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她不爱我的理由 > 没有假如,不存在如果

没有假如,不存在如果

    连在梦里都怕,怕周身了无生息,怕来了又走,怕抓不住的手,看多了繁华烟火,便再难忍受孤寂。

    宋拙的梦只停顿到两个人在雪地狼狈相拥,躺在湿滑的泥坑里,垫在身侧的胳膊冰凉,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在向上爬,甩也甩不掉,怀里还抱着阮阮滚烫的身体,便任由凉意向上爬着。

    梦里她闭着眼睡在自己的怀里,宋拙也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唯一的是只有在梦里,才能有那么一会儿看不见她踌躇不决的为难模样,望着她酣睡的脸,伸手帮她把羽绒服裹的更紧些。

    直到梦里那只被阮阮压着的手臂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他微微皱眉,一丝光亮顺着眼前的一条缝儿映进眼底,一点点适应光源,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早前翻了个身,侧躺着压了胳膊,这才在梦里也是麻酥酥的。

    耳边是不停打字敲键盘的声响,宋拙支起身子四处探看,没想到刚一坐起来,头上就传来痛感,伸手去摸,也只摸到了绷带。

    宋执靠着窗边坐在凳子上,膝盖上放着一台超薄笔记本,不知道在打些什么字,时不时停下来望一眼宋拙,所以才刚醒,就被一双犀利有神的眼睛抓了个正着。

    这屋子里没有阮阮,甚至没有一丝她出现过的痕迹,宋拙刚醒便目光将屋子里扫视一圈,方才在梦里明明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喃喃自语,可醒了才知道那也只是个梦。

    他失落的倒在枕头上,身子无力的陷柔软的被子里,连用来望着宋执的那双眼也没了如方才那般饱满的光华,倒比初醒时更像染了大病。

    “想问什么就问。”宋执低着头,看似盯着电脑屏幕,实则用余光瞟着宋拙的表情变化,实话说他没办法跟自己弟弟共情,故而看似有些冷漠,虽然面上仍带着笑,只是那笑看起来也索然无味。

    “她……阮阮呢?”宋拙像是个瘫痪在床的病人,被磨灭尽了心神,气若游丝般应和着。

    “走了。”两个字轻描淡写便足以回答宋拙提出的问题。

    “走了?去哪了?”前一秒还躺在病床上好似不能自理,后一秒一挺身坐直了焦急万分,毫不怀疑甚至能回去上个大夜班。

    宋执迟迟没有回应,手指不停在键盘上飞舞,等最后一个回车键按下,“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伸手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靠在身后的阳台,翘着二郎腿,不停捏着手里的解压玩具。

    “你说话啊?!她去哪了?”宋拙推着吊瓶架子,坐到床边,只记得两个人出事前在一起,再醒来也不能将她弄丢了。

    “从哪来,回哪去。”宋执语气轻松。

    可宋拙却不是这样,正一点点变得落寞,仅仅几个字就能让人像是烧光的灰烬、干枯的花朵。

    想不通为什么宁愿被情爱负累也要拥有,记得有人跟自己说,有的人天生需要家庭,需要爱人,如果没有便会去寻找,直到有了为止,才能断了情爱的执着念头,但当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还真是让人头疼。

    “你不是打定主意要离开吗?否则离家出走是做什么?我觉得你已经成熟,所以劝了阮阮,等你回去就见不到她了,谁也不会觉得尴尬。”宋执十分随意的将二郎腿换了个方向,面带笑意的看着床上的他。

    “我……”宋拙想说的是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又说不出口,但开着车跑这么远,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去看雪,着实没有这般闲情逸致,绕来绕去反而把自己绕晕了,那自己出来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嗯?你还喜欢她?你喜欢她什么?好像除了第一次误打误撞的睡在了一张床上,我没看出来什么你们必须要在一起的理由。”宋执垂下眸子,看似不在意的问着,不停的捏着手里的玩具。

    “她实际、独立、有想法……”宋拙面露尴尬小心翼翼,连头都不好意思抬“她……”

    宋执却不置可否,直接越过这个问题,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尽数收进电脑包里,并不执意非从宋拙那儿听到一个答案,又或者说,他本就觉得喜不喜欢不重要,又不能靠着一时的喜爱谋得一个永远,何必在意情感的细枝末节。

    见他要走,宋拙一个人拔掉了手背上就要滴完的吊针,一股鲜血喷在地上,先一步按住宋执,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而让宋执对他此时此刻的心里动态不再感兴趣了。

