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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锦衣卫驿站储备森严,鄢九歌大庭广众下被沈南风包进去,看门守卫目不斜视,半点疑惑目光都不曾偏移投来,她心中又是一阵连连感叹,裴夜澜的训练真好,就连手下都是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

    后院,鄢九歌被轻轻方向,抬头望向身边的男人,道:“你别大惊小怪的,上午的时候已经请郎中看过了,而且还开了药,稍微休息下便好了。”

    “是怎么受伤的?”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问道:“聂家二老为难你了?”

    鄢九歌无奈,整理下衣衫,道:“我走之前并未与他们说明情况,所以.....也是我的不对。”

    沈南风搬过椅子坐下,抬手打了声响指,不久后,一名锦衣卫出现在房间里,他淡声道:“去请郎中过来。”

    那人得令,迅速消失在二人面前。鄢九歌没在说话,开在床边把玩这腰间流苏。沈南风忽然道:“林西洲,逞强并不是件美好的事,你竟拿我当朋友,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

    聂家二人他有所耳闻,思想封建,尤其对子女更是严厉苛刻,也正是如此,才教导出宰相府夫人,识大体,更是能协助丈夫一同出谋划策。

    鄢炤能坐上宰相这个位置,少不了这位鄢夫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沈公子,我可不曾逞强,这双腿我又没藏着掖着”鄢九歌闻言,视线漠然望向他,与他四目相对。

    沈南风冷笑,翘起一条腿,道:“你还挺坦率。”

    鄢九歌学着他的语气,懒散的靠在床榻边缘,道:“那是自然。”

    沈南风道:“所以你这伤是被罚跪形成的?”

    林西洲艰难的动了两下腿,道:“对啊,不过不碍事,从霜姐已经找郎中看过了,你也不必大惊小怪的。”

    沈南风道:“我可没大惊小怪的,我只是担心你的小命没了,日后不能为了马首是瞻拔刀相助了。”

    说完,起身离开,连个眼神都不曾给过床榻上的人。

    鄢九歌望着人离开背影,真是活见鬼了,出门逛街而已都能碰见这个讨厌鬼,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人不在正好,她还正愁怎么把人赶出去;

    半晌后,郎中被锦衣卫领进门,同事间,叶从霜和青稚他们也到达驿站,上了药,鄢九歌才慢慢下床活动下筋骨,反到是青稚脚踝,扭的有些严重,又红又肿,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的时间怕是要在床上度过。

    叶从霜也没闲着,去厨房准备了甜品给鄢九歌和青稚,厨房的东西应有尽有,还算齐全。沈洄毛遂自荐去帮添柴烧火,很是卖力,歪过头看着叶从霜的动作,好奇问道:“二小姐,您在准备什么?”

    “准备待会要下的小圆子。”叶从霜细心捏着手中的小圆子,五颜六色的都有,她可一直惦记着鄢九歌晚上出门前还不曾有胃口吃东西,方才听她说想吃酒酿圆子,这才借用下锦衣卫的厨房。

    “真好看。”他好奇心促使下站起身,看着锅里沸腾起的圆子,各个又小又亮,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般好看的圆子。

    他道:“光看样子就很好吃。”

    叶从霜微微一笑:“我做了很多,你可以尝尝。”

    沈洄笑道:“真的,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就是酒酿圆子而已。”叶从霜失笑,“以后你若是想吃,有时间我教你。”

    听到还有见面机会,沈洄心中更是冒开了花,扬长的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他道:“好好好,那先谢过二小姐了。”

    圆子全部下锅,沈洄把锅盖上,叶从霜准备的酒酿在拿出来,圆子彻底沸腾起来,酒酿才下锅,又住了一会儿,一人盛了一碗,最后撒上点桂花点缀,放在托盘上,这才大功告成。

    “林姐姐,酒酿小圆子好了。”沈洄先是端了一碗给鄢九歌,放在她面前,道:“新鲜出锅的,可好吃了,我刚刚还在厨房吃了一碗。”

    鄢九歌闻着碗里散发出的桂花香,用勺子搅拌了两下,晶莹剔透的圆子软软糯糯,一个入口刚刚好不大不小,她道:“真的很好吃,不过酒酿小圆子是我们家里的叫法,如果你出去吃的话,就要叫挂花酒酿了。”

    沈洄甚是觉得头大,都是名字,怎么叫法还不一样,他道:“行,我知道了。”

    “从霜姐呢?”鄢九歌吃了两口就不在吃了,问他:“还没忙完吗?”

    沈洄道:“青稚脚踝扭得厉害,连马车下的都困难,二小姐直接让在车上休息了,不过你放心,已经请郎中看过了。”

    鄢九歌点头道:“所以从霜去给青稚宋桂花酒酿了。”

    沈洄道:“对。”

    “你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下你自己。”裴夜澜冷冷出声:“就你这样,想想待会怎么上马车吧。”

    “.........”鄢九歌仔细想想,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她道:“没事,之前就是猜凳子上去的,之前可以,现在依旧可以。”

    话音刚落,沈南风推着轮椅出现在众人面前,来到鄢九歌身边,歪了歪头,道:“在你膝盖伤没好之前,你就先坐这个。”

    鄢九歌觉得莫名其妙,道:“为什么?我能走,而且,你刚才出去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找这个轮椅?”

