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在公司外面的一个咖啡馆赴约。

    顾宁舟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神情严肃的看着窗外，有一霎那她也晃神，背影很像是他。

    像是察觉到背后的目光，两人目光对视，叶挽轻先挪开眼神，坐到对面，面前已经放好了一杯饮品，是喜欢的柠檬茶，她抬眼。顾宁舟还是没表情，“看到过你喝，当是道歉。”她突然很想笑，幼稚的讨好行为，和他很不衬。

    “我和他很像吗？”他突然皱眉，问的问题让人摸不到头绪。

    叶挽轻意识到了，他看到了自己刚才进门时的眼神，并很准确的猜出了自己的心理，她谨慎：“不像，只是我和他太久没见了。”

    他迅速从刚刚的问题抽身，“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依旧是攻击状态。

    “世上最好的人。”她盯着他眼神，回答的热忱且真诚。

    顾宁舟有些惊讶，因为她的语气，但很快恢复正常，有些轻蔑的笑了下。

    叶挽轻不恼，喝了一口咖啡，眼神意味深长：“顾警官，是你说的开诚布公。”

    顾宁舟有自己的考量，虽然已经全城布控，但敌人实在太狡猾，总会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大的方面已经是他们占优势，只能从他身边人入手，尤其是在乎的人，从光头最近的行踪来看，他一定见过叶挽轻。即便没有见过，能拉拢她成为自己一边的，对掌握顾延的踪迹有很大的作用。

    他的气焰突然弱了下去，眼神移到窗外，“我有个好朋友，叫陈敬，也是缉毒警。刚毕业就出卧底任务，两年前身份暴露，子弹正中额头，我在一个破旧的垃圾场找到他的尸体，他家里没别的亲人，只有一个年纪大的奶奶。”听得出来，他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这种话题从来就不轻松。

    他突然转头，“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顾延是叛徒。”叶挽轻怔在原地，他解释过，顾延就是李琛言，他说，李琛言是叛徒。

    “据我掌握的信息来看，你们已经五年没联系了。你一定不知道，李琛言作为一个警察知法犯法，自贩自吸，为贩毒团伙做事，三个分队的警察因为他提供的信息死于非命。”他的语速很快，现在却突然慢了下来，一个一个字咬着说：“一桩桩一件件，你还觉得他好吗？”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

    他说的事情她不该知道，还有李琛言是警界耻辱的事情，这些都是警队秘密，但他也在惩罚自己。因为朋友的冤死，老人家的请托，还有一点，他从前认真的敬佩过李琛言，那次的警队训练大赛，他曾把李琛言当作过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叶挽轻想开口，却又开不了口，反反复复，只能死死攥着手里的杯子。

    他注意到了她的状态，控制住情感，换了平和的语气：“五年前的比赛上，我见过你，你那时候留着长头发，和现在不一样。”

    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回忆，回忆的主人公追着光永远向前跑，从警是他从小的志愿，她实在没办法把他的名字和叛徒两个字放在一起，不加求证的将一组反义词划等号，那样对他不公平。

    “对不起。”悲怆的语气，眼泪顺着字跑出来，控制不住的胡乱流淌着“真的对不起，对不起。”顾宁舟惊讶于她说的话，很明显，她没有完全相信他说的话。

    信任这件事，需要三个人共同完成。

    顾宁舟几乎是震惊的看着她，“你信他？”眼神里是十足的戒备，同时还有疑惑。

    叶挽轻擦干了泪，回答他的问题：“你口中的顾延，是个十足的混蛋；但他和我脑海里的李琛言不一样；今天接受的东西很多，我一时间无法全部消化，抱歉。”说完起身要走，路过顾宁舟的时候，被他拉住。

    他没有起身，没有抬头，“为什么那么信他？”慢悠悠的飘进叶挽轻的耳朵里，她一时间想不到答案，就这么僵持着，还是顾宁舟先放开了手，出咖啡馆的时候，那些文字才开始发挥作用，在阳光的照耀下让人无端的眩晕。

    五年前的大赛，顾宁舟被朋友们簇拥着出门准备庆祝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在门口站着的李琛言，他本想等着打个招呼，听到旁边的朋友说：“那姑娘我见过，是琛言女朋友。”他看过去，才发现李琛言面前站着一个女孩，她披着长发，在肆意的笑，做着很夸张的肢体动作，像是在逗他笑。

    他莞尔一笑，对这种爱情故事并不感兴趣。

    后来再见就是五年后的公司门口，搜集她资料的时候很奇怪，她活的太规律和平凡，几乎没有任何兴趣活动，和之前印象中的模样判若两人，或者说，是不符合他的期待。

    顾宁舟坐在咖啡馆看她离去的背影，瞬间泄了气。刚知道那些真相的时候，他比她更崩溃，甚至极力否定，一步步的搜集证据，信念不断坍塌。现在的结果，不过是看着另一个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