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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林西洲跟裴夜澜上了三楼,明月楼三楼便是住宿,来往客商以及来往游客都会在当地著名酒馆或者名宿住下,这三楼明亮简易,卧榻上的茶桌更是轻便小巧,屏风上姑苏刺绣,山清水秀,香炉青烟空空如也。

    二人在屋内仔细寻找,在一处窗口,看见一株花草,名曰幽兰花,林西洲端起盆栽望着,忽地一笑,道:“还真是闲情雅致,兰花都养上了。”

    裴夜澜闻言,向林西洲手中的盆栽投去目光,道:“养兰花最为要闲情雅致,说明他的主人一定是个雅正之人。”

    “也是。”林西洲小心放下盆栽,转身在房间四处看看,道:“三楼每个房间陈设都以简易为主,尤其是那屏风,不是山清水秀就是鸟语花香,每个房间都具备香炉装饰。”

    她顿了一瞬,眉头微蹙,望向裴夜澜:“这房间装饰应该不至于每个房间都装香炉吧,尤其是那天字房,更是一绝,加上香炉,多少有点多此一举。”

    天字房是上等房间,屋内除了自带阁楼,还带有小别院,上面种的花草本就点缀,自带花香,根本不需要所谓的香炉多此一举;这一点,裴夜澜也注意到了,侧过身望向香炉,抬手拿起打开盖子,里面还有燃尽香料的掺杂,林西洲伸手捻起香灰,道:“这香味也太浓了。”

    炉顶打开,冲天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一点不比繁花楼里的姑娘们身上的胭脂水粉淡,甚至可以说更加香浓;裴夜澜把炉顶盖上,扔到一边。林西洲望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笑出声,面目嫌弃,恐怕心里彻想,这叶老板怎么比女子还要女子。

    “鄢小姐,笑够了吗?”裴夜澜转眸,道:“不知鄢小姐还要隐藏身份到何时。”

    林西洲的笑戛然而止:“裴大人这是恼凶成怒了?”

    裴夜澜抱着绣春刀,丹凤眼微微翘着,道:“岂敢。”

    “我隐藏到何时,不应该问问二楼的那位?”林西洲话锋一转,“裴大人不去追究那人,反而来追究我,果然,官大一级能压死人过然不是空虚来风。”

    “二楼那位,地位悬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裴夜澜道:“鄢小姐不是也早就猜出来了嘛。”

    “还是说,鄢小姐这是在自欺欺人。”

    林西洲不想与他多费口舌之争,转身踏出房间去了另一间,住宿房间并不多,一炷香时间二人就已经全部搜查了一遍。

    二楼,沈洄跟在沈南风后面,也不检查,只是这么盯着男人背影,沈南风察觉身后的人一直盯着他,也不转身,只是淡淡问:“沈大人怎么不搜查反而盯上我了?”

    “我家大人跟林姐姐在一起了,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在中间插足。”沈洄冷着脸警告。

    沈南风闻言,这才转过身看他:“插足?裴大人跟林西洲?他们二人之间还有插足于地?”

    “插足那可怜到一点感情没有的二人之间,怎么?你就这么快看出来,林西洲对我有好感?”他毫不犹豫戳穿,道:“他们二人之间我连插足这个不要都没有。”

    确实没这个必要,他想要谁,不是任何人说了算,感情这东西强求不得,但对于他跟林西洲之间,定有十足把握。

    谎言被拆穿,沈洄有些恼怒,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裴夜澜要把这种趾高气昂的人带在身边,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就算林西洲真的看上他,莫不是眼瞎了。

    沈洄假笑:“你还真是假酒喝多了,喝出幻觉了。”

    “你说什么?”沈南风目光凛然,道:“有胆量,在说一遍。”

    沈洄双手抱肩,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怕你,你让我说就说啊,你以为你是谁?”

    话落,沈南风的好脾气荡然无存,余光瞥见从三楼下来的林西洲和裴夜澜,心中嗤笑,走过去不明所以的盯着两人,下一刻,他说:“裴大人的北镇抚司还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

    裴夜澜尚未答话,沈洄跳出来,一副要打架气势,说:“你说谁是阿猫阿狗?!不要以为我们大人照着你,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沈南风不恼,反而望向裴夜澜,意有所指在明显不过;裴夜澜拱手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还望看在裴某面子上,不跟沈洄一般计较。”

    “大人!”沈洄气不过,说:“你这是何必呢?明明就是他不讲理。”

    裴夜澜直起身看他:“沈公子何事不讲理?”

