己出口恶气。但可惜,他不敢,他怕他家主子剁了他。

    “你今日怎么这么高兴?”秦止有些惊奇道。

    “我每日都挺高兴的呀。”越葭一边往里走,一边回道,“你这也不打算摆个开府宴什么的吗?”

    “没这个必要吧。”秦止跟在越葭身后,见曹致在越葭背后做个鬼脸,便看了他一眼。

    曹致立马变得乖乖的,不敢再造次。他突然在屋外停下,转头拉着一脸懵的青月去别处喝茶了。

    秦止替越葭撩起门口的竹帘子,越葭望着空无一人,连个侍奉的仆役都没有的屋子,回道:“还是要办一下的,积攒积攒声势也是好的。”

    她手里晃着的折扇,叹了一句,“当真幽静,别有一番味道。”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假山水,潺潺的流水倾泻而下,搭配的嫩竹青翠欲滴。再往里放着棋枰,分明的黑白棋子错落有致,两杯温热的茶水各自分放,其中一杯还汩汩冒着热气呢。

    “你觉得有必要,那我就办。”秦止道。

    越葭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她跪坐在蒲团上,低头嗅了一下,“黄金桂吗?”

    “是。”秦止神色如常,他跪坐在越葭身边,侧身拿起一个未曾用过的茶盏,“尝尝?”

    “你是黑棋白棋?”越葭接了过来,问道。

    “左手白棋,右手黑棋。”秦止将那碍人的茶盏收了下来。

    “那看这样子,左手是要输了?”越葭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道。

    “那可不一定,兴许……”秦止勾唇一笑,“绝处逢生也未尝可知。”

    熠熠发光的少年气晃瞎了越葭的双眼,她失笑一声,“你倒是自信。”

    “试试?”秦止挑眉道。

    “我?”看到秦止点头,越葭笑道,“那你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我可是师从名家,连九兄都下不过我的。”

    “那就请郡主高抬贵手,饶小的一马。”秦止立马拱拳求饶道。

    “看心情吧。”越葭低头偷笑片刻后,又扬起头来装模作样道。

    秦止起身的瞬间,腰间挂着的白玉玉佩从越葭的眼前晃过。她一时有些失神,但手却是下意识地拽住了他。

    “怎么了?”秦止见她有些恍惚,不禁语气放软,温声道。

    “没什么。”越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她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自己有些太过焦虑,这东西又没几个人见过,没必要瞎想。

    秦止坐到越葭对面,刚打算收拾残局时,却听到越葭说道:“就这残局吧,让我看看你怎么绝处逢生。”

    “好。”他点了点头,细长的指节夹起一枚白棋。

    屋内一片寂静,只余落棋声。但因为是残局,所以也下得格外慢。

    “你知道白鹤亮翅吗?”越葭忽然问道。

    “嗯?”秦止不明所以,手里的棋都跟着下歪了。

    他低头看着,不耐地“啧”了一声,这回是真的没救了。只是落子无悔,他不会在越葭面前做出悔棋这种无赖行为的。

    “就是我小时候无聊想出来的,很有意思。”越葭见棋局已定,便扫开一部分棋,用黑棋做了一个图,看着好像是有两个翅膀。“这样,会形成一个包围圈,既能压着,又能夹击。”

    秦止看了一会儿,说道:“可这样也很容易陷入下风,影响大局啊。”

    “成功总是会伴随着风险,有得。”越葭盯着秦止的眼睛,吐出几个字来,“必有失。”

    “就比如这样走棋,虽然得了势,但却失去了不少棋子。”越葭指着棋子说道。

    “势,棋子未必不能兼得。”秦止拾起一枚黑棋摆到一个位置。

    “如此,便会满盘皆输。”越葭又落一子。她将秦止刚刚摆的那颗换了个地方,“这样,就可以保住势,得东山再起的机会。”

    “若是要保棋呢?”秦止忽然抬头问道。

    越葭蹙了蹙眉,奇怪道:“为何要保棋?得势才有生存的机会。刚刚白棋的走向便是因小失大,虽看着占地多,但却失了势。”

    “势有时候不见得有棋重要。”秦止轻声道。

    “棋?那周围的棋不也一样重要?这样岂非顾此失彼?有时候,势远比棋来得更重要,这便是大局观。”越葭显然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又接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大局或许重要,但比起你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秦止望着越葭,目光灼灼。

