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可以造假，可偏偏什么都要证明，证明你是你，而不是其他人。证明材料反反复复写了上百次，照片明明都已经准确无疑，可偏偏在近在眼前的家门口，成了一个无法证明身份的无名氏。

    光头左右打量了一番，才慢悠悠的挤进胡同里，一路上拐了七八道弯，终于在一个被两个大门挤着的小门口停下。嘎吱一声隐匿在人群的叫喊声里，他压低声音左右寻找：“哥，是我，小光。”有个黑影顺着声音走出来，房间很窄，只容得下一个人在地上，最里面是一张破败不堪的床，上面稀稀拉拉的有张床单，什么脏东西都有，说其肮脏不堪一点都不过分。

    黑影从床背后的隔间出来，当初光头也是看中这里人口多且乱，才选择在这里落脚。光头上前搀扶着行走不便的黑影，担心：“哥你慢点。”来到有点光线的地方，黑影的脸逐渐露出来。

    “他知道...咳咳咳，我们在江城了？”气息微弱，说话间也是断续，又是重重的咳。

    “嗯。”光头扶他上床，转身拿了刚买回来的药，用热水冲了下喂到他嘴边。他没有接，看着天花板，肺部的气息稍缓后接着说：“他没证据，我们还来得及。”更重的喘息。

    光头着急，掰过他的手，强迫他喝药，“被打成这样还要和刀疤抢任务，回去的日子会更难过的。”语气间的急迫和担心溢于言表，他笑笑，良久没说话。

    光头等不到他的回答，转头要忙自己的事情，“我们不回去了。”他的语气和五年前一样，沉稳冷漠，光头吃惊，“不回去了？”

    转头看他，他笑的更灿烂：“对，不回去了，这是最后一单。”光头从来就读不懂他，但好在自认识他以来，他的选择从未出过错。

    光头没打算再问，反而因为他的笑意，脸色有了缓和。他也强打精神，故意问：“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肯定能找到她。”光头听见了，也听出他在开玩笑，压下嘴边的话，也和他搭起话来：“看了四年的照片，只给我个背影都能认出来。”

    他笑，“她样子没变多少，等事情结束，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说完又是一轮咳嗽，光头不知哪里来的预感，总觉得这件事好像结束不了，没有再说，把凉掉的药重新换了一碗。

    他已睡去，光头松了一口气，独自蹲在窗户下眯眼，等待睡意袭来。

    夜色里，顾宁舟带队进了胡同，这里是旧区与新区的交界处，一直疏于管理，直到今天他在监控前看到有个人影连续两天跟在叶挽轻的背后，经过图像比对，发现是光头，才最终确定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安排好了行动方案，前后的出口都已经布控，所有人都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屋里的人。顾宁舟死死盯着那个被隐藏起来的门，等所有人员到达指定位置后，他当下做了指示，所有人朝小门包围过去。

    “砰！”

    亮光照进房间，四五支枪齐刷刷指着前方，却一无所获。

    陈笙看在前面的顾宁舟，顾宁舟探了下床单温度，转身向门外走去，悄声和队员说：“刚走，追！”所有人往外撤，迅速向周围搜索。

    晚十一点半下班，叶挽轻关闭公司的电脑，下楼回家。走到小巷口，迎面看见顾宁舟。他也看见了她，抬步向她走过来。

    “你在骗我。”他直冲冲的语气让人不舒服。

    叶挽轻一头雾水，疑惑：“顾警官你在说什么？”

    顾宁舟不说话，眼神很凶，她也索性爆发：“顾警官，我不是你的犯人，你这样三番两次的盖棺定论，到底期望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他没什么表情，“你和他从小认识，很了解他，我说的对吗？”他在陈述事实，语气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他突然向前靠一步，附在她身边，“最重要的是，他回到江城以后找人来看过你两次，你还说没骗我吗？”

    她震惊，眼神看着他，重复他说的话：“他来过？”

    顾宁舟皱眉，她的眼神里很明显有无措，一系列的反应证明她确实不知情，可顾延没理由不告诉她，还是她在演戏？

    叶挽轻舔舔嘴唇，埋在心底的情感一瞬间翻腾起来，他回江城了，而且来看过她，但这些她一无所知，她看向顾宁舟。

    顾宁舟依旧想试探她，有了新的计划，提议：“我们找个时间开诚布公的聊聊吧。”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房间，反复回忆之前的经历，是不是和他曾擦肩而过，眼泪打湿枕巾，枕着回忆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