    这一回,轮到沈洄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最后,一咬牙,给沈南风赔个不是,转身踏出房门不在回头。林西洲见状,望向沈南风,问道:“你们吵架了?”

    “吵架?不至于。”他定睛望着林西洲,双眸含情,在漆黑的夜里,着实引人注目,他说:“就是年纪小,磨磨嘴皮子而已。”

    月影朦胧,闯进二楼包厢,三人面面相觑,裴夜澜常年断案,最擅长揣摩人心,虽与太子仅有几面之缘,性情如何,脾性如何,长相如何都一概不知,身份隐藏东宫多年,常年出面几乎和他身下的轮椅同时面见圣上或者文武百官,就连号称情报组织的锦衣卫对这位太子殿下只有潦草两句介绍;

    太子宋韫,年十八。

    同上,相府嫡女鄢九歌,当朝权臣分为两人两派,一派为王飞白,另一派则是为鄢炤,异姓宰相,为人乐善好施,不贪财,不爱美人,更不爱美酒,与王飞白恰恰相反,他的女儿鄢九歌更是掌中宝,就连圣上想面见,都要经过鄢炤同意。

    京师关于鄢九歌的传闻只多不少,见过本人的又屈指可数,其中就包括裴夜澜,与传闻相反,凶煞魔星,丑如夜叉,都在一年前的夜晚不攻而破;北镇抚司对这位两面性的鄢家小姐也仅仅只有三句介绍;

    鄢炤之女鄢九歌,年十六,性煞丑恶。

    裴夜澜这般想着,过了一年,传说中的二人隐瞒身份和他一同出现在明月楼客栈,身份悬殊,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当朝太子,一个相府嫡女,更是一对恶煞。二者都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主。

    “磨磨嘴皮子,沈公子还当真是闲情雅致。”林西洲摆摆手,接着说:“楼上有兰花,挺适合你,你带走吧。”

    “我不爱养兰花,君子名如兰,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沈南风漫不经心地说:“比起兰花,我更爱养梅花,或者,山茶,海棠。”

    林西洲闻言,望向他,心中悸动,言外之意,她喜欢什么花,他便养什么花。裴夜澜蹙眉盯着墙面,说:“这墙面上的蚂蚁还在不断陆续爬动。”

    沈南风和林西洲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墙面被白漆刷过,密密麻麻的蚂蚁有秩序的往一个方向走,形成壮观队伍,沈南风问:“叶阳是怎么解释的?”

    裴夜澜道:“他说不知道。”

    “啊!!!!!!!!!!!!!!!!!“

    二楼的三人闻声跑出去,只见一楼的沈洄手上拿着火折子往后退了数步,惊恐不已,赶到一楼时,墙面上蚂蚁已经形成两具人影,身形不高,身材中等;沈洄被吓得不轻,拉着裴夜澜身后的披风,喃喃自语:“闹鬼了!!!闹鬼了!!!!我就说这闹鬼,你们非不信!!!”

    林西洲拔出裴夜澜腰间绣春刀,刀刃在墙面上来回刮弄,不过半会,便看见封存在墙里面的尸骨。

    怪不得要浓厚香料布置在整个房间,两具白骨掩藏在墙面里,又是夏天,就算不会招来虫蚁也会散发出尸臭味,为了掩盖尸体本身的尸臭,就必须用大量香料放置在整个明月楼。

    当晚,裴夜澜和沈南风连夜提审叶阳;

    此事,叶阳供认不讳;

    翌日,林西洲难得清闲在后院凉亭里喝着茶,新鲜出炉的姑苏绿豆汤是她的最爱,没吃上两口,沈洄便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气喘不息,连喝两杯茶才缓过劲。

    “你干嘛去了?”林西洲悠闲吃着绿豆汤,问了他一句。

    沈洄坐下,道:“我去市集贴告示了,才刚回来。”

    日头正烈,夏蝉鸣叫,夏至八月初,正是最热的时候,后院桃花盛开,粉嫩花苞绽放,参差不齐。

    “你知道叶阳为什么要杀那两个泥水匠吗?”沈洄忽然问她。

    林西洲道:“知道。是因为明月楼前任老板郎林着急卖出明月楼,正好被叶阳捡了大便宜,正当他回去准备钱的时候,庄庆其实已经死在明月楼的水井里。”

    “叶阳以为自认为捡了大便宜,等他准备重新修整明月楼的时候,被他请来的泥水匠发现院子里水井下面庄庆尸体,那两个泥水匠为了钱财,威胁叶阳,所以才对他们痛下杀手,为了不引人耳目,直接把尸体封存在墙面里。”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她看他,温声浅笑。

    只是她没想明白,庄庆是怎么死的。

    沈洄听着,甚是觉得不可思议,道:“天啊,林姐姐,你太厉害了!”

