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当然识字。
他把前言后语给闻沥说了一遍。
WL：所以你们公司那个红尾蛇，开玩笑让你娶她？
JN：对，你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WL：就是开玩笑的意思啊。
JN：……
WL：你不会以为人家喜欢你吧？
JN：……
纪念被他堵得语塞，天知道为什么，看见她那句话的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会产生“如果那样也不错”的想法。
之后就像被植入了什么病毒一样，任他怎么催眠自己，只要闭上眼，眼前就铺满那几个大字。
WL：所以说白了你还在单相思呢？
WL：啧啧啧，感情方面，你还是太年轻！（小梳子梳刘海.jpg）
JN：谁说我喜欢她？
WL：兄弟，再嘴硬就有点没意思了。
WL：人家一句玩笑话你激动得两个小时睡不着，搞情深不知那一套？
纪念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嘟声一响显示接通，他张嘴就想反驳，一肚子的气势到了嘴边却汇不成一个字。
什么也说不出来。
整整十秒钟，地球上有两个男人隔着电话彼此静默。
最终是闻沥没忍住，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纪念脸上挂不住：“别笑了。”
那边笑声更大了，在纪念恼火的临界点，闻沥堪堪控制住自己，“大男人害羞什么呀，喜欢就追呗！”
他抿起嘴角，半响，问道：“怎么追？”
闻沥傻眼，“你在美国四年没泡过妞？”
“……”
“不是，兄弟你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就是那个心理或者生理上的……”
“你才有问题”，纪念不悦打断，“说不说吧，不说挂了。”
闻沥嚷道：“别别别，我纪哥这是对感情认真负责，不就是追女孩嘛，包在我身上！”
隔日。
纪念定了二十个闹钟，赶在整个部门所有人来之前到达公司，在虞挽的工位前站定。
《闻沥大师恋爱宝典之你必看的二十条》一：了解并记住对方的一切喜好。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爱吃什么，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生理期是什么时候，你都得了然于心。”——闻大师。
于是，纪念在虞挽的桌上找到了好几家外卖未开封的一次性筷子，某牌的保湿喷雾，去疲劳的滴眼液，叶黄素酯软糖，颈部按摩仪，木质调的护手霜……
纪念一边利用自己留美TOP３金融专业的分析能力做着笔记，一边归位摆放毁尸灭迹。
“喜欢吃辣吃面，眼睛容易干可能做过手术，喜欢木质调，生理期……这哪看得出什么时候生理期？！”纪念无语。
“谁生理期了？”一道不怎么熟悉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冒出来。
纪念手下一个哆嗦，以装逼多年的强大的意志力压下了喉咙口的叫声，若无其事地转过身，看见李姝琳狐疑地站在走道上，忍不住恼火，这女的昨天不是来的很迟吗，今天来这么早干什么？
李姝琳单手摩挲着背包肩带，放软了声音：“纪念，你来的好早。”
“嗯，你忙吧，我下楼吃个早餐。”
一心想着“搜查”被迫中止的纪念无心敷衍，留下李姝琳扬长而去。
李姝琳：大早上的，谁忙啊！
《闻沥大师恋爱宝典之你必看的二十条》二：朝她喜欢的风格改变形象，让她被你的外形吸引。
“我怎么知道她喜欢什么风格？”纪念吐槽到。
“啧，你再想想，她喜欢的明星，或者前任是什么样的？”闻沥好性子的循循善诱。
纪念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董伽言，嫌恶地拒绝：“我不要。”
董伽言又瘦又矮，要什么没什么，虞挽什么烂审美？要他变成细狗还不如让他去死。
“你看你，这才第二条你就不行不要畏难情绪了，咱们真心换真心，这是久久为功的事情，要从点滴做起！”
“你最近看什么电视剧了，说话味道这么冲？”
“……《X委大院》。”
纪念觉得自己的脑神经又开始跳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忆董伽言都穿的什么。
纯白衬衫是吧，没有，白T加D家的老花衬衫凑合凑合，有白的，有衬衫，再换上他最便宜的球鞋，不错，这不是董伽言的高高高配版？
纪念穿着这一身专属定制的搭配在虞挽面前晃悠了四五个来回，不见她有任何反应，最后只能叫住她，“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
虞挽很给面子，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看得纪念隐隐生出了期待，随后便见到她缓缓伸出一只大拇指，灿烂夸到：“帅气！”
纪念不甘心，“跟之前比呢？”
