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弗朗明哥番外6

    多弗朗明哥从梦中惊醒时,伤口尚在修复,四肢沉重钝痛,一动,又崩裂几道结痂的口子。

    转了转脑袋,窗外漆黑一片,看四周摆设,在他自己船上。床边,椅子与地面摩擦出急促声响。

    他撑起身子靠坐床头。

    “她呢?”

    费瑟目光从他胸口渗血的纱布上挪开,“母亲不想见你,不会跟你走的。”

    明哥皱眉扫了他眼,冷笑似的勾了勾唇,掀开被子下床。

    荆林林睡不着,她总觉得多弗比上次见到,有哪里不一样了。闭上眼,怎么都屏蔽不了他。

    他现在应该脱离危险了吧。翻了个身,烦躁地按亮床头夜灯,起身推窗。

    窗一侧,斜对着火烈鸟游艇。

    男人插兜立在船艏,上身只披了件粉羽大衣,白绷带绕过胸腹,紧紧裹了数层,隐约可见血色。

    听到动静,男人抬起头,视线一下锁定住她。

    烟星在夜色中闪烁,结了段灰,他一动,便簌簌散落,连带半截没燃完的烟,掉入海中。

    风拍打过窗扇,林林退了步,目光从绷带移到他辨不出喜怒的脸上。

    “你……要不坐会儿?”

    男人动了,肩擦过她,径直倒向床上

    “喂,你没事……吧?”

    林林忙伸手,接触到他幽碧色眼瞳后,转了一圈又缩回身后。

    他好像很虚弱,不过没晕倒,应该没大事吧。

    多弗朗明哥脱下眼镜,弓着身子勉强蜷缩在她窄小的床上,往里挪了挪,腾出小片空位,直愣愣盯向女人。

    荆林林直觉诡异,算了算了让给他吧。悄悄挪向房门。

    手未碰到门把,人已背道而驰落进了床上。明哥侧身压下,温热的身躯贴着她脊背,严严实实将人拢入身下。

    越挣扎他便搂得越紧,直到空气中嗅到血腥味,背后发觉黏湿。

    “放开,伤口流血了。”

    男人不动,烫人的鼻息拂过她肌肤,不轻不重地含咬着颈后。

    “你还喜欢我。”

    似有电流沿着脖颈蹿向头皮,荆林林挣脱不了,忽得卸下气来。侧过头,酸涩的鼻梁蹭了蹭枕面,半张脸埋进去。

    多弗朗明哥按灭床头夜灯,室内顿时陷入静寂。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脸颊,眼尾,触碰到潮湿凉意。

    小床摇动出吱嘎声响,吻轻轻印下,拭干泪水。他放松手臂,将她翻过,枕靠在自己肩膀。

    “回我身边。”

    林林没有回答,黑暗里抬起眼与他对视了几秒,垂下眼帘,摇头。

    辗转反侧了前半夜,又与他折腾至后半夜,许是熟悉的人,熟悉的温度,消失无踪的睡意骤然来袭。他好像说了什么,她本能地拒绝,随后脑袋一沉,就靠着他胸膛陷入梦乡。

    听着耳畔渐平稳的呼吸,多弗朗明哥收紧手腕,揉了揉女人小臂,睡梦中的荆林林立马不舒服地拐开他手。

    男人冷哼了声,“没良心的分明是……”

    那只甩开他的小手顺其自然落于胸口,身子贴紧,蜷起腿挂在男人腹间。

    想出口的话即刻愣住,多弗朗明哥勾了勾唇,感受着被她触碰到的胸口蓬勃心跳,闭上了眼。

    “知道了。”

    ***

    海上天气一贯阴晴不定,昨半夜横穿寒流区,今早又是个好日头。

    耶稣布从瞭望台上爬下,边脱着棉服边抱怨鬼天气。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从厨房顺了两块面包回去补觉。

    途径训练室,被屋里动静闹得侧头看了眼。

    “哟,头儿,早啊!”

    香克斯扔下杠铃,擦了擦汗,“早。”

    从剑架上抽了把重剑,继续臂力训练。

    “头儿,昨晚明明我值的夜啊!”耶稣布想到什么,笑得不怀好意。

    “所以?”

    “所以您黑眼圈为什么那么深?莫非气的一夜没睡?”