    林西洲笑了:“不是我厉害,只不过有人先一步告诉我了而已。”

    沈洄问:“谁?”

    她道:“沈南风。”

    他:“哦”

    她又笑:“还生气呢?”

    他口是心非:“没有。”

    她道:“其实没什么的,你可是裴大人的副手,心怀广阔,应该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他哼了两声,道:“那是自然。”想了想,察觉哪里不对,又道:“少给我带高帽子,反正就是,我不喜欢他,林姐姐,你也要离他远一点。”

    林西洲失笑,问:“为什么啊?总要有个理由吧。”

    沈洄仔细想了想,道:“反正就是,你不觉得沈南风这个人很神秘吗?无论对谁,都永远带着一副神秘感,不知来历,不知去向,又是还阴晴不定的。”

    仔细回想一下,好像确实如沈洄说的这般,认识这么久以来,她还真不曾问过对方来历,即便猜出对方身份,作为朋友,嘴上还是要走个过场。

    算了。

    不想问,问多了,都是废话,这不是她行事风格。

    “行了,不要多想。”林西洲把面前尚未动过的冰镇绿豆汤推到他面前,说:“喝吧,夏天来上一碗,很是解暑。”

    沈洄嘴角一抽,垂眸盯着面前的冰镇绿豆汤,他们京师的绿豆汤就是简单用绿豆熬成的绿豆汤,不曾想,姑苏的绿豆汤里不仅有绿豆,还有红红绿绿交不上名字的东西,他用勺子上下搅拌了下,沉底的还有蜜枣,葡萄干。

    初到姑苏,便被当地老乡按头喝上一碗,那味道,怕是这辈子都难以消除,默默把眼前的绿豆汤推给林西洲,道:“我不爱喝绿豆汤。”

    林西洲不明所以,啊了一声,道:“不爱喝?”

    转念一想,沈洄是京师人,南北不仅有文化差异还有饮食差异,是她考虑不周,唤来侍女,按照京师口味,重新熬了绿豆汤。她道:“喝不惯可以跟我说,我又不是不讲理的,还能逼你喝不成。”

    沈洄心虚挠头,道:“倒也不是,只是上次喝过,至今难忘。”

    林西洲只是笑而不语,吹着夏日的风,和沈洄坐在凉亭里,你一言我一句没边的聊着。沈洄吃着糕点,忽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林西洲温笑道:“怎么了?舍不得我?案子已经快结案了,等抓到庄庆找到郎林,案子也就不攻而破了,我也没有在待下去的必要。”

    沈洄当然舍不得,道:“对啊,你一走,就无人陪我说话,给我买好吃的了。”

    林西洲道:“这不是还有裴大人吗?”

    “这不一样。”沈洄立马拒绝:“大人每天都要处理公务,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陪我。”

    “看来你们聊的很开心。”沈南风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连同他身后跟着的裴夜澜都一声不肯。

    “大人,林姐姐要走了。”沈洄站起身,道:“你快劝劝林姐姐在多待几日。”

    裴夜澜敲了下他脑门,道:“林小姐去留岂是我们能定夺的。”

    在沈洄心里,裴夜澜跟鄢九歌堪称郎才女貌,为了自家大人的终身大事,他可没少费心思。裴夜澜端起桌上的糕点给他,沈洄心里那点小心思,他在清楚不过。

    沈南风坐在林西洲对面,道:“你要走?”

    “嗯,案子已经基本结束了。”林西洲吃着绿豆汤,心不在焉的应着沈南风的话:“在留下来也必要,既浪费时间又浪费......”

    浪费什么?她不知道。

    “浪费感情。”沈南风把她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有些时候,不必强求自己。”

    林西洲神色有些木讷,失神的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绿豆,她又何尝不想跟着自己的心来,什么都可以做,唯独不能过于感情用事。

    这是她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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