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内，直到二人走到了院门，杜书云都有些没缓过来神。
“虞二姑娘还真是不让须眉。”许久杜书云喃喃自语道。
没一会儿洗漱都安排妥当了，衣裳昨夜也早早染了熏香，虞兮换上昨夜挑好的衣裳，这还在京中时老夫人特意找人为她量身做的，她先前一直觉得这衣服过于华丽了，可如今看着杜书云的装扮，虞兮顿时心安了。
身侧的杜书云挑了个雅致又不失奢华的，她昨夜见过的，但天太暗没怎么细看。如今一看还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漂亮吗？漂亮吗？”杜书云在虞兮面前转了几个圈这才停下。
“漂亮的，这衣服极称你。我倒是觉得姑娘日后可以多穿这些可爱柔美的。”这话不假，以前杜书云大多打扮的干练，如今难得温文一下，倒是将姑娘家本来的俏皮都展露出来了。
听见虞兮这么说杜书云不自禁又原地转上几圈。“那就听姑娘的，今日也不去什么击鞠、马球了，不合气质。说来我还真的很少这样打扮过。”
“我倒是觉得姑娘今日这身太艳俗了，不如平日的干练的英气。这衣服瞧着更适合曲四姑娘。”
语罢，虞兮这才注意到杜书云今日身侧的婢子似乎换了人。再看去刚好对上杜书云尴尬的目光。
杜书云没了刚刚兴致，圈也不转了，人也不跳了。虞兮甚至感觉若是有备选，杜书云能现在把这身换下。“姑娘也别光顾着看我了，我这如今就算是收拾完了，倒是姑娘簪花还没妆呢。”
闻言虞兮诧异看向杜书云，她早早就装扮好了，一直不说话，只是怕杜书云会着急。可如今杜书云这么一说，虞兮蓦的不知该接什么话。
她的头饰确是太朴素了。
原是京中时，杨姨娘虽然明面上不管府中的事，但其实各方都留了人手，要是真要做什么，恐怕还得去假模假样询问杨姨娘的意见，便是不去，谁今日在什么地方花了多少银两，杨姨娘也是都知道的。
后来大夫人难得有了身孕后，这些繁琐的事都交由杨姨娘了，期间杨姨娘倒是给她置办过几次，不过大多是一些俗气的金饰，款式瞧着也不像是时兴的，用杨姨娘的话说嫡女就是要打扮的贵气些。
虞兮也没理会她这些弯弯绕绕，因为所谓“贵气”的原因。老气是老气，但价格是真不低，借口刚回京穿金戴银恐遭人诟病，转手让常嬷嬷帮衬着典当了，又拿换来的钱在祖母那好一顿表孝心。哄得一个府邸除了杨姨娘的荷清院都喜气洋洋。
后面杨姨娘虽然被关在了外庄，但她自己是实打实不想引人注意，衣服首饰都是一切循规蹈矩。偶尔有几件拿的出手的，可细琢磨着同今日这衣裳又并不适合。
“将前几日兄长送来的那套金饰拿来吧。”前几日虞枫将东西送来时她便注意到了，或许是单调了些，但总是不会错的。
“等等。”杜书云及时叫停了海棠正欲簪花的手。“我倒是想到个更称姑娘的。”语罢让一旁的婢女将东院的箱子取来，婢女似乎对此略有微言，也让杜书云连哄带骗使唤去了。两个院子并不远，没一会儿人便折返了。
“我那有个发带，是随行队伍途经姑苏时买的，想着似乎刚好与姑娘这身相称。”
“也好。”虞兮没多想，本来没有心仪的配饰就愁苦，如今有人能帮她解决她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这发带姑娘不是说要送给曲四姑娘吗？”婢女端着发带哀怨扫过虞兮一眼，虞兮也愣住了。她若是早早知道杜书云要送人，她如何也不会接要的。
“本来这衣裳姑娘也是说送给曲四姑娘的，如今连发饰这都不算数了。”一边说一边瞥眼打量杜书云今日的穿着。
“我...！”杜书云闻言有些急了，但一想虞兮还坐那看着，顿时也顾不上什么了。
“姑娘别介意，我先前的确是打算送给曲妍的，可这瞧着有些民朴了，想着曲妍也未必会喜欢。倒不如借花献佛送给姑娘。”看着虞兮尴尬，杜书云解释道。
“那曲四姑娘那边姑娘打算怎么交代？”话中的强硬，听得虞兮都不适了。
