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

    刀剑碰撞和身体被划破的声音不断传入寝殿内。平公公擦擦额头冷汗,搀扶住武陵帝,“圣人,来这边略作休息。”

    “将灯全部点上,朕待会要瞧一瞧这犯上作乱之人。”武陵帝铁青着脸,吩咐道。先前为避免叛乱者过于迅速地找到他们,武陵帝特意命人灭了烛火。可宫人们能有几个靠得住,想必恐吓一番便能乖乖说出自己的寝殿所在。

    今夜,武陵帝觉得困乏地很,便早早在寝殿休息,未留宿任何妃嫔那儿。不到半夜,他便被震天的吵闹声惊醒。平公公立刻吩咐宫人们关闭殿门,牢牢守在门外。他在这里坚持了这么久,也只有楚家赶到了。

    武陵帝自嘲地晃了一圈空旷、冰冷的寝殿,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看来不假。他的三个皇子一个也没有出现,这一点学得比他这位父皇还要好。武陵帝揉了揉胸口,深吸几口气,想把这股难受劲儿吐出去。他又抬头看看屋顶,这么黑,黑得太过压抑。

    平公公站在武陵帝身后,看着陷入沉思的圣人,跟着难过起来。武陵帝也是经过大风大浪过来的,虽不至于被这叛乱吓到,可满朝文武大臣竟只有楚家靠得住,不由得眼角微红。他弯了弯腰,道:“圣人,莫要担忧。”

    武陵帝摆摆手,苦笑起来。原本脸色不好再加上这苦笑,不由得令人有些动容。武陵帝动了动嘴唇,轻声道:“真是患难见真情……”

    平公公心头一紧,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化一声叹息,与武陵帝一同等待着叛乱过去。

    寝殿外,楚牧打退一波叛乱者。他一路过来,粗略数了数,叛乱者近有千人,而这里兵力最足。经过这一番闹腾,当有愈来愈多的叛乱者向这边涌来。远处,喊杀声、求救声从未停歇,他一时分辨不出是否有援军到来。

    叛乱者久攻不下,出手愈加狠戾,楚牧也不遑多让。突然,他高声喊道:“二皇子,今晚你不会得逞的,何不现身一见?”他知道二皇子肯定躲在某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殿内,武陵帝眉头一跳。叛乱者竟是他的老二,那个他以为会是个闲散王爷的老二?平公公更是震惊地瞧着武陵帝,二皇子怎会如此作为?连楚将军都察觉到了,圣人又知道多少?

    并未有人应声,明显二皇子不想将自己暴露。

    因为力竭,楚牧手上一顿,右臂被砍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一旁的叛乱者趁机将楚牧踢进殿内。楚牧翻滚一圈,来到武陵帝身前,再次将长剑横在身前,杀意满满地看着叛乱者。他对身后的武陵帝道:“圣人无需惊慌,兄长已去找禁军统领,臣也通知了南宫轩,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前来救驾。”

    武陵帝点点头,明显满意楚牧的反应速度。只过了半晌,武陵帝再次道:“楚爱卿,你说这次叛乱者是朕的老二?”

    楚牧微微侧过来对武陵帝点点头,只听得武陵帝微微叹息一声。接下来,三人皆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面前的叛乱者。楚牧与平公公紧紧护住武陵帝,楚牧挡下了所有的进攻。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外再次响起沉重铠甲翻动。禁军统领首先破门而入,高声道:“臣救驾来迟,望圣人赎罪。”说着更多的禁军破门而入,将叛乱者团团围住。

    叛乱者见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禁军统领冲进来,跪到武陵帝面前,脸上挂满自责,道:“臣不甚中了迷药,多亏楚侍郎相救。臣救驾来迟,望圣人赎罪。”

    楚谦也走进来,见弟弟身形狼狈、满身血污,心下大骇,但只能先跪在武陵帝面前,眼睛却担忧地瞧着楚牧。武陵帝让楚谦起身,照顾楚牧。武陵帝依旧铁青着脸,从紧咬的牙关里蹦出几个字,“可有抓到二皇子?”

    禁军统领有些茫然,随即回道:“未曾,不过整个北山围场皆在臣管辖范围之内,臣立刻率禁军全力搜捕。”

    楚谦扶住自己弟弟,再次对武陵帝道:“圣人,臣以为二皇子能悄无声息地在北山围场叛乱,必有内奸。”

    武陵帝忆起那日老三说的话,脸色更加难看,对禁军统领道:“此次北山围场的守备由谁负责。”

    “臣作了详尽布置,由金吾卫统领执行。”

    此言一出,惊醒在场所有人。二皇子与金吾卫统领交好,虽不是人尽皆知,但也不是什么秘密。禁军统领更是冷汗涔涔,自己的手下出了问题,他必当承担责任。

    武陵帝咬着后槽牙,道:“全部抓起来,朕要一一审问。”

    此时,寝殿外一名太监急匆匆冲进来,跪倒在地,“圣人,不好了,皇后娘娘被人抓走了!”