    沈南风再次冷哼,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木椅上人,道:“你想多了,这个轮椅是我刚好看见被人遗弃,所以拿来给你用。”

    “..........”

    轮椅是由木头打造,全新刷的油漆,上面散发着淡淡山茶花的味道,说是被遗弃,鬼才相信,在场的人都看破不说破,沈洄扶着鄢九歌坐上轮椅,又由他把鄢九歌推出去。

    沈南风只是默默跟在身后,依旧面无表情,他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鄢九歌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笑道:“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男人嘴角露出浅笑,依然没有说话,沈洄的目光透过掀开的帘子看向马车里的叶从霜,憨憨一笑:“二小姐,下次见。”

    叶从霜闻言,转头看向帘子外面的沈洄,少年五官尚未张开,带着稚嫩,一张秀气的娃娃脸显得他做的动作都稚气连连,个头却远要比裴夜澜他们矮上一点,便是这样一个人,却坐上了锦衣卫副使的位置;便是这样的少年,未来可期。

    她依旧不失规矩的微微一笑:“下次见。”

    沈洄没在说话,笑着转头看向车夫,道:“可以走了。”

    马车渐行渐远,裴夜澜下了台阶,抬手打了下沈洄的后脑,力道不重,却还是让他有些吃痛,他捂着头,道:“你干什么大人,都被你打笨了。”

    裴夜澜毫不犹豫拆穿,道:“你可有聪明过。”

    “先前路上失控的马可有调查清楚?”沈南风忽然问道。

    裴夜澜转身,道:“只是一个受惊的马,家养的。”

    翌日清晨,鄢九歌和叶从霜起了个大早去街上吃茶点,人来人往,周围已经开始有人开始上工,甚至还有的起早贪黑,现在才结算工钱回家。

    这家茶楼名叫‘一念’,名字起得随意,来着吃茶点的人倒是比寻常茶点楼的人还有多上几倍,店小二张罗着二人上了二楼,准确的说,鄢九歌是被抬上二楼的,在拐角处看见一抹白色熟悉身影,正端着茶杯,面前还摆放着几盘精致糕点。

    “顾先生?”鄢九歌自己滑动轮椅过去,道:“您从城北回来了。”

    顾行止没想到会这遇见鄢九歌,先是差异,医者本能察觉到,她坐着轮椅腿上受伤了,视线下移,盯着她的腿,道:“嗯,处理完就回来了。”顿了片刻,问道:“你这腿,怎会回事?”

    鄢九歌道:“无妨,就是膝盖上有点伤而已。”

    顾行止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还不知道鄢九歌的身份,自动划分为在她父母墓前跪了太久,所以在沦落到坐轮椅地步。

    “九歌,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下面店老板说暂时没有位置了,让我们先等等。”叶从霜忽然出现,远远看见鄢九歌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鄢九歌转着轮椅道:“行,先不打扰您了。”

    叶从霜自然也瞧见了顾行止,顾行止也瞧见了她,二人四目相对,莞尔道:“顾先生。”

    顾行止道:“原来是聂二小姐。”

    鄢九歌诧异:“你们认识?”

    叶从霜解释道:“去年冬天,母亲腿部风湿严重感染,正是我上前请的顾先生。”

    顾行止站起身,道:“聂二小姐客气了,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既然都认识,我们拼个桌。”他道。

    叶从霜觉得不太好,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顾行止道:“不麻烦。”

    鄢九歌不需要位置,夹在他们二人中间,正对窗户,喜鹊飞过,叽叽喳喳叫着,她甚是觉得尴尬,店小二上糕点和茶水,默不作声的吃起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茶楼,鄢九歌面对窗户,被阳光照耀眯了眯眼,抬手挡住直射进来的阳光,偏头余光瞧见顾行止正盯着自己,她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再三确定脸上没有东西之后,这才问道:“顾先生,你怎么了?盯着我做什么。”

    顾行止一笑,如同夏季桃花盛开,波澜不惊的湖面泛起涟漪,有这么一瞬间,鄢九歌不得不承认,顾行止的脸,皮肤比女子保养的还好,白皙粉嫩的,她若是男子,说不定还真能看上像他这般的女子。

    可惜,她不是男子,她看上的,也仅仅是对方的脸而已。

    “就是觉得姑娘像我一位故人。”他道。

    鄢九歌不明所以:“故人?”

    顾行止道:“嗯,她也是名姑娘,但身体不好,只能在家作画习字。”

    提到姑娘,鄢九歌回想起之前在城北的时候,傅彧偶尔一说,顾行止有个心上人,但那姑娘是他名义上表妹,即便如此,但还是出五福了,而那姑娘又年幼体弱,患有心疾,年纪轻轻的消香玉陨了。

    现在想起来,没想到还真让傅彧猜对了。

    “那这位姑娘爱作什么画?”鄢九歌问。

    顾行止道:“桔梗......和雏菊。”

    鄢九歌闻言,手中的茶具一抖,里面的茶水险些洒出来,叶从霜瞧见,掏出帕子,道:“你看看你,差点洒出来。”

    顾行止投去目光,失笑:“怎么了?”