    “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们在聊棋。”越葭愣了会儿神,有些羞赫道。

    “嗯,这里面你最重要。”秦止十分认真道。

    “几天不见,你倒是学得油嘴滑舌了。”越葭将手边的棋子一颗一颗扔进了棋瓮里。

    “油嘴滑舌吗?我很认真的。”秦止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说起来,他真的很喜欢看越葭每每被自己逗得窘迫的样子。

    “你……”越葭的手跟着她抬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不知怎么回答,便胡乱扯道,“你记得要多注意四夷馆那边,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秦止像是没听到一样,又逗起了她,“我给你留了一处院子,你要去看一看吗?”

    “啊?”越葭怔然。

    为何要给她留院子?

    “去看看吧,有什么缺的,我在差人准备。”秦止注意到越葭脸上不解的神情后,便解释道,“我想着你若是哪日酒醉,又或是宴客,你来不及回去,总是需要一处落脚之处。”

    越葭半天才回了个“哦”字,即便她的心里仍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顺着秦止的心意,跟过去看了看。

    二人行至一处僻静小院,秦止介绍道:“这院子叫月影轩,当时他们一同我讲,我就想起你来了。所以便自作主张,替你留了这处院子。你看看还缺什么?”

    月影绰绰,渐渐隐去身形。

    这月影轩的取名倒是与她那月隐院有异曲同工之妙。

    越葭扫了几眼,发现那院落精致小巧,屋里的布置都是朝奢华了摆。

    她俯身敲了敲那摆在正东面莫名有些熟悉的书案,然后就听秦止说道:“我瞧着府库里的书案着实有些不适合你,就让人重新设计了一下。”

    越葭回头望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她坐在书案后,左看右看,都很喜欢。

    秦止笑着坐下,他向前倾了倾身体,刚好离越葭不过一个拳头的位置。他压低声音道:“这院子算是……你送我玉佩的回礼。”

    越葭舔了舔唇,强装淡定道:“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不会吧,真就这么巧?

    “知道什么?”秦止无辜道,只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下去。

    “知道……”越葭欲言又止,她咬了咬后槽牙,道,“我怎么以前没觉得你这么贼呢?”

    一定是美貌滤镜,一定是。

    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不是英雄,怎么也同样过不了美人关呀。越葭在心里呐喊道:有没有人管管他啊,为什么老天要给他这样的一张脸?

    “嗯……可能是郡主没注意观察吧,不如郡主多看看,以后就不会那么惊讶了。”秦止把脸凑了过去。

    越葭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秦止瞬间僵硬了起来。但下一秒,他感到一阵掐捏感。只听越葭怀疑道:“你不会是什么妖怪变得吧?”

    “你才妖怪变得呢。”秦止满头黑线,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

    “我这不好奇嘛。”越葭还在歪头查看,想要寻出一丝不对来。

    “那你好好检查检查,看我是不是妖怪变得。”秦止十分乖巧地又凑到了她面前。

    越葭望着那陡然放大的脸,有些嫌弃地推开了,她故作可惜道:“不是算了。”

    “嗯?”秦止发出质疑声,“怎么?你喜欢男妖怪?不对,你应该喜欢男狐狸精才是。”

    越葭瞪了他一眼,笑骂道:“果然是翅膀硬了,现在都能拿我开涮了。”

    院子里十分安静,显得那几声不时传来的笑和说话声格外清晰。

    “我哪有,你瞧瞧你这,分明是一幅流连美色,不能自拔的神色。”

    “你说什么呢?明明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好吗?”

    “是吗?”

    “嘁,我懒得跟你讲。”

    “郡主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吧。”

    “你瞧瞧你,一幅刁钻模样。”

    “郡主答不上来,就说人刁钻,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饿了,我要吃饭。”

    “郡主不想答便不答吧,反正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就是刁钻……”

    “秦止,我真的饿了。”

    ……

    清风夹杂着笑闹声一路向前,先是吹起侍女的秀发,而后又吹掉香灰,最后吹进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里。

    竹帘子微微飘动,光影也跟着上下浮动。香榧木的棋枰上错落有致的黑白棋子各自为营。一上一下,竟似对称般。

    如有人看到,大概会说一句,“简直是如出一辙的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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