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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一步都是错

    急匆匆转回身,慌张的向房门走去,脑子短路般只望得见眼前有什么,却一丁点儿多余的想法也没有,打开房门跌跌撞撞扶着墙,摸索着钻进卧室,不管阮阮现在还想说些什么,他如今一个字也不想听。

    只空留关门声在走廊里回响,锁紧了门,连衣裳都没心思换,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不知怎的就陷入了莫名的悲伤中去。

    柔软的床垫像是暗影裹挟着自己,那些在不同亲戚家轮流生活的日子,那些放学看到别的孩子欢声笑语的日子,那些成天要面对别人脸色的日子,那些孤孤单单的除夕夜。

    他不该对阮阮发脾气的,尽管自己什么重话也没说,但自己渴望陪伴跟她又有什么关系?繁杂的思绪一波接着一波,宋拙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页面上安静躺着宋执的电话号码,犹豫了许久,亮光在暗夜里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喂?”宋执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刚刚睡下,含糊吐字,小声应着来人的电话。

    “你为什么要从回国?”宋拙侧着身,脑袋压在胳膊上,一只手伸出了床沿,不停开合打火机的盖子,必须找一点事儿,发出一点声响,才能安抚自己缭乱的心。

    这问题宋拙问了很多次,次次都被敷衍,印象里与宋执并不亲近,在仅存不多的儿时记忆里,自己也不如宋执讨喜,隔阂就这么种下了。

    “回家。”电话另一头,宋执停顿了好一会儿,待头脑慢慢清醒,支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床前的台灯散着黄色的暖光,扯来一件袍子披在裸露的背上,这才倚靠着床头缓缓道出答案。

    又是一模一样的答案,宋执比自己聪明,比自己能干,比自己有理想,诚然宋拙并未把他当成什么对比对象,但两个人中间竖起的一道墙让人颇为恼火。

    “你本来打算在国外继续深造的对吧?申请已经通过了,然后什么都不要了,你告诉我你只是为了回家?撒谎能不能找个靠谱一点的理由?!我不是六岁了,能不能诚实的跟我聊一次?”

    在宋拙心里,宋执永远是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做事一丝不苟的精致模样。

    第一次见面时,宋拙在半躺在家里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嘴巴翻飞吐着瓜子壳,穿着一身宽大的篮球服,正看着电视里的篮球比赛。

    宋执拿着钥匙拧开门锁,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就好像这个家刚被炮弹轰炸过,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相互对视,都是愣了半晌才晃过神来,就好像两个世界碰撞,他们相似的地方微乎其微,除了那张脸。

    不再是六岁了,也不再是十六岁了,宋执抬眼望着房间里的每一处,这房子很漂亮,只是寂静到不像是人会住的,思绪被带回,“我没有撒谎,是为了回家……”他的话一顿,似乎已经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叹息声,“为了你。”

    宋拙前一秒还翻着白眼,心想又是被敷衍,紧接着立马愣在原地,“我?”故意将语气说的有些许轻浮,伪装成不大在意的样子,“我一个人又不会死,你完成学业再回来有什么关系,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最开始宋拙并不大理解为什么父母只带宋执,却不带自己,以为是自己太淘气、太笨,什么都没有哥哥好,还因此而在学习上恶补了几年,在发现即使拿到了好成绩,自己还是被丢在家里的那一个之后,便无所谓好不好了,只以为是自己不配得到才被从一个“团体”中被丢了出来。

    “你不好。”宋执低头说道,“如果你好,身边就不会有朱敏。”

    朱敏这两个字就像抽着陀螺的鞭子,宋拙好不容易累了倦了想躺平,想歇一歇,可一提到朱敏又马不停蹄的回想曾经的种种,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出现。

    最开始连宋执也无法与之共情,因为两个人从一开始看到的男女之情本就不一样。

    同一个家庭,宋拙看到的是父母伉俪情深,白手起家,哪怕中间破产过,还是有难同当,他自然认为另一半才是家庭的归宿,哪怕自己这个儿子也得靠边站站。

    但宋执看到的完完全全是另一个故事,等想明白了这一点,自己的弟弟早就钻进牛角尖了。

    两个人片刻沉默,宋执沉声安抚:“许多事用眼睛看是了解不了十之一二的,恋爱并不如想得那么美好,接受它的不完美才能轻松些。”

