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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会·上

    【稍微剪短一点】:我想起来了!

    【稍微剪短一点】:是一条蛇!

    闻沥的消息在虞挽背后的屏幕上清晰无比,纪念脑中警铃大作。

    而虞挽尚且不知,脸上一片茫然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了?”

    纪念舔舔唇,“噢,那什么,李丝姐找你。”

    虞挽满脸“就这?”

    “那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把我吓一跳。”说着就准备回头拿手机。

    纪念一个跨步,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脑袋。

    虞挽:……?

    这小子在做什么?

    她被莫名其妙托住脑袋,既不敢动,也动不了,只能用眼神表示害怕,“朋友,你受什么刺激了?”

    纪念保持着动作,仗着手长脚长顺利捞到桌上的手机塞给她,接着一步挡住电脑,将她推了出去,边挥着手驱赶边说:“去吧,快去,别让李丝姐久等了。”

    虞挽将信将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纪念松了口气,看样子她是没看到闻沥那句话,于是在目送她进了李丝办公室后,他手脚麻利地打给闻沥,同时把电脑上闻沥最后发来的那两句记录删除。

    闻沥尚且不知大难临头,接起电话时喜气洋洋:“怎么样,好兄弟约到人没?”

    “闭上你瓜儿的臭嘴,赶紧把发给劳资蜀道山的消息撤回!”

    “嘿!你怎么知道我在跟她聊天?”

    “快点的!”

    闻沥语噎,虽迷茫但老实照做了。

    纪念删完记录,紧张地望向李丝办公室,一时之间不好解释,只能直言:“劳资蜀道山就是虞挽。”

    闻沥懵逼:“虞挽是谁?”

    “总有一天我得被你害死”,纪念一个头两个大,“总之你别再跟她说下去了。”

    “卧槽卧槽卧槽啊啊!!!”

    闻沥那边传来一阵嘶吼,声音忽大忽小,像是手机没拿稳在怀里兜了几下,“你是说阿毒就是红尾蛇,就是你们家公司那女的,就是你喜欢的人?!”

    虞挽那边已经一头雾水地从李丝办公室出来了,纪念只来得及叮嘱闻沥:“先别问,撤回消息之后补发一条,说你不记得纹身。”

    接着不顾闻沥还在鸡叫,挂了电话。

    虞挽三两步踱到了他眼前,一脸狐疑:“李丝姐说没找我。”

    “是吗?那是我听错了,可能是叫别人”,纪念抓抓脑袋,让开道,“没什么事我就回去忙了,你继续聊。”

    走之前再瞥一眼电脑,闻沥已经拿谎补上了。

    【稍微剪短一点】:记不太清了,不重要,就一平平无奇的小东西,哈哈。

    纪念暗自点头,脚下一拐往卫生间去。

    闻沥就等着他再拨回来问个清楚呢,接起通话就是一顿输出:“你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你瞒得我好苦,我天天当电灯泡我容易吗我?亏我为你呕心吐血出谋划策,纪念你摸摸良心对得起兄弟我吗!”

    纪念把听筒拉远,难得服软道:“我不是怕你一不留神,全给我抖搂干净吗?”

    闻沥像被扎了孔的皮球,一下没了气,嗫嚅:“那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她不会猜出来吧?”

    “应该不会,她不记得浪潮那晚的事,而且有纹身的人那么多,应该猜不到。”纪念冷静地说。

    闻沥的心稍稍安定,转瞬又提起来:“可是这周末你们不是都要去那个什么什么展览吗?她到时约你见面怎么办?”

    这也是个问题,纪念叹气:“她要是问起来,就说张德帅有事,约会取消了。”

    “也行。”闻沥讷讷,又问:“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一直瞒着她?”

    “……我也不知道。”

    两人刚经历了惊魂一劫,对着电话有些放空。

    比起他们,这头的虞挽心情十分复杂。

    她不知道张德帅谈恋爱了,他也从没跟她提起过,为什么呢?因为她只是个网友?

    前几天她还嘴上没把儿的跟他开玩笑,那些不经大脑的骚话放在平时算不得什么,开了就开了。

    可若是张德帅有喜欢的人,甚至马上就要在一起了,那她再说些“来娶我”之类的话,就非常逾距了,显得她轻浮愚蠢,故意说这些话来搞暧昧似的。

    张德帅为什么不制止她?难道他也和董伽言一样,将她当成鱼?

