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

    程祈时刚刚出浴。

    用指腹转圈按摩而上的身体乳尚未散去气息,恰与客厅角落处摆放的无火香薰交织在一块儿,以一种强势而缓慢的过程将杯内酒香盖过。裸露在黑色水钻睡裙外的肌肤胜雪,锁骨处盛下阴影,连随意散落的发梢都在诉说着风情。

    江寄舟话没过心,说出口后才意识到其中旖旎,一时间屋内仅余两人沉默的呼吸声,伴随着逐渐上移的视线,交汇在一处。

    “江大影帝如今炙手可热,爆出这种新闻我可摆平不了。”

    程祈时先别开眼,手指顺着江寄舟靠在岛台边缘的手臂向上,贴近他的喉间,缓慢抚摸其上凸起,“再说了,你舍得让别人见到那些画面吗?”

    “当然不行。”

    江寄舟毫不迟疑,出声间喉结震动,程祈时觉着有趣,又用眼神示意他多说几句,可后者偏不解风情,连一声半语都没再发出,薄唇微抿,情绪淡淡。

    程祈时见面就想逗他,见江寄舟不肯说话,便主动问道:“你不是说有夜戏嘛?”

    “嗯。”江寄舟将其中一杯酒递给程祈时,“但现在天亮了。”

    程祈时估算了下平城到岛城的距离和时间,心中大致有数。

    “我以为你要拍完才能过来呢,那你和我说什么有夜戏嘛。”

    消息上明明和她说的是「今晚有夜戏」,到头来却是主演翘班,程祈时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索性将笑意完全展现在江寄舟面前,又刻意压低了些音量。

    “你不会是想我了吧。”

    江寄舟不得不一手扶住她手腕,防止程祈时凑过来时摔倒,面对女生明晃晃的调笑,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只是和你说今晚有夜戏而已。”

    程祈时福至心灵。

    “哦~”她延长尾音,目不转睛地看着江寄舟耳垂处泛起绯意,“所以你就是想和我说一下,你今晚呢,本来是有夜戏的,但是你,特意来找我了嘛。”

    平城地属江浙,家中长辈多说吴地方言,程祈时虽然在这儿住的不久,但语调却习了个十成十,说话间五官鲜活明丽,眉眼处俱是狡黠之意。

    江寄舟本来被她戳穿后有些恼羞,见程祈时自说自乐,也没了想辩解的心思,只能偏过去逃避她的视线,却默认了程祈时的话。

    “哎呀想我了直说呗。”

    程祈时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难得抓住江寄舟把柄,大有要一次性说回本的架势,“你想我怎么不飞过来看我呀?”

    “大小姐。”

    江寄舟也实在是被她折磨的没脾气,顺着话往下接,“您周一有Paper要写,周二要赶Due,周三上午要Presentation周四得去Lab,周五有个Quiz周六参加Meeting,好不容易剩个周日,还得赶去拉斯维加斯参加Party。”

    江寄舟说的有些口干,就着杯中葡萄酒润了下嗓子,给这段发言划上结尾,“所以您是想我飞去美国看你每天被课业折磨呢,还是在您搂着帅哥打台球的时候给您递杆呢?”

    程祈时被他这一长串的话念的有些发晕,半靠着江寄舟看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忍不住,伏在男人肩膀处乐不可支。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相声了。”

    江寄舟一本正经道:“大环境萧条,多学点技能,以后好去街口卖艺。”

    “大环境得萧条成什么样才能让你去街口卖艺。”程祈时乐得眼角都沁出泪花,直起身同江寄舟保持了些距离,微敛笑意:“这次来能待多久?”

    “待不了几天。”

    江寄舟手里最近拍的是梁颂安磨了三四年的电影本子,高成本大制作,光勘景就花了近半年。程祈时心里有数,知道以江寄舟对工作的看重程度,拍戏间隙请两三天假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果然——

    “我周二下午要参加品牌开业活动,周四一早是我的日戏,得赶回去。”

    程祈时对此早有预料,没太意外也不怎么失落,端起自己的酒杯,“正好,我周四要去入职。”

    江寄舟抓住她话中的重点:“入职?”