    他问的‘怎么了’不是鄢九歌手中茶具为何会洒,而是问的‘他说的有何不妥’。鄢九歌拿过叶从霜手中的帕子,道:“就是觉得这两种花过于清淡素雅。”

    顾行止道:“确实,我也说过,但她说,我就爱着两种花,别的都不喜欢,只喜欢它们。”

    鄢九歌道:“清淡素雅是有点,我想,这位姑娘对得起。”

    称得上‘爱’这个字。

    三人闭口不言,这次早餐过后,鄢九歌便就再也不曾见过顾行止,直到半月后,膝盖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之后,一个人带着雨具出了门。

    那日,雨下的额外的大,豆大的雨水落在地面上噼里啪啦的打响,鄢九歌嘴馋蜜饯,不想麻烦下人,便就自己出了门。

    走到一处,远远瞧见一个人影跪在雨天里,走进了才瞧清楚,是顾行止,鄢九歌打着伞走过去,微微偏移,挡住他头顶落下的雨水;顾行止抬头望去,又重新低下头,淡声道:“原来是你。”

    鄢九歌道:“你以为是谁?”

    顾行止不说话,依旧保持跪姿不动,半晌,鄢九歌问他:“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沉默半晌,顾行止轻轻叹了口气,道:“许潇死了,是我害死的,是我医术不精。”

    姑苏出了个少年神医,天赋极高,是人人口中称赞敬重的医者,渐渐地,他开始得意忘形,狂妄自负,自认为天下所有疑难杂种都能被他轻而易举的解决,在他眼里,根本没有疑难杂症的病。

    直到后来,许潇的出现,彻底把他一身傲骨自负碾压粉碎。

    鄢九歌听着,许潇应该就是半月前顾行止口中所说的姑娘,可是,这姑娘不是已经死了近半年,又怎会......

    “我不配当一个医者,当真不配!”顾行止突然大喊起来,道:“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

    连续说了三个我不配,鄢九歌打着伞,被顾行止的突然暴动油纸伞坏了,二人一同淋着雨站在别人门口,她拔高音量,道:“顾行止!!!你够了!!!你不配!!谁又配!!!!???”

    顾行止苦笑,摇摇晃晃站起身,道:“配吗?许潇自幼患有心疾,是我当初扬言要把她治好,要让她像别的姑娘一样,站在阳光下,自由自在,可现在呢?我没做到,甚至还加快了她的死,如果不是我,许潇现在可能还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

    是他打乱了原有的计划,也是他,打乱加速了许潇的死亡。这让他又怎能释怀,又怎能不自责。

    鄢九歌道:“这不是你的错,人死是天地轮回,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哪怕你是医者,顾行止,你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你没做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帮助许潇摆脱病魔。”

    医者最大忌讳便是不能自医,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亲人,爱人,朋友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宁愿承认自己学艺不精,也接受不了人的离世。

    顾行止红了眼眶,雨天里,他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泪。鄢九歌看见了,泛红的眼眶早已流出热泪,像断了玄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

    “我宁愿是我学艺不精。”他淡淡道:“也不愿承认她的死。”

    现在,他回来了,想要见她一面,她的家人都不允许他踏进一步。

    鄢九歌没在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忽地想到什么,拉着顾行止的手腕往反方向走。

    路上,二人都不曾交谈过,来到锦衣卫驿站前,守门的认得鄢九歌也自然而然的放人进去,畅通无阻的来到后院,迎面撞上沈南风和裴夜澜。

    “裴大人,当初我帮你一个忙,现在我要你帮我个忙,我需要知道许潇是怎么死的,以及关于许潇所有资料。”鄢九歌不由分说的道了一大堆。

    裴夜澜先是看了看身旁的沈南风。鄢九歌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别人没关系,难不成你欠我一个人情,还要请示他人吗?!”

    “林小姐,这是我们的私事,当然不需要请示别人。”裴夜澜冷冷一笑。随机便吩咐下去查找资料。

    “林小姐,你准备抓着他到什么时候?”沈南风冷然道。

    鄢九歌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牵着顾行止手腕,松开后,转过身看他,道:“许潇不是因你而死,但一定因你,爱而自由。”

    顾行止蹙眉看她,问:“什么意思?”

    “半月前,你说过,许潇爱画花,但唯独只爱桔梗和雏菊。”鄢九歌道:“那是因为,桔梗代表真诚不变的爱,而雏菊,则是代表隐藏的爱,她知道这份爱无法人尽皆知,所以她以这种方式告诉你。”

    她低头,看着他衣衫上花纹,正是桔梗与雏菊交错,她莞尔一笑,道:“她真的很爱你,爱到,哪怕天天吃着苦涩的药,她都觉得是甜的,可忽然有一天,顾夫人发现了这份令人作呕反感的爱,那么便是被顾夫人扫地出门的日子。”

    这些,都是在茶楼遇见顾行止那天起,她让青稚去查到的,顾家家大业大,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是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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