    “我无所谓你喜欢她什么,木已成舟,了结你一份心思,没什么不好。”等宋执说完,东西也收拾好了,“医生说你没什么大问题,回去吧,多休息一天,动物医院就多撂一天担子,别人就要多顶替你一天,你有你的打算,你的员工有他们的生活。”

    宋拙沉默着点点头,看着宋执的目光也变得认真诚恳,手上的针拔完忘记按着,一两滴血透过医用胶布顺着手背向下淌,匆匆套上羽绒服穿上鞋,乖巧的站在门口,这辈子第一次出奇的听话,“要去交钱的吧?”

    “不用,我来之前已经有人替你交了。”宋执板着一张脸,若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急火火被叫来,却不是为了收拾残局擦屁股,来时手续都办的差不多,自己落了个清闲,才能好好坐在病房里远程办公,因此竟生了些许对阮阮的感谢。

    “是阮阮对吧?!一定是她!”宋拙终于露出笑颜,扫尽方才的阴霾,对他而言,人生的出场顺序就是很重要,倘若当时出现的并非是阮阮,而是其他人,恐怕他依旧会如此认真的对待,但若要认真论起来,没有假如,也没有如果。

    “是她又怎么样呢?就以你现在这副样子去找她?”宋执答得不大耐烦,面上却是情绪稳定的样子,一双眼上上下下瞧了一遍,“简直离谱,难道还要发着四十度高烧又是飞机、又是打车,满世界的找你吗?一旦出了问题,你这辈子后悔都来不及,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她固然有错,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病了?!”宋拙突然变得焦躁不安,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她的号码早已烂熟于心倒背如流,却被宋执抢先一步夺走。

    “她现在不仅仅是病了,还被工作的事弄的焦头烂额,如果你不能成为一个可靠的人,这辈子也追不上她的脚步,故作深情,不咸不淡的关怀两句,然后草草了事,你觉得有用吗?”

    宋拙静静望着宋执毫无波澜的脸,不知怎的心里就好像被挖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坑里空荡荡冷飕飕,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不那么了解阮阮,还是因为宋执比自己还体谅她。

    紧紧攥着门把手站了许久,几次犹豫着回头望着,心里面翻腾着,心心念念那句她发烧四十度……

    “如果你做不到十分的好,就别占着别人的心思,耗费别人的心神。”宋执拎着电脑包先一步推开病房门,他一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一大清早,年前跟公司订的货莫名其妙的少了几百公斤,她只能先回了公司,春节过去没几天,闻一弦急急忙忙赶着最早一班的飞机往回赶,阮阮则是早早到了公司。

    手背上刚扎完吊瓶的医用胶带还粘的严实,她推开公司的大门,站在偌大的却空无一人的大厅里,从未这么狼狈的出现在这儿,接上一杯冒着热气儿的水,她扶着额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不知道是气晕的,还是病晕的。

    她想起一睁眼闻一弦打来的电话。

    “阮阮,出大事儿了,开春你约定好给邵总的货,我一刷库存系统,少了几百公斤。”闻一弦带着自己家的狗,在三亚享受着蓝天白云大海沙滩,年假好不容易得来的放松,就因为电脑卡了一下,不小心点进公司的系统,紧接着心头一凉,大呼完蛋。

    “我提前一个月就报备了,怎么可能!”阮阮沙哑着嗓子回答。

    “真的,不信你看,放假前最后一天被提走了,还是那个谁提走的。”那个谁,闻一弦对其讳莫如深,老板的狗腿子,算关系,跟老板是连襟。

    顶着已经开始有些发癫的脑子,阮阮找来宋执照顾还没睡醒的宋拙,一个人先回了公司。

    手机在嘟了两声之后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阮阮环顾周围,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无比熟悉,从一个小小的销售专员,而今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不知怎的忽而有些伤感,连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顶着高烧跑到公司去找人“评理”,又或是仅仅因为身体上的不舒服,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热,忽然变得清醒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异常兴奋。

    推开老板办公室的门,坐在他的椅子上,直勾勾盯着监控,手机一遍一遍复播着同一个电话号码,直到对方不厌其烦,听着明明已经不大高兴却还要掩耳盗铃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倘若这是第一次,阮阮断然不会如此上纲上线。