    众人大骇,武陵帝猛地抽出身旁侍卫的长剑,因用力过猛,右手有些抽搐。此刻,武陵帝再也不顾及形象,怒骂道:“这个逆子!”

    “臣马上去追。”禁军统领当即带着所有叛乱者立刻寝殿。

    楚谦扶着楚牧,见平静下来的武陵帝似有白发显现出来,只得相互瞧一眼。众人皆知,圣人与皇后乃是年少夫妻,感情自然亲厚。今日皇后娘娘却成了人质,圣人如何不伤心。

    楚牧伤口还未处理,武陵帝吩咐道:“楚将军先去处理伤口,待会朕吩咐太医为你诊治一番。”

    楚牧急于回营帐瞧一瞧邴宛宸,也不过多推辞,便在楚谦的搀扶下出了门。甫出门,一抹光亮照进两人的双眼。两人抬抬头,远处宫殿的高墙遮挡不住即将冉冉升起的太阳,天已经亮了。

    行宫的凶险未波及到年氏和邴宛宸所在的帐篷。两人谨记楚谦的吩咐,无论外面脚步如何凌乱,她们都紧紧地待在一处,未发出任何声音。直至天亮,帐外再未响起任何声音。

    邴宛宸警惕地来到门口,她抬起一道小缝,未见任何异常,道:“年姐姐,我出去看看。”

    年氏拉着邴宛宸,不太赞同,可架不住她胆大。只见邴宛宸抽出匕首,挑开门帘,跨步走出帐篷。日头已然升起,帐篷外暂无什么可疑人物。猛地,邴宛宸听到马蹄声正由远及近,期间还夹杂着女子呼救声。

    未作多想,邴宛宸返回帐篷内,取下墙上的弓箭和箭筒,对年氏道:“年姐姐,我去瞧一瞧,你安心待着。”

    外面,邴宛宸迅速将身形隐藏起来,她现在不能骑马,无法追击,只有他们靠近这里的时候才能出击。邴宛宸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不过三人左右。为首的年轻人锦衣华服神情慌张,眼眸四处张望,在害怕和戒备着什么。他面前横着一名年纪不轻的女子,被牢牢绑着。

    邴宛宸眯着眼睛,就在女子微微抬头的一瞬间,她认出来正是当今皇后娘娘!她神色一凛,瞬间抽出箭矢,搭在弓箭上,手指微动,离弦之箭破空而出,正中马腿。

    马儿受了惊吓,翻倒在地。年轻人和皇后娘娘顿时从马背上滚下,同时带翻了后面两人。年轻人翻身,长臂一伸牢牢掐住皇后娘娘的脖颈,眼神阴鹜地扫视一圈,未发现任何人。他紧了紧手,朗声道:“别轻举妄动,否则本皇子将掐死皇后!”

    二皇子以为禁军发现了他的踪迹,反正事情已经败露,他必然没什么好下场,何不拉个垫背的。皇后在他手里,即便威胁不了自己的父亲,亦能让太子看清楚父皇冷酷无情的真面目。皇帝和太子不睦,不也是一桩美事?

    邴宛宸依旧藏匿着身形,在无万全把握前,不敢轻举妄动。过了半晌,二皇子不见任何动静,便压着皇后准备继续逃亡。就在此时,箭矢继续射过来,正中二皇子旁边之人。

    见状,二皇子怒意更胜,竟敢耍他。他紧紧掐住皇后的脖颈,手上青筋暴起。皇后挣扎地更加厉害,眼球不断上翻,明显要憋过去。但邴宛宸知道,无论二皇子如何生气,他都不会轻易掐死皇后,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就在邴宛宸准备等着二皇子再次松懈下来时,只见一道人影闪过,同时长剑剑影略过,二皇子的右臂便被砍下了,鲜血顿时喷溅到二皇子和皇后脸上。殷红的鲜血直接将皇后吓晕过去。邴宛宸见状再射一箭,解决二皇子身边另外一人。

    邴宛宸上前扶起皇后,对牵制着二皇子的司一道:“司一,谢谢你。”

    司一一愣,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主子对下人道谢的。他不甚熟练地回道:“二娘子,客气了。”

    失了手臂的二皇子并未被疼痛折磨得失了神志,恶狠狠地盯着邴宛宸,“你是谁?”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栽在一名女人手里。

    还未待回答,邴宛宸瞧见楚谦和楚牧向她这里奔来。楚牧胳膊和大腿上缠着白布,邴宛宸心头一紧,他又受伤了。见主人回来,司一立刻消失。他并不适合暴露于人前。

    随后,乌泱泱的禁军跟过来。众人将皇后送回行宫,将二皇子压入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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