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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随着天气回暖,中午的太阳逐渐从温暖变得有些晒了。再加上长时间的赶路,几乎所有人都有些呆滞。

    度支郎中抬头望望天,一边叉腰喘气,一边暗自在心中吐槽道:什么鬼地方,这么远,想累死老子是不是?

    好不容易走到了地方,就在所有人都累得有些头晕脑胀时,度支郎中却对着迎接的人摆起了谱。

    接待的人是个面白有须,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中年人腰弯得很低,脸上是一贯谄媚的笑容,“大人累了吧,里面请。”

    度支郎中再度挺了挺腰杆,一口十分浓重官腔道:“咳,你们郡主让我们来装粮和布匹。”

    这几年,大乾接连灾祸,以至于白黄之物并不如谷帛这种家家都有的东西流通得广。因平日里,民众最常用得交易物也是谷帛。所以当越葭提出用谷帛时,也没有人多想什么。

    “是,郡主通知过了。但也不急,不急。”中年人笑了笑,“这不,也到晌午了。小人想着诸位大人赶这么远的路,定然又累又渴,便特意着人准备了饭菜和甘甜的泉水,来犒劳诸位大人。”

    他一脸期待道:“大人们,不如赏个脸?”

    度支郎中思考后,还是觉得不要节外生枝得好,他刚想拒绝。但中年人这时却走进了一步,他抬头谄媚地笑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道:“大人这般舟车劳顿的,就让手底下的人歇一歇吧,不耽误事儿的。

    度支郎中刚想说什么,手中就传来了温润的凉意。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脸上是会心一笑。他故作为难道:“这不好吧?要是让人知道了……”

    “额……大人,你们只是避了避太阳,多留了一会儿罢了。”中年人立即心领神会道。

    度支郎中这才向后招呼道:“既如此,也不好拂了郡主的好意,大家就歇一歇吧。”

    其实,过来装谷帛这事儿本不该他管得,只是度支尚书害怕出问题,才特意让他来。他原本是不大情愿的,但如今有了这多的进账,心中的郁闷瞬间扫去,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见度支郎中松口,那些跟随而来的官吏们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们被人迎到里屋,舒舒服服喝起了泉水。

    “那大人们就好生歇着,小人就不进去打扰大人们了。”中年人说道。

    度支郎中挥了挥手。

    可那中年人临走时,却又特意向他补充了一句,“小人在西屋,大人要有什么事儿。就吩咐小人,小人定给大人办妥当了。”

    度支郎中瞥了他一眼,良久后才点了点头。他借口三急,然后独自一人在外面晃悠了好一会儿,确保无人后,才查看起了手里的东西。依他的眼光来看,那玉温润如水,绝非凡品。

    他不禁面色一喜,赶忙将玉塞进怀里,并不放心地拍了拍放玉的地方后。

    郡府。

    “郡主,度支郎中已经到了地方,我们的人也都就位了。”青月道。

    “嗯。”越葭点了点头,“秦止兄弟俩离开了吗?”

    “已经离开了,我亲自盯着二人出得城门。”青月回道。

    “那就准备开始吧。”越葭再次点了点头。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即便她能筹够这次的军饷,但明年的军饷却依旧没有着落。与其累死她一个,不如顺着东风,让大家都忙活起来。

    反正她与长公主积怨已深,也不差这一个。

    “哦,对了。郡主,那边仓廪的负责人一直想回南境,问能不能给他一笔盘缠离开。贵叔觉得毕竟涉及郡主的谋划,还是来问一问才好。”青月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说道。

    越葭思考了一下,道:“先让贵叔再核实一下他的身份。如果确认无误,就给他一笔钱,让他同近期去南境的商队一起离开,并且一定要确保他是真的离开。”

    “是。”青月应道。

    另一边,在外面处理三急的度支郎中总算是回来了。

    有人见他去这么久,便心生疑惑道:“郎中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刚好碰上了管事儿的,就顺便检查了一下。让他直接装车,也好节省些时间。不然,怕是来不及进城。”度支郎中打哈哈道。