    程祈时伸出食指抵在江寄舟唇上,“嘘——”

    “我们说好不过问对方规划的。”

    江寄舟一怔。

    这个约定还是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后程祈时定下的。

    当时洋洋洒洒三大页A4白纸规矩,自然不止这一条,可契约中超过半数都在几年相处里被不声不响地打破了,程祈时没再提过,江寄舟自然也不会闲得慌去自找没趣。

    还是程祈时第一次提起两人之间的约定,明晃晃地提示着江寄舟,他们并不是能互相分享日常的情侣关系。

    甚至说,这段关系本就见不得光,奢华私会场所背后是极高保密性的安保工作,只有在这种地方,他们才留有残喘的空隙。

    江寄舟神色微淡,不动声色避开了程祈时的手指,端着酒杯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他本就生的寡淡薄情模样,若非一双桃花眼着实出彩,很容易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冷下脸来时更是如此,连剧组养着的狗都不乐意靠近。

    程祈时同他相熟几年,也不是没见过江寄舟冷脸的模样,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思量——

    这人是生气了,还是被扫了兴不想多说话呢?

    但无论生气还是扫兴都与她无关,这么一想,江寄舟在琢磨什么似乎也不重要。

    -

    程祈时在江寄舟对面坐下。

    时值盛夏,七八时的光景,日头已经有些炎热,好在屋内凉风习习,算不上太难捱。

    江寄舟没和她交流,视线偏向一旁楼下,看得很认真。

    程祈时有些好奇,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

    江畔写字楼群正是上班时分,往来人□□织在一处,以他们所在的高度自然楼下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一点也不影响两人看得起劲。

    其实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氛围。

    对程祈时和江寄舟来说。

    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的游轮上狂欢过,也尝试过在柏林电影节的红毯后台接吻,但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夏日的晨间一同坐下来,看着下方写字楼内的人流涌动。

    空气也在这一瞬沉静下来。

    程祈时借着往下望的视角偷瞄江寄舟,却后者面色如常,仿佛没被先前的话所影响,只是单纯好奇那些上班族。

    她素来不让自己陷入尴尬被动的局面,任由江寄舟自顾自观察着人群,程祈时在喝完杯中葡萄酒后缓慢起身,察觉到男人的视线随之移向自己,轻撇了下嘴角,转身往屋内走去。

    她在江寄舟来之间便已经完成了上床前的护理步骤,再次简单清洁后靠坐在床侧打开阅读灯,顺手拿起一旁放着的财经周刊打发时间。

    好巧不巧。

    封面人物是她那位素来待人严苛的小舅舅。

    程祈时特意翻到顾淮之专访那一页,和那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们相比,他出现在财经周刊上的视觉颜值冲击甚至大于男星们拍摄的一线女刊时尚杂志,内页也毫不吝啬给了三四页镜头特写,后面才是专访内容。

    杂志翻看了没几分钟,洗浴间内便传出流水声。

    程祈时漫不经心地用指尖在杂志右下角抚摸好一会儿,才起身下床,将厚重的帘布拉上,使得房间内重归于昏暗。

    这好像是她和江寄舟相处时的主旋律。

    晨昏颠倒,日夜不计,些许泄漏进屋内的光线都会将他们灼伤。

    -

    江寄舟没让程祈时等太久。

    她装模作样靠在床边看的财经杂志很快便被扔至一旁,素来少有表情的男人蹙眉看着封面,半晌没说话。

    程祈时被屋内冷风吹得有些肌肤泛凉,主动直起身,挽住江寄舟脖颈将他往自己这处儿使劲。

    江寄舟半拉半就,手撑住床沿边的软包设计,膝盖顺势跪至程祈时身侧,低下头去看她。

    仰着脖子看人的姿势并不好受,程祈时伸出右手不轻不重地在江寄舟肩胛骨上拍了下,眨眨眼。

    “哥哥。”

    她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喊过那位私生子哥哥,唯有在兴致起来之时会对江寄舟撒娇。

    这声“哥哥”无疑是种默许,江寄舟撑着床沿的手腕间微动,以环抱的姿势揽住程祈时,两人的位置瞬间天翻地覆。

    实话说程祈时对跨坐在江寄舟身上的这种姿势并不感冒。

    她向来不是个勤快的人,过往几次主动也多是一时兴起,往往不等江寄舟缴械便自己累了。

    江寄舟显然也知道程祈时在这些事上的偏好,但仍没有任何动作,微仰着头看向她,视线直白炙热,带着些许侵略,令程祈时避无可避,低下身来同他接吻。

    屋内春光旖旎,连几十分钟前的不愉快也被搁置在一旁,无暇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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