    “那你呢?我不信这么些年,你从来没喜欢过一个人。”

    这话好像是硬币抛在地上那般掷地有声,宋执端着手机坐在床上,那样子憋了半天也说不出半个字,等着缓过神,缓缓吐出一句:“没有。”

    就像断了的大桥,只要宋执不说,宋拙这辈子也没办法知道,但偏偏又是个软硬都不吃的人,“你撒谎。”一针见血,狠心戳破了谎言。

    “不重要。”要不要把父母之间的真相告诉宋拙,还是让他一直活在所谓的家庭童话里,宋执从自己的过去挣扎出来,眼神也跟着坚定了许多,他与宋拙的不同便是更善于掐灭无用的幻想,“你跟……”

    “我明天出差。”宋拙忽而打断他的话,连听到她的名字都觉得心里乱糟糟的,说完之后才发觉什么差非要春节去。

    宋执没有多问,任他逃避着,“好。”

    一夜里,她睡着零碎的觉,清早起床第一件事便是做起来叹了口气,透过窗户望着阳光撒进来,将白色的窗纱映衬的更为洁净,这才发现一整夜没有关窗,随吹进房间里的风,纱帘也跟着飞舞。

    就像曾经多少个早上一样,阮阮端着马克杯走出房间,餐桌上的白瓷花瓶如旧立在落地窗前,花瓶插着白的发绿的玫瑰,挂着水珠沐浴在阳光下,她一时看愣了神。

    唯一不同的是,自打起床开始,她便觉得浑身不舒服,嗓子也痛,关节也痛,裹着薄毯子拉开玻璃门,整间屋子安静的让人害怕。

    “宋拙!”冲着客厅喊了一声,不出所料的无人回应,提着裙子上上下下翻腾了个遍,半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她忽而有些慌张,顾不得想上许多,飞快的跑到车库,果不其然是空空荡荡,人连同车一并不见了,电话拨过去也是关机。

    在院子里来回踱步,阮阮低着头抿起双唇,从慌乱紧张,到现在都无所适从,只觉得整颗心空落落的,事情的发展明明是她料到的、预设的,那自己的心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

    踌躇许久,犹疑着穿过小路,在宋执家门口站了许久,抬起的手次次都没落下,直到从屋里传来开锁的声音。

    他穿着一身睡衣,攥着门把手,饶有兴趣望着阮阮,就好像早就料到她会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来时用着什么样的表情。

    阮阮蹙着眉,苍白的脸,嘴角有些干裂,眼睛里有着诉不清的急迫,还掺着一些谨慎,可开门的一刹那,望着宋执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哪怕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找他?”宋执做了个请的动作之后便自顾自的做回餐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他的面前,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阮阮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无比拘谨,一边是惹得人家弟弟,另一边还要来找人家,等她自己想明白了,都觉得可笑。

    “他不在。”

    探着脑袋将大厅扫视了一周,的确没见宋拙的身影,便想着转身离开。

    “我等你很久,不问了?”捏着咖啡杯的杯把,宋执浅尝一口,挂在墙上的显示屏自动播放着新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阮阮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还是鼓足勇气走到宋执对面坐下,瞧着他没变化的木然表情,反倒是打心眼里觉得很奇怪。

    “难道你不在意宋拙的感受吗?你们可是亲兄弟。”

    “难道你不讨厌我吗?”

    “你为什么不把我赶出去,或者骂我一顿之类的。”

    阮阮实在是理解不了,一股脑的将自己的疑问问出来,可哪怕自己如此激动的说个不停,宋执仍是面不改色,望着不同的新闻一条一条的从眼前翻过。

    隔了半晌宋执才说出一句话,“壶里有刚烧的咖啡,要不要来一点?”

    “我不是来喝咖啡的,我是来找宋拙的!”她再也忍不住了,忘了宋执是自己的客户,忘了自己才是那个毫无理由来人家家里乱发脾气的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头脑发热,难控制住情绪。

    宋执面露笑意,终于愿意直视一眼阮阮,却不料开口便反问,“发生错误,改正错误,然后一刀两断,他成全了你,你们恢复普通朋友的关系,或者不联系也可以,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阮阮怔怔望着他,那副依旧平静的面孔,她忽而觉得好像掉进了冰洞里,冰冷的水从脚底直浸没头顶,带来刺骨的寒意,最可怕的是宋执说的没错,是自己又当又立,贪婪无度,宋拙他从来都没做错。

    “你想要离开他,他现在放弃了,不是很好吗?”