    “我年前预定的货,开年就要发,紧接着就是展会,发给谁了?”她压着嗓子,声音里也尽是疲惫。

    “我一个没注意就被小王发走了。”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非要装作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阮阮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一个人在装傻,大家都知道他是装傻,但还要陪着傻,甚至于容不下任何不愿意装傻的人,这番规则,实在令人作呕。

    “谁发走的不重要,发给谁也不重要,春节后邵总的货就要发走,白纸黑字写在合同上,去哪里弄货给他,现在从国外调,走海运赶不上,要么走空运,公司少赚,要么只能赔钱给邵总。”阮阮据理力争,即使比吃了□□还恶心,还是选择从众,做那个哄着老板一同装傻的。

    “你给邵总的价格走空运公司赚不到多少钱。”长达几分钟他都在叙述如何赚不到钱、利润如何的低。

    阮阮将手机放到一旁,开了扩音,坐在老板办公室的椅子上,最初的恼火一扫而空,双手扶着沉重的脑袋,静静等他唠叨完,她着实不愿意像个太监伺候皇帝一般恭维,说两句好听的话,顺带感恩戴德吞下对方画的大饼。

    脑子里甚至将这辈子听过的悲怆乐曲回放了个遍,自己就好像是小丑站在台阶上,没有观众鼓掌,等老板唧唧歪歪说了半天,单纯的觉得对方有些好笑,声音冷冷的回答道:“想怎么样都可以,交不出货,交钱也不是不行,我替公司赔个不是,一个客户而已。”

    话音刚落,阮阮匆匆补充说了一句:“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尽快跟邵总谈,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了,库存系统如果再不完善,以后还会有这种问题,我表率,做个典型。”言罢挂了电话。

    将手机摔到一边,靠着椅背默默合上双眼,指尖一下下敲击着扶手,三分钟都没过,她耳边又响起了一阵阵的震动声,屏幕一闪一闪亮着,她硬是拖了两个未接才不疾不徐的按下接听键。

    “公司安排空运,也就是你,其他人绝对不会允许这样操作,而且这个客户很有潜力,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这恐怕是老板的统一话术,一有事就马上表示优待,一离职就马上说要挽留,平日里一声不吭,人前人后两张皮,阮阮垂着头,没有常日里闲心捧他的臭脚,等对方一说完话,直接挂了电话,拿着手机从老板办公室里走出来。

    端着尚还冒着热气的马克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公司的电梯缓缓打开门,她一抬头正瞧见闻一弦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箱,一只手还拉着一只长得跟个棉花一般的小比熊,好像逃荒一般喘着粗气出现。

    刚将一堆东西从电梯里搬出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的天,累死我了,本来想着度假放松放松,现在可好,不但没放松,好像要去打仗一样,都怪那个谁。”

    阮阮给她递去一瓶果汁,棉花糖一般的狗子将两只前脚搭在阮阮的腿上,一边嗅着一边献着殷勤,吐着舌头喘着气,想必是一路上跟着闻一弦受了不少的罪,“没事儿了,说会加急空运一批过来。”

    闻一弦眼睛一亮,“这么快就解决了,还是你效率高啊。”说罢,拧开瓶子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果汁,“等一下,不对啊,邵总他们的量很大,那批货本来就没要高价,怎么那么轻易答应空运,没为难你吗?”

    阮阮便将方才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给她听,两个人无奈想着,心里都有那么一句“早晚得玩完”没说出口,发货前需要一层层审批,竟然不做声响的就批下来了,好在误打误撞的及早发现了,这种低级错误说起来都可笑。

    闻一弦感叹着阮阮如勇士一般的表现,放在其他人身上恐怕又是被洗脑之后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到客户那伏低做小,结果回过头来被老板附和着客户一起埋怨。

    “库存系统本身就有问题,规章制度说提前报备发货量,可系统里根本不体现仓库里的货有谁预约过,就算我们组提前报备,还是会出现货被发走的问题,而且已经提过好多次建议了,都是当面嗯啊好,说完就完了。”闻一弦翻着白眼。

    紧接着继续吐槽,“况且凭什么那个谁就能不按照流程办事?我真拉不下这个脸跟客户讲这种事。”

    “没事。”阮阮沙哑着嗓子开口安慰,“走多远看缘分吧……”

    兴许她心里早就生了退意,业绩好这件事在阮阮看来大概是这两年走了财运,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跟客户解释为何约定好的时间出了问题,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将经年累月的自信和舒坦消磨个精光。

    闻一弦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撇着嘴说了一句“我懂你说的。”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