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

    有杜书云陪着,虞兮这几日玩的比往常尽兴的多,前几日下雨杜书云放着东院不睡,硬要同虞兮挤在一处,虞兮对此也无感,挤了几天,二人倒是都住进西院了。

    “我听嬷嬷说,继母是妾室中选提为续弦的,可是虞兮你说为什么,她那么好的家室要嫁于老头做妾,她喜欢老头吗?”

    老头指的是杜御史,起初虞兮还略有怀疑,这几日算是清楚了,她问过杜书云为什么这样叫,杜书云只说是她习惯了。

    “可能吧。”话是这么说可虞兮心里却不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我反正是不会给人做妾的。”杜书云叹息补充一句。

    遥夜沉沉,明日便是季王府宴,不知是不是太激动,这晚二人辗转反侧都没睡意,本想着睡不着就先谈谈心,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睡不着了。

    “虞兮你有喜欢的人吗?”

    “太多了,说不完。”

    每每被虞兮逗笑,这事就翻篇了。“不听,姑娘认真点嘛。”

    她喜欢的?闻言虞兮空洞看向房梁,若是回京之前,那一定是周十一不会错的,她甚至想过等到谈婚论嫁时忤逆虞将军和大夫人,但现实的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

    回京后她暗中给茶庄寄了好几封信,但无一都石沉大海,她那时自我宽慰一定时路上出什么差错,又或是周十一拖不到给她回信的人。

    可看着周叔一人搬到京城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是留一个人照看茶庄,但虞兮心里太清楚了,那些茶株本就是野生的,有人没人都一样。尤其是那日她在济安堂看见了一个与周十一十分相似的人。

    周十一在躲着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今日对她百依百顺,明日就可能突然找不到人。

    但总之回京的这两年,她对周十一没那么喜欢了,刚来蜀地时她还想着,没准周十一真的是有什么事情去不了京城,她热情点,或许就能像回京前一样。

    但她根本做不到,一直用个虚假理由麻痹自己。

    “杜姑娘知道的,我以前都在蜀地长大,回京那两年,除了在季王府见过几个整日把酒当歌的公子哥,其余很少见过什么人。”

    “虞二姑娘不喜欢浪荡纨绔,挥枪舞棒的?”

    她疯了?给自己找一个一身毛病的祖宗,脾气好一些还好,脾气不好的一封休书她找谁哭去。“不喜欢。”

    杜书云若有所思点头,亏她还以为虞兮对萧晏云有意思。

    “那姑娘喜欢谦逊有礼,文武双全的嘛?”

    虞兮侧头看向杜书云,她怎么感觉杜书云这话,大有媒人的意思。

    “杜姑娘不妨直说是谁?”虞兮莞尔打趣道。

    “这都被你猜到了?”杜书云有些震惊看向虞兮,“不假,是我二哥。”她本来是想介绍她大哥的,可是她大哥平日凛若冰霜就算了,整日带兵出征,一年也不见得回一次家,这日后谁家姑娘嫁过来,说不好就是守一辈子活寡的命。

    至于她二哥虽然平日看着温文尔雅,但若真遇到事,那也不是个善茬,用她二哥的话来说,就是谁惹你生气,你去找谁出气,只有废物才会向对你亲近的人乱发脾气。

    人是没大毛病的,除了素日有些憨。

    但这点她是不打算说的。

    屋内此时已经熄灭了烛火,可不知为什么,杜书云对向虞兮眼眸时,还是有些心慌,杜书云不知道虞兮的不同,这所谓的心里话在寂静的深夜中震耳欲聋,昏暗中虞兮略带沉思看着杜书云。这倒是提点她了,憨态的不见得就一定不好,若是日后嫁个了像萧钰那样的,她甚至感觉被休都是好的,就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此想着,虞兮更坚定了,她日后定要找个憨气些的。

    “杜姑娘呢?可有中意的人。”虞兮漫不经心道,可问完不知怎的隐隐失落起来。

    “我没有,我虽说我不愿做妾,但其实我也并不想嫁人,我只想陪老头过一辈子。”他这辈子过得太苦楚了。但想了想这句杜书云还是没说出口。

    虞兮惊诧看着杜书云“那你不去游历山川了吗?”

    “我想,可山川路远林危,我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老头还怎么活?他的阿母在他很小就离世了,如今我阿母也离开了他,我总是不能这么任性的。”虽然这些她早早就释然了。但一想到还是会有些惋惜。

    长夜流逝,草木丛中的虫鸣也落寞了。

    “那我日后嫁一个大将军,随他征南闯北,再将这一路稀奇的风土人情,写信寄给姑娘如何?”

    “真的?”

    “那我二哥怎么办?”