杜书云闻言有些透不过气，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回去时再挑一个就是了，小柿你去前院让何娘备马吧，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为何要我去.......”那名婢女眼神扫过海棠，心思易简明了了。
“我倒觉得小柿说的有理，还是杜三姑娘亲自去吧。”虞兮有说有笑的，模样像是姑娘家的玩笑话。
杜书云没接话，屋内顿时安静了，先前的焦躁散的乌有。
这话平白让她觉得是在指责她目无尊法，可看向虞兮时，小姑娘正盈盈对镜簪花，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一时间她竟分不清虞兮是随口一说，还是故意的。
前几日杜书云是如愿搬过来了，可稚园太小，稍微有些空何娘都先让宋嬷嬷的女使搬过来了，杜书云本身来时，就带了三个婢女，先前搬东西时没见过这人，平时过来服侍的她也没见过这人。今日去季王府这人倒是来了。
“既然姑娘们准备差不多了，小柿先去前院备马了。”看着杜书云脸色发僵，人才静下心来灰溜溜离开了。
“怪我疏于管教，让姑娘笑话了。”杜书云话中多了几分深沉。瞧着人一走屋内的气氛顿时活过来。
“若不是你同我说你此番带了三个婢女，我甚至以为这是人手不够临时从曲四姑娘那要来的人。”虞兮坐在一旁打趣道。
“没那回事，不过曲妍人好，若小柿真是她的人，我问她要，她自然会给的。”
“姑娘同那曲四姑娘是如何认识的？”
“那是我发小，平昌侯府的嫡四姑娘。脾气好，才艺好，姑娘别看我长得一般，但曲妍确是一等一的标志美人，姑娘别不信，等日后回京带姑娘见见姑娘就知道了。”
“怎么会，我信的。倒是你这么说，真想现在就看看。”
得到想要的回复，杜书云如释重负一般坐回木椅上。刚刚看虞兮转过头，她还以为虞兮不信她呢。
“除了这曲四姑娘，你在京中没旁的交好的？”
“这你都知道？”杜书云瞪着眼睛，在她看来虞兮像神人一样，一猜一个准。
虞兮顿了顿，一时语塞。“这几日没听你提过旁人，好奇问问。”
“先前是有的，但后面溪鸢一家不知犯了什么错，突然就被贬京了，此后也没见过。再后面我就认识了曲妍。”这么一想杜书云也不由疑惑起来，她明明同所有人似乎都聊得来，可为什么这么多年就只有曲妍这一个朋友。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能相通，无非就是像今日这样，弄的她左右不是。若是以往她定是先去向婢女解释曲妍，把旁人晾在一旁。不然这人转头就变着法子，同曲妍说些有的没的。
上次就因为这婢子添油加醋，曲妍生闷气一个多礼拜没理她，曲妍性子温和，平时鲜少与人置气，那段时间她受了好一通莫名其妙的指责。如此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
后面二人依旧有说有笑上了马车，同先前一样，到王府后按照安排的流程先去了击鞠场，场内人并不多，杜书云安排与杜御史一起，而虞兮则安排到一个边上的角落，同于娘一起。听说这是于娘的意思，她不懂但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边边角角刚好还能自在些。
此时于娘正招呼着让她过去，二人告别后虞兮含笑一路小跑过去。
另一边杜御史还没到场，此时杜书云一个人坐在那有些显得有些孤单，虞兮离开后，杜书云收回笑脸安静坐着，时不时二人对上目光，朝虞兮做个鬼脸，她这个位置好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反观别人看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