    说完,眼疾手快蹲下,剑尖擦着头皮没入走廊栏杆。

    抹抹额头虚汗,继续啃面包,多久没看老大生这么大的气了,有意思。

    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整艘船似乎都震了震,多弗朗明哥睁开眼,望着天花板上新裂出的几道缝,若有所思。

    身上挂着的人大概是嫌热了,推了两把他没推动,身子一转,呼噜一声摔下地面。

    “嗷!谁啊!”荆林林捂着脑门从地面坐起,怒冲冲看去,昨夜记忆重回脑海,“你怎么还没走?”

    多弗朗明哥面色顿沉,收起捞起她的手,“活该!”

    林林瞥了眼,不和他吵,理理衣服走进洗漱间。

    玻璃门关上,女人在水池边站了会儿,声线冰冷而平静。

    “多弗,你走吧,我害怕,我会再爱上你。”

    水声哗哗响起,多弗朗明哥枕手歪头,视线逐渐出神。

    “你娘还没醒啊?”

    侧舷边,拉基·路正抱着木材跟在船匠身后修缮战斗后毁坏的船板。

    费瑟缠了几捆绳子哼哧哼哧从船舱里小跑跟上。闻言,摇了摇头。

    耶稣布倚着柱子啃完最后一口,“林林啊,昨晚,我好像看那家伙进她房间了。”

    几人不由抬头望向那扇门,为了验证似的,话音落,门吱呀开启。门后,多弗朗明哥懒懒散散,半身赤膊。

    喧嚣的甲板静默了数秒。

    “咔嚓——咔嚓——”刚补好的船板裂痕瞩目。

    船匠仰天哀嚎,“头儿,你准备换船了是吧!”

    一声重响后楼上安静了,香克斯阴着脸走下楼梯,“费瑟,吃过早饭没?”

    被点到名,费瑟懵懵转向他,点了点头。

    “走,我带你去。”说罢,单手托抱起小少年。

    “不用,我已……”

    拉基·路秒懂,挥手就捂住少年嘴巴。“你就跟着头儿吧,不比你那不靠谱的爹强?”

    ***

    最近红发团有点头疼,多弗朗明哥天天就跟在他们船后,虽说不怕他吧,不过甩又甩不掉,碍于林林情面,还不能解决了他。

    多弗朗明哥也表示颇为不爽,人带不走算了,找她睡觉都不得。

    霸王色无声碰撞,僵持许久,平静的海面开始翻涌波涛,直到——

    “你们俩看对眼了?”

    荆林林撑着窗台,略显无奈。

    前一秒差点爆发的香克斯立马挠头笑,拽过多弗朗明哥,“我找他喝会儿酒。”

    于是,两个人的背影多少有点古怪且不情不愿。

    夜半近凌晨,他还是来了。

    屋里弥漫着一股子酒味,林林揉揉眼,按亮夜灯。

    那么大个人,仰靠在椅子上,脸颊红到脖子。

    “现在几点了?”

    明哥勾下墨镜,低了低头凑近,才看清她,笑了下,“睡吧,我就来坐会儿。”

    林林拉拉被子,半晌嗯了声,翻过身去。

    手指曲动,灯光跳灭,房间里静得又只剩呼吸声,他却觉得就算是这漫漫的黑也不会寂寞了。

    如是这般,林林倒摸不清他所求了。白日里不近不远跟着,晚上待她睡着便翻进来,或在椅子上不声不响坐着,或等她睡熟了再挤上床。

    三番五次反抗不成后,她后怕的感觉到自己开始习惯且放任他所做所为了。

    但他也不是一直在的,大约是家族事务吧,一个月里总会消失两三次,不过几天后就会赶上。

    粉红火烈鸟号已有一个星期没出现了。天空中海鸟声清脆,林林仰头,送报鸥在船顶徘徊了一圈,扔下几份晨报。

    “头儿,有路飞消息呢!”

    “哎,哎,看头条,这不是……他辞去七武海了?!”