    “什么二哥?”虞兮顿住一瞬,才明白杜书云说的是什么,“再乱嚼舌根,小心我现在就赶人。”虞兮佯装愠怒,语罢屋内又是一阵欢笑,碍于黑夜两人只得压着嗓音。

    “可怜我那谦虚有礼的二哥了,突然被人嫌弃了。”

    “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我什么都没说过。”虞兮气不过开始动手抢杜书云的被子,“回你的东院去,天天赖在这影响我休息。”

    闻言杜书云也不示弱,压住被子翻身背向虞兮假寐。饶是虞兮多大劲此时也拽不动一分一毫。

    留着虞兮一个人精疲力竭倚着床柱,因为明日是府宴的缘故,二人今夜都将头发挽起,方便明日梳装,所以尽管两人闹了这么久,瞧着也没有太狼狈。

    亏她先前一直觉得杜书云同她说话时脾性温柔,现在看来完全是不熟。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泛白,还没等虞兮歇下,恍惚远处民舍公鸡的打鸣,来蜀地这么久了,虞兮心里清楚用不了多久,这叫声就会此起彼伏,这么一想顿时没了睡意。掀起被角下榻。

    “怎么不睡会儿?”杜书云听着动静,转身询问着。

    “我睡不着,姑娘睡吧,我出去洗漱准备府宴事宜了。”说真的,昨日她就忧心府宴,万一闹出什么笑话,回京不好立足就麻烦了。毕竟若不是她阿翁临时被调来协助季王管理蜀地,这般浩大的宴会这辈子也未必有入场的机会。

    “姑娘等等我,我也睡不着。”见虞兮起身,杜书云也没了睡意。

    二人简单穿戴蹑手蹑脚来到瓦缸旁,但好巧不巧碍于昨夜二人都要沐浴,此时水缸并没有什么水。

    清晨的院落还沾了些薄雾。

    “怎么了?”瞧见虞兮一个人愣在原地,杜书云好奇上前探出头。

    “何娘忘记打水了吗?”

    虞兮点点头,“或许是昨夜忙的太晚,耽误了。”余光瞟到不远处的被石块压着这木盖,她印象里木盖下面是口矮井。

    没等杜书云反应过来,虞兮先绕道木盖后,移走了重石。杜书云疾步紧随其后,本还想追问虞兮做什么,等到虞兮将木盖掀起的一瞬,杜书云心下也有数了。

    “虞兮,你不会是要自己提水吧?”

    没等杜书云说完虞兮已经将手中的木桶放了下去,“杜姑娘也来嘛,好玩的。”

    杜书云半信半疑走了过去,在虞兮的示意下,杜书云拿起墙角一根长杆向浮在水面的桶身戳了下去,桶内渗水,没一会儿便浮不起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话音刚落虞兮开始提拉井中的木桶,不知是不是装的水太满,虞兮有些费力。

    “我来帮你。”此时杜书云早早将府中嬷嬷的告诫抛之脑后,二人变着法子去拽拴在桶上的绳子。结果也是不负众望,眼看着离井口边越来越近,围栏处一道尖锐的声音先一步打断了二人。

    “这是做什么啊二位祖宗。”何娘昨夜偷闲,这水本是想今早过来打的,天刚亮穿戴好,整个人睡眼惺忪的就朝这边赶,亏她来的路上听见些低语声,还以为宋嬷嬷前些日子拨过来的这批女使学激灵了,如今来看是她真心错付了。

    虞兮被这叫喊吓得一激灵松了手,呆呆看着何娘,好似做坏事被捉到一样,但这不要紧,在前面的杜书云就没这么随机应变了,随着虞兮的松手,整个水桶的重量都落到了她的手上,刹那间整个人失重一般就向前扑过去。

    井口不大,但装下一个杜书云足够了。见状远处何娘心中一紧,杜书云也认命闭上眼。好在这不是深井,杜书云甚至在心中想好了一会儿是借助绳子还是木杆爬上来。下一秒腰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直直将她提起来了。

    就是提起来,随后拖了回来。杜书云愣住了。

    院内雾霭还未散尽,何娘看的不清楚,本还疾驰的步子在原地停住了,她怎么感觉刚刚瞧着杜三姑娘大有落井的势头。

    “没事吧,没事吧。这五更末的二位祖宗这是做什么啊。”瞧着没啥大事,何娘也顾不上别的,拉着二人里里外外检查个仔仔细细。出了这么一茬子事,何娘也没心思关心二人这么起的这般早了。

    “无碍的,何娘。”虞兮拿出一贯的甜糯语气,这话一说何娘心头的恐慌算是散了一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二位姑娘切不可再这般胡闹了。”何娘碎碎念着,话说到最后大有些哀求的意思了。

    “我知道了。”

    “先回院里歇着吧,一会儿我让人将东西都送到院里。”

    二人离去后,何娘立在原地,许是心有余悸在院内来回踱步。杜三姑娘搬来后,宋嬷嬷也人模狗样从王府拨了几个女婢送过来,结果这几个仗着自己是王府临时调来的,平时重活是一点不做,等一会儿将二位姑娘送走,看她不整死这几个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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