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大婚

    半月后,武陵帝重新上朝。病去如抽丝,仿佛老了几岁的武陵帝面色发暗,唯有双眸依然威严不减。朝臣们稍稍放心些,武陵帝并未因二皇子之事一蹶不振。四公主如期大婚,为皇室、为王都增添不少喜色。天气日渐寒冷,却阻挡不了王都百姓讨论这桩皇家婚事的热情。

    “听说驸马爷新建的府邸豪华气派,下足了功夫!”

    “娶得可是四公主,皇后唯一的女儿,听说皇后都哭了好几回了。”

    “有没有瞧见驸马爷准备的彩礼,那可是从街头排到街尾!”

    “不知道四公主成婚后是住公主府还是住驸马的徐府?”

    ……

    因为女儿筹备婚事,皇后消瘦了许多。四公主身着紫色宫服,伏在皇后腿上。皇后拍拍女儿的发顶,如儿时般。半晌,皇后才开口,“女儿长大了,终要出嫁的。”

    皇后并非不满意徐家川,只是舍不得。

    “女儿舍不得母后。”四公主将头埋在皇后双膝之间,声音有些沉闷。母后仅有一儿一女,待她走了,可真是孤孤单单的了。

    “即便出嫁,你想进宫还是可以进宫的。”皇后笑着安抚道。“徐家川也是名英雄少年,你莫对他使太多性子。”

    徐舟常年驻守东北,四公主嫁入徐府也不会与公婆一同居住,倒是少了些规矩。

    提到徐家川,四公主露出一抹娇羞。北山围场的匆匆一见,四公主对这名驸马爷印象深刻。鲜衣怒马少年郎,不外如是。皇后瞧见女儿神色,便明了了。女儿与徐家川若真能琴瑟和鸣是所有人想要的结局,只怕徐家求娶女儿的缘由不止这一个。

    这次,皇后倾尽全力,给四公主准备的嫁妆岂止十里。送行的礼仪队由楚牧亲自率领,随行的嬷嬷侍女不计其数。

    身着华丽无比的钗钿礼服,精致却不显厚重的妆容称得四公主愈加美艳,在她即将登上马车之时,皇后急急追出几步,眼眸浸满泪水。出嫁才是真正体味人生百味的开始,思及此,皇后抬手压住即将落下的清泪,扶着大宫女的手,低声呼喊道:“女儿啊……”

    出嫁队伍从皇宫浩浩荡荡出发,向徐府行进着。道路两旁围满观礼的百姓,也不知谁起的头,百姓们自发呼喊着:“恭祝四公主百年好合!”

    傍晚,礼仪队来到徐府。徐舟将军也从千里之外的东北赶到王都,此刻正在徐府门口迎来送往,春风满面。楚牧下马隔着人群对徐将军拱手打个照面。很快,徐家又将在王都迅速崛起。王都之中,世家一波倒下另一波又崛起,轮番更替,是亘古不变的规则。

    尽管内心唏嘘不已,楚牧面不改色地将礼仪队全权交给徐府后,便领着禁军侍卫返回皇宫。

    这场婚事被人津津乐道了将近半旬,紧接着皇家又迎来一桩喜事,太子妃诞下麟儿。两桩喜事彻底冲淡了皇家以往的阴霾,连太监、宫女精神也为之一振。在一片喜庆中,时间又往前推到十二月。

    进入寒冬,御书房的地龙烧得愈加旺盛。低低压抑着的咳嗽声时不时在御书房响起。平公公担忧地瞧着笔耕不辍的武陵帝。自从那一次病愈,武陵帝便得了咳嗽之症,多少剂汤药、补品进了身体亦不见任何疗效。接近年关,忙碌的朝政又恶化了武陵帝的身体。

    武陵帝揉了揉有些咳得发疼的胸口,年纪大了经不起任何一场打击。他放下御笔,示意平公公靠近些。他目光平静,盯着烛火看了半晌,才道:“朕老了,是不是该退位让贤了?”

    此话一出,惊得平公公顿时跪倒在地,微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平公公一时分不清武陵帝的话中之意,只诚惶诚恐地说道:“圣人,您身体依旧康健……”

    未待平公公说完,武陵帝便截住话头,“虚话莫说。”

    武陵帝来到身后,墙上挂着一幅崭新的华魏地图。在位二十余年,他战战兢兢,时刻谨记勤政爱民,直到最后收服河月,西扩华魏。将来进了皇陵,对列祖列宗也算有个交代。他已然为太子铺好一条康庄大道,无论守成还是南扩,皆可保太子守好这个国家。

    武陵帝再次将地图摩挲一遍,最后握了握双拳,做了一个决定。他微微侧头,吩咐道:“明日下朝后,宣翰林院大学士和禁军统领觐见。”

    今年的最后一个月,日子还算平静。邴宛宸肚子愈来愈大,在王太医的调理下,胎动愈加频繁。邴宛宸抚摸着如圆球般的腹部,充满了即将为人母的喜悦。

    王嬷嬷捧着一本册子走进来,迅速拉好门帘遮住外面的寒气。王嬷嬷略施一礼,道:“二娘子,这是今年需要走动的人员和礼品,请您过目。”

    邴宛宸接过册子,粗略一瞧,三省六部大大小小的人名列了不少。她一眼就瞧见徐府,道:“驸马也与二郎相识?”