    她不禁点开了张德帅的企鹅,想问点什么,临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算了,他不愿意跟她主动提,她去问有什么意思。

    私心里,她依然对张德帅抱有希望,不愿以恶意猜测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直到看展那一天,她都没有去找过张德帅。

    艺术馆又叫时代艺术馆,在天府众多艺术展馆里是最大胆最前卫的展馆,常邀请一些国内外年轻有态度的艺术家。

    虞挽和纪念约在周六的上午,展馆在艺术园里,主体建筑是个巨大的不对称钢筋飞鸥,双翅垂地,头颅昂起,有种废弃与生命相互拉扯之感。

    虞挽到的时候,纪念就站在飞鸥的头下面,没什么表情,手里的展刊却快被扇出错影来,足见他多烦躁。

    虞挽从后面靠近他,今天似乎特意搭配过,还是city boy的风格,一件银灰色机能马甲,露出练得漂亮的肌肉,黑色长裤扎进短靴里,显得双腿修长。

    虞挽对着这卓越背影吹了个口哨,“练得不错呀弟弟。”

    纪念转过头来,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两秒,自然下滑。

    她今天穿了一套美式复古制服,改良后的短衬衣严丝密合的扣着,堪堪盖过胸衣。细腰裸露,灰色西装百褶裙下两条长腿被白色制服袜包裹,踩一双细跟的黑皮鞋,规则和禁忌相互撕裂交织的矛盾感,在她身上显现出触目惊心的魅力。

    纪念的眼睛在扫到她胸口处紧急刹住了车,径直撇过头去,不再看了。

    虞挽捕捉到这一细节,扬了扬眉,来了些恶趣味,拎着小提包向他走近,故意挑衅:“怎么看到一半不看了?是我穿得不好看?”

    纪念摇摇头没解释,闷葫芦似的只顾往里走,他腿长脚长,跨几步的距离虞挽须得快走才能跟上。

    她也不计较纪念的不解风情,拿他方才明显无措的反应逗他:“走这么快?让我猜猜,你不会害羞了吧?”

    纪念偏过脸来凉凉刮了她一眼,若虞挽是年轻小女孩儿,必然会被他这冷脸唬住,以为他哪里生了气,可虞挽不是,所以她分明注意到纪念耳后缓慢爬上的那一抹红。

    弟弟就是弟弟,血气方刚才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纯情,虞挽眼角划过一丝笑意,见好就收。

    装置展分四个展厅,两人一路看一路聊,虞挽才知道纪念对装置艺术了解颇深,留美时还曾与这个年轻的装置艺术家有过一面之缘,一些理念解析虞挽听得津津有味。

    除了聊这些,虞挽还听了不少纪念上学时的趣事,算是打破了她对这位小太子的认知印象。

    原来他一样要自己修水管,自己学煮饭,除了经济上没有烦恼,和普通留学生别无二致。

    四个展厅看着大,实际逛起来很快,两个多小时一晃而过,虞挽偶尔会分神,越到后面这种游离越强烈,连纪念都有所察觉。

    等两人走出4号展厅,已近正午,炽烈的日光透过展馆玻璃洒进来,叫人看了头晕。

    沉默地走了两步,纪念放轻声音:“在想什么?”

    虞挽像是被惊醒,猛然抬头,对上他透亮的黑瞳,竟然有一瞬间的心虚。

    为她不应当的分神,为她心里莫须有的那点失落——这一趟,她始终未曾看到一个像是张德帅的人。

    这是当然的事。

    她并不曾见过张德帅长什么样子,只在他发来的视频里见过他一闪而过的身形,甚至都不完整,只是半幅身子。

    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凭着印象和想象,东拼西凑出一个不伦不类的“人”形,可依旧没能找到一个相似的。

    她觉得自己没有非常在意他,所以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把每个擦身而过的人扫遍了。

    在与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分神,确是有些不尊重人,虞挽深刻反思,把张德帅从脑海里踢出去,对纪念笑说:“没事了,想起一个不重要的人。”

    纪念也不知信没信,总之低头查起附近的大众点评,很随意地询问:“饿吗?去吃东西?”

    虞挽未经思索就把脑袋凑过去,两个人就站在展馆大门口开始研究吃啥,自然得不像是第一次出来玩。

    “要不吃火锅?”

    “你不是说嗓子不舒服吗?”

    “以毒攻毒呗,那我再看看还有什么。”

    “粤菜,还有一家苏菜,你头过去一点,我看不见了。”

    “不靠这么近我看不清楚字啊!”

    “你的手机是摆设吗?”

    “还得下一个软件,好麻烦,就用你的。”

    ……

    他们头抵着头太过专注,没注意到迎面走进艺术馆的人流中有几个熟悉面孔,再抬头时,竟直直撞进陈雯和李姝琳的眼里,在她们的旁边,还站着几个市场部和外部的同事。

    或惊讶,或微妙,或暗藏嘲讽,或饱含失望,如一幅《最后的晚餐》,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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