    “你追求的东西达到了,何必这么着急。”

    “如果我是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宋执眼含笑意十足淡定的望着坐在对面难堪的阮阮,起身倒了杯咖啡递到她面前。

    “你不讨厌我、不生气吗?”侧头回望着立在自己身边的宋执,见着他满面的从容,似乎看起来并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宋拙也没损失什么,你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不占他钱财,现在连人都不占了,我有什么可生气、可气恼的?”他笑着走回位置上。

    阮阮捂着嘴轻咳了两声,一口咖啡灌进肚子,却忘了温度,吐又不好在人前吐,直烫的她捂着胸口,俯身在桌子上,将头埋进了自己臂弯里,五官差点扭成一团,攥紧了拳头,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执坐在对面冷静的看着她,既没有关怀也没有嫌她蠢笨,直到阮阮舒展身体,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浅浅道了一句:“回去休息吧,他出差了,别浪费时间管宋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必委屈自己呢?”

    阮阮低声喃喃,出差?委屈?

    “在我看来,是宋拙的问题,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多一步的追求都是错,他以为的对你好实际上是在给你压力,越热切,压力越大,负罪感越强,好在他想通了,就此各过各的,互不打扰,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是愿意闹脾气还是使性子,随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总不至于这点道理都不懂,还能想不开么?等他想明白了,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宋执双手环抱在胸前,在说了那么多之后又补上一句:“很可惜的是,我也联系不上他,让他自己消化吧。”

    失魂落魄的从宋执家出来,还穿着拖鞋,一阵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手机开了扩音,仍旧是关机。

    抚上额头,好像有点烫,怪不得一大清早又是咳嗽,又是头昏,站在路口,她愣是找不到回去的理由,手机打了个车直接到医院,连衣裳都懒得回去换。

    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百无聊赖摆弄着脚下的拖鞋,偶尔感叹一下自己如发了神经一般,大过年的来医院,胳肢窝下夹着冰凉的水银体温计,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捂热,浑身没剩下多少力气,她斜斜靠在椅背上。

    一只皮球被踢到自己脚下,阮阮疑惑着抬起头,却发现不远处的房间里冒出半个小脑袋,身子隐在门后,悄悄地观察着自己,她捡起球向着孩子招手。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敢“冒险”走出来,可等着阮阮看清他的身子时,拿在手里的皮球“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滚,正好滚到孩子的脚边。

    他只有一只胳膊,空荡荡的袖管四处甩着,蹲下身子试图用左手捡起皮球,却发现自己的手太小,尝试了几次,那球滑溜溜的不停逃跑。

    阮阮看出了神,等缓过神来不知怎的自己已然站到他面前,一只胳膊夹着体温计,自己也只好用一只手捡。

    “阿姨,你的手也坏了吗?”小男孩沙哑着嗓子,透过声音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怀里抱着刚刚捡起的皮球,硬是要伸出一根倔强的手指晃动着比划阮阮那只不能动的胳膊。

    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自己只是量一□□温,但他的胳膊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没关系,我有两个手,没了一个还有一个,你也有两个手。”男孩昂着头,望着阮阮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的眼眶。

    苍白的脸上溢满悲伤的情绪,阮阮这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安慰自己,露出一丝心不甘情不愿的笑,虚情假意的摇摇头。

    男孩放下皮球,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阮阮,黑黢黢的手心里糖纸亮晶晶的,一大一小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大眼瞪着小眼。

    仅仅只有一瞬,阮阮却看见了他手背一块块乌青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阿姨得了什么病?也是骨头里长虫子了吗?”男孩吸着鼻子,差一点鼓出个鼻涕泡泡,脸上荡漾着天真的笑意。

    阮阮摇了摇头,两只手不断摆弄着手里吃剩下的水晶糖纸,骨头里长虫子?又是成年人哄骗孩子的把戏。

    比如当初自己的父母,明明已经痛得倚靠止痛剂生活,却还说有希望,换了新的治疗方法,瞒到瞒不下去,才将自己叫到床前,将家里的存款尽数告诉自己,她如此想着,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

    能瞒多久呢?瞒到死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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