    德歌拾了份走到她旁边,“你怎么说。”

    算时间,确实是顶上战争之后两年了。

    瞭望向船后无际的海面,扯了个笑,“他咎由自取呗。”

    吹了会儿风,她又像以前一样和船员切磋,钓鱼,插科打诨,喝酒狂欢。

    “呕——”

    着实和他们拼得有点多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踉跄跃出门,扶着栏杆一顿呕吐。

    吐得天昏地暗间有只手轻抚着她后背,又给她递来纸巾。

    林林攥过,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笑着往回走,“头儿你耍赖啊,就数你喝得最少了。”

    香克斯拦住,“回去休息吧,那群人可受不了你这么喝。”

    林林歪头瞧去,三三两两已趴了几桌,“没……没有,贝克曼还……”

    香克斯拎起人转了半圈,推回房,“他今晚值夜。”

    送到门口,女人应是醉得厉害了,扒着窗户死活不愿意进去。

    “头儿,我脑壳疼,你让我吹会儿风吧。”

    他拽了几次拽不脱,反而让她侧身逃到走廊尽头。

    夜里的灯被风吹得晃晃荡荡,不甚明亮。她散了发靠着墙,仰头望向被乌云遮盖的天空,残星冷月。

    “唔……前面有暴雨,今天谁掌舵啊。”扭头往甲板走。

    “林林,你去找他吧。”

    香克斯在她经过时忽然开口。

    女人走了几步,停下。“我还是回房间了,你记得通知一声啊。”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害怕,我们一直在。”

    ***

    当鸟笼破碎的那一刻,她再次踏上德雷斯罗萨的土地,为了止不住想他的心。

    满城欢歌,激动与泪水,庆祝着他的倒下。

    海军部队进驻,收拾着残局。家族干部,旗下大小海贼一网打尽。在海上翻云覆雨十多年的唐吉诃德家族,经此一役,彻底倒台。

    王城下,海军正捆着托雷波尔几个送去关押。她出现的多少有些突兀。

    海军将领扫视她一番,“喂,平民吗?离远些,这里不安全。”

    废墟最中心深坑边爆发一阵骚动,从里连爬带滚跑出个小海军。

    “少…少将,多弗朗明哥没死,他活过来了。”

    “没出息的家伙!”海军少将推开他,提步朝那边走,“去禀报鹤中将。”

    “喂,女人,停下,不是你能去的。”

    林林恍若未闻,加快步伐,拽开战战兢兢提枪的士兵。

    包围圈中,男人灰败着脸,血痕斑驳。他艰难地一遍遍爬起,却支撑不住重重摔倒。一双绿眸暴虐又仇恨。

    一时间,围着的人被吓住不敢上前。

    “你在做什么,找死吗!”少将追上,捉住她手臂就往后甩去。却不料被女人冷冷拍开。

    捂着发麻的胳膊,“你是谁?”

    “镣铐给我。”林林冲着手边负责绑人的海兵道。

    海兵后撤半步,正想开枪。

    “给她。”

    “战国大人!”

    “给她。”战国又重复了遍,看向荆林林。

    接过镣铐,林林转身,朝他慢慢走去。

    多弗朗明哥感觉到什么,不再挣扎爬起,挪动身子靠在碎石堆上,目光迎着她走到身前。

    “多弗,你输了。”

    她说。

    男人没有回应,眸中疯狂却悄然隐灭。

    林林蹲下身,牵起他紧握的拳头,一根一根掰开,扣着他掌心,锁上镣铐。

    “啪嗒——”

    应着声,男人终于闭上眼,晕倒在她肩头。

    ***

    “为什么要来?”

    “那你为什么要走?”

    当他再次醒来,已是幽暗的船牢。

    明哥抵着墙低低笑起,“林林,我必须回去,有些事,我也必须要做。”

    他能走到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止步后退,便是任人宰割

    牢壁另一面长久听不到声音,男人侧过头,“我之前做过一场梦。”

    “嗯?”似乎是他第一次与她聊这种事。

    “你早就知道我的结局了吧。”

    林林再次沉默,数秒后,她点了点头。意识到他看不到,“嗯。”

    他望着四周阴冷的监狱,又回忆起报纸上那张照片。

    “我给过你选择了。”

    “那你就不该再出现在我的世界!”

    静默了会儿,他笑了声垂下头。

    “如果你想走,我可以让他们放你离开。”

    “呵,自身都难保了,我要你救!”

    “那…为什么?”

    “多弗,我来之前已经做好决定了哦。”

    “多弗,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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