    那些官吏理解地点了点头,这时有人恭维道:“还是郎中办事儿周全。”

    “那是,咱们郎中可是度支部这么多年来升得最快的青年才俊。”

    ……

    度支郎中笑眯眯地接受了那些阿谀奉承,就在大家都在拍马屁时,角落里的钱三却是一脸不屑地暗中咒骂了几句。

    一路紧赶慢赶,度支郎中几人总算是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他们是从南边的中阳门进,但这时的中阳门前却聚集了一大群翘首以盼的百姓。

    度支郎中不禁皱了皱眉,并转身让人去查探。

    但那人回来后,却道:“大人,城门守卫说今日不得进出。”

    “什么?”度支郎中莫名有些不安起来,他又亲自去了一趟,“我是度支部的郎中,奉了度支尚书的令,要将谷帛存到城中的仓廪之中,可否通融一番?”

    守城的士兵不屑看了他一眼,语气虽依旧生硬,却比对那些百姓好多了。他道:“不行,城中正在排查刺客,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度支郎中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那士兵却是不再理他。

    看着城中飞驰而过的马,他只能叹了口气,无奈地灰溜溜地带着人离开了。犹豫再三后,他选择了离都城最近的一处仓廪,暂且留宿一晚。

    夜半突然起了风,拍得门直作响。

    越葭抛了抛手中三枚五铢钱,望着黑沉沉的天空弯了嘴角。她感受着沁人的凉意,吹了一阵子风,才将门窗压严实,熄了烛火。

    为了防止恶劣气候损伤战力,行军的将军大多都会学些观测天象卜卦之术。越葭也是从苏瑾那里学到得,但她学得不精。今天的大风虽在她的预料之中,但也是让好多人看后,才确认了这个日子。

    夜越来越深,月亮也抵不住困意,渐渐失去了身影。大地笼罩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除了几声夜枭的鸣叫声,周遭都安静极了。

    风渐起,随着时间推移,势头越来越大。弥漫的夜色如丝如缕,混浊不清。直到冲天的火光升起,人们这才发现那捋不清的其实是烟气才对。

    火焰将半边天儿照得亮堂堂的,冲天的烟气惊起了一片歇息在梢头的鸟儿。

    呼喊声将还在睡梦中的守卫及度支部众人惊醒,他们手忙脚乱地赶去救火,却发现水井都被斗大的石板给堵了个严实。猎猎的大风,催着火势不断蔓延,将每个人脸上的惊恐显露了个一干二净。

    赤红的火焰不停翻滚,谷物燃烧产生的碎屑纷飞,似一只只火蝶在浓雾中起舞,绚丽又凄美。

    等到众人将大火扑灭后,天都大亮了。焦黑的痕迹遍布墙体,翻飞的灰烬一吹就散,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脚踩在上面,发出些许闷声。

    说来也奇怪,那处仓廪前些日子被人给清空了。如今这火也就只烧了越葭送去西北那批谷帛,只是昨夜委实火势太大,实在是没剩下多少。

    度支郎中听闻损失后,脸色铁青。

    度支部。

    任春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对着自己刚得来的那块暖玉看了又看。暖玉上透着温润的光泽,碎光闪烁。

    他兀自笑了会儿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暖玉放进了一个小匣子中。还没等他合上,度支郎中和钱三就突然闯了进来。

    他抬头瞪二人一眼,训斥道:“毛毛躁躁,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钱三立马站正,但脸上却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度支郎中则被小匣子里的暖玉吸引了注意,但那小匣子很快就被任春合上了。只听他咳了一声,“发生什么?惹得你二人这么慌张。”

    度支郎中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了几圈后,才支支吾吾道:“郡主,郡主她那批……谷帛被……”

    “被怎么了?”任春见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不免有些烦躁。

    “被……烧了。”度支郎中低下脑袋,小声说道。

    还没等任春有什么反应,他就又补充了一句,“烧得干干净净的,一粒谷都没留。”

    任春的确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敢置信地问了好几遍,“你说什么?烧……烧了?”