虞挽眯着眼丈量半天，斟酌出一句话：“之前90分，现在……85吧，这身对你来说有点素了。”
纪念扭头就走，走了两步实在是气不过，回过头来对着虞挽狠狠道：“老子一百混！”
虞挽愣了愣，爆发出猖狂的笑声，听得纪念脑梗塞。
还是老祖宗有智慧，对着瞎子抛媚眼，真他妈白费功夫。
《闻式宝典》第三条，挖掘你们的共同话题……
第四条，清除一切令她不开心的潜在因素……
第五……
第六……
……
这天晚上，纪念躺在床上身心俱疲，电话里闻沥还在喋喋不休推销他的恋爱法宝。
“你看你前十条完成的多好，是不是感觉她对你不一样了？”
“呵呵。”
“接下来，你就可以主动出击，制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比如某个午后，你们在万里无云的街头邂逅，肩抵着肩，手蹭着手，相携漫步，多浪漫。”闻沥幻想着那个场景。
“你是傻逼吧？”纪念辱骂，“现在白天外面多少度你知道吗？”
“嘁，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有邂逅你就主动约嘛，吃饭看电影看展，约起来啊！”
纪念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查了查最近的展会，发现正好有自己熟悉的装置艺术家在天府开展，以他对虞挽的了解，觉得虞挽应该会感兴趣。
为了不让她察觉到异样，第二日他特意没提自己，而说是艺术馆的朋友送的票。
虞挽果然没有起疑，接过票根新奇道：“你还有艺术馆的朋友呢？”
“嗯，平常会送一些票。”纪念木着脸答。
虞挽挑了挑眉，“肯定是想让你这个冤大头去买藏品。”
“那你去吗？”纪念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刚回国，没什么可以叫得上的朋友。”
“所以你想我和你一起去？”虞挽问。
纪念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道：“嗯。”
虞挽恍然大悟，难怪呢！
难怪这几天纪念如此反常，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甚至不惜跟她一起吃食堂，还经常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题做借口，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都是因为这小子想找个人陪他逛展，不好意思开口？
还挺好面子。
虞挽叹了口气，“可以，下次这种事你就直接说，不用害羞。”
纪念黑葡萄似的圆眸亮了亮，“你认真的？”
“当然，我都会答应你的。”
看着他明显高兴起来，虞挽很有些怜爱，在国外呼朋唤友的年轻大男孩，回了国没什么朋友，心里有落差，羞于承认孤独都是很正常的事，还支支吾吾这么多天，唉。
她边感叹边继续工作，电脑上的企鹅弹窗突然跳出来一个稀客。
【稍微剪短一点】：阿毒阿毒，在吗在吗？
【劳资蜀道山】：咋啦秃子？
【稍微剪短一点】诶~这称呼我不爱听，叫圣僧~
虞挽看文字就能想到和尚贱兮兮的声音，从善如流回复：好的圣僧，怎么了圣僧？
【稍微剪短一点】：张德帅周末准备去约会了，你能不能帮着给点建议？
【稍微剪短一点】：比方说约会时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
【稍微剪短一点】：你是女孩子，肯定知道女生的心思，你的建议比我一个大老爷们有用。
虞挽手下一顿。
【劳资蜀道山】：张德帅，谈恋爱了？
【稍微剪短一点】：还没，但我看快了！就是我之前说起过的一见钟情的那个。
【劳资蜀道山】：不是说没有后续了吗？
【稍微剪短一点】：我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你猜怎么着，他后来去公司的时候又跟人家碰上了，你说巧不巧！
他又发了个五彩斑斓闪瞎眼的乡村表情包，配文：爱神驾到！
虞挽勉强笑了笑，打字问他：他们有什么约会计划吗？
【稍微剪短一点】：张德帅买了两张展票，我看看啊，就是这个展，[图片]，说是那姑娘喜欢。
虞挽点开图片一看，彻底愣住了，和尚发来的那个展览，纪念想去的是同一个，甚至时间都是这周末。
有这么巧的事？
【劳资蜀道山】：看来他喜欢的人很有性格。
【稍微剪短一点】：可不是嘛，他俩在夜店遇到的，那姑娘可野了，我记得还有个贼酷的纹身。
【稍微剪短一点】：纹的什么来着？
纪念装模作样地抱着文件从虞挽身后经过，想看看她在干什么，这一瞥就瞥见了电脑屏上楞大的聊天框。
他双目撑大的瞬间，本能脱口而出：“虞挽——”
音量之大，虞挽被吓得一个哆嗦，踢上插座板，显示屏倏地黑屏了。
她惊愕折身，“你干什么？”
纪念心稍定，刚想找个理由，却见她的身后，显示屏再次亮起。
闻沥的新消息赫然在案。
【稍微剪短一点】：我想起来了！
【稍微剪短一点】：是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