    “将军是与徐舟将军认识,不过以往难以走动,便省去了。”

    “礼可再加些,毕竟驸马新婚燕尔,再加上四公主的情面。对了,苏尉苏学士和王太医那里也送一份。”邴宛宸道。

    王嬷嬷点头应下,正待离开,却被邴宛宸叫住了。“王嬷嬷,我的预产期是明年三、四月份,你说我该给孩子准备些什么?”

    “二娘子放心,老奴会去准备的。”王嬷嬷虽然没听懂预产期是什么意思,但知道邴宛宸想准备小孩用的东西。“您该与将军想想,为孩子取何名字。”

    这一点倒是提醒邴宛宸。待王嬷嬷走后,邴宛宸便开始翻阅书籍,查找着好听的字。从宫里回来,楚牧便看到邴宛宸坐在堆满书籍的书案前,拿着毛笔写着什么。楚牧靠近握住她白嫩的手,问道:“在干什么?”

    “今日王嬷嬷提醒我了,该想想孩子的名字。”

    “名字?”楚牧弯腰伸手抚上邴宛宸隆起的腹部。

    许是感到父亲的抚摸,胎儿如呼应般踢了一下肚皮,两人又惊又喜,相视而笑。邴宛宸拿起纸笺,递到楚牧面前,道:“我写了一些,你再瞧瞧?”

    “你选即可。”楚牧却按下纸笺,抱起邴宛宸,自己坐到椅子上,享受着片刻温存。

    邴宛宸顺势窝到楚牧怀里,倾听着楚牧强有力的心跳。“今日王嬷嬷拿来礼单,我给徐家川加了一层礼,另外送苏学士和王太医一份。对了,请林清来家里住一段时间吧。”

    “好,明天我便传信给他。”楚牧忆起那日林清抱着河月摄政王的尸体绝望地离开,之后只收到一封他从西河郡寄来的书信。说实话,半年不见,楚牧也暗中担忧着他。

    “这一年可真快啊——”邴宛宸感叹道。

    楚牧不可置否,紧了紧双臂,只道:“明年寻个合适机会,我准备再回西北。”

    西北啊!才离开不过一年多,竟觉得恍如隔世。邴宛宸把玩起楚牧垂在胸前的长发,隐隐期待起来。

    再见林清,邴宛宸着实吓了一跳。原本劲瘦的身形更加瘦削,下巴上续了一层薄薄的胡须,整个人宛如一匹失了伴侣的孤狼,沉默而孤独。楚牧看到好友如此,不由感慨不已。

    楚牧邀来南宫轩。在书房里,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只此好友三人,围坐一圈。

    南宫轩添上温得正好的亲手酿制之酒,挑一口鲜绿的黄瓜丝。寒冬腊月,难见鲜蔬。南宫轩瞧了瞧,桌子上摆着四碟绿菜,勾人食欲,笑道:“今日,阿牧竟舍得摆这么多鲜蔬。”

    “阿宸准备的。”楚牧抿一口暖酒,遍体生热。

    “冬日喝酒当配绿菜,你家那位也是行家啊!”南宫轩瞧着默默喝酒的林清,转了话头,“阿清,等在阿牧家住烦了,便去我家。我家景致可比这里好多了。”

    林清未点头也未摇头,不知是否听进去。突然,他放下酒杯,道:“阿牧,比一场?”

    楚牧褪去外衣,当即打开门。寒风灌进来,吹散了刚升起的酒意。两人飞身落入院中,你来我往,过招间似有风声。林清心绪不佳,手上也不留情,拳风多次扫过楚牧鬓边。楚牧不敢硬接,只得飞身躲避。十个回合之后,林清钳制住楚牧,道:“退步了。”

    “是你进步了。”楚牧无奈。不知这半年林清做了什么,功力又精进了一个层次。

    南宫轩见楚牧吃瘪,忍不住拍手叫好,“终于有人能制住阿牧了。阿清,以你的功力,不出几年,就能当上武林盟主了。”

    林清摇摇头,他志不在此。林清执掌的北华派是武林第二大门派,武功心法手册不计其数。林清如今的武功远超上一任掌门,将来必成一代宗师。他追求武学,但不想被外名所累。

    “阿清肯派王念来教孝清,真是给你面子。”南宫轩继续道。经过王念的教导,楚孝清愈发厉害,一招一式皆有章法,成为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

    回了屋,三人再次端起酒杯。热了身,林清不似适才那般沉默,话多了些。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