    度支郎中没敢回话,钱三也只敢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任春像是失了魂般跌坐在地上,脑子中只余一句话在环绕:完了,他要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任春才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这期间可有发生过什么离奇的事情吗?”

    度支郎中想了想,瞟了一眼任春的神色后,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钱三也跟着摇了摇头。

    但度支郎中后面又想起来了什么,他道:“就是昨天进城的时候,城门口守卫说是城里闹了刺客。也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在城外过夜的。”

    “刺客?”任春皱了皱眉,他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

    “说来也蹊跷,我是在城郊那处仓廪落得脚。可那处却早早就被人清空了,偏生昨夜夜士【1】又来得晚。”度支郎中思忖道,“会不会是郡主……”

    “她没事儿干烧自己的钱干什么?你疯了,还是她疯了?”任春像看傻子一样瞅了他一眼,他沉吟片刻,又一脸奇怪地抬头道,“除非是那批谷帛有问题?”

    度支郎中立时摇了摇头,手绞在一起,互相揉搓着。

    反正都烧干净了,很难有人查到什么的。

    “离都城这样近,到底是谁敢在这里动手?也太不把度支部放在眼里了吧?”任春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那要不咱们上报,虽然确实有失察之职,可这也不是没办法嘛。”钱三忽然提议道,结果却得来了任春和度支郎中两人齐齐的白眼。

    “你觉得陛下会信?郡主可是他亲手养大的,他要是站郡主那边,我不就完了嘛。”任春心中尚存怒意,连带着语气也十分的冲。

    “这不更需要查嘛,万一要是查出什么大事儿,咱们也算是有功。兴许陛下一高兴,就不怪罪我们了。如此,陛下都不责罚,那位郡主也就更翻不起什么风浪了,她总不能大过陛下吧。”钱三莫名有些来劲儿,他不服气地反驳道。

    任春同度支郎中对视一眼,他正欲说些什么,度支郎中立马在钱三旁边安抚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啊,钱三兄弟,你也太小看我们这位郡主了。她呀,那是端的是能兴风作浪,便是黑的,她也能说成白。若是白的,她也能说成黑的。再说,咱们见陛下的机会本来就少,比不上人家郡主,天天日日的,只要有空就在陛下身边侍墨,陪同用膳什么的,最是好进言了。”

    “那她也不能颠倒黑白吧?”钱三有些惊疑不定道。

    “这事儿还少吗?那日宴上,她公然挑衅,甚至还当着陛下的面,对陛下不敬,陛下不也都没说什么嘛。反倒是长公主说了她几句不是,就被禁足了一年。那可是陛下的亲妹妹呐,你我不过是普通人,连权贵的边儿都搭不上,就不要和郡主相提并论了。”度支郎中苦口婆心道。

    “可……”钱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度支郎中揽着肩膀,半推半拽地向外拉去,隐隐还传来几句尾音,“不是说长公主是因为养面首,驸马不满之类的事情……”

    二人离开后,任春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去。直到手触碰到桌子上的木匣子,才稍微缓和了些。他起身,将那木匣子放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度支郎中再度进来,他笑笑,说道:“尚书放心,钱三已经被我说服了,绝不会往外胡说八道的。至于其他人等,我也已经勒令其不许外传。”

    “你做得不错。”任春夸赞道。

    过了半晌,度支郎中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不知尚书现在有何打算?”

    “若是同郡主说了此事,保不齐会闹大。”任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叹气道。

    “那尚书是想自己出了?”度支郎中询问道。

    “我哪能出得起呀?”任春瞪眼道,他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一脸沉痛地摆手道,“你先出去吧,让我自己好好想想。”

    “额……”度支郎中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直接退了出去。

    他在门口站定,想起了刚回来撞上的那人,好像是齐家的人。

    “齐氏……”度支郎中轻声道,他一脸沉思,最后从怀里摸出来了那块昨日中年人给他的暖玉。

    他看了几眼后,又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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