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芭乐.花下

    铁门被萍果打开,咯吱的声音伴随着在镇里,她最讨厌见到的两个男生出现在面前,本来应该还有一个又黑又壮的,今天没来。

    “你们找萍凡有事吗?”她掩上门,是不想让屋内的外婆听见与瞧见。

    高瘦的张三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打量了下萍果后面的屋子结构,外围院子的围墙顶插满碎玻璃,应该是防他们这种半夜入屋盗窃的。“你就是萍凡的姐了吧,看他没钱还,拿你垫数也是有可能的。”他再看了眼手中的地址,是这屋没错,才将视线往下移动,对上萍果那张白得寡的脸。

    萍果不用听说,单看他们就知道又是顽劣弟弟闯的祸。“我说过很多次,是萍凡欠你们钱,你们应该找他,而不是来我们家闹。”她的声音可大可小,不忌讳他们是来要钱的,也没有要躲躲藏藏的意思。

    张三噗嗤了声,语调嚣张,“姑奶奶,我们就是找不到他,才来他给的地址来问一问,顺便上门收保护费。”他话里话外,都带着早几年前在这一带收取保护费时候的败气。

    站在张三右侧的胖二,嘴巴还达拉着流子,笑着指着萍果,说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嘿嘿,哥,这小姐姐好白噢,都没被晒黑。”说完看眼自己黑出印子的肥臂,就羡慕。

    张三往后瞪了眼,“就你话多。”后再把装蒜的姿势站得稳些,威胁道,“告诉你吧,你弟欠下了一大笔钱,连上利息,十万吧。”

    萍果觉得他是想钱想疯了,或者是她弟弟赌疯了。“十万?你们怎么不去抢?”她眼眸瞪着他们,眼瞳明明是大自然疼爱的琥珀色,却看得人后背直发毛

    张三早年是领教过,来她家要钱,好几次被萍果拿着扫帚赶走,所以他年年都来。“我们也想抢啊,谁让萍凡当惯了少爷,现在摔成稀巴烂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觉得这人要是衰起来都死命挣扎,变得精神抖擞了几分,不然萍凡也不会烂泥扶不上墙。

    萍果这次却没有要赶他们走的意思,直接问,“他本金借了多少?”多少应该有点被刺激到了,早几年是吃紧了些,这些年头也才凑到一笔小数目的金额,但感觉还是无法填补她弟挖的大窟窿。

    张三用手指笔画了个数,“这个数吧,八万。”

    萍果现在是想冲进屋里,掏把刚磨好的菜刀就去追击她弟,但想想外婆还在里面,不要吓到她。“我暂时还没有那么多钱,你们给些我时间,凑得差不多我会去找你们。”这些年,至于父母出了意外后生活便一懈不振,用度开支也变得紧张起来。

    “给些时间是什么时候啊,看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可别再想抵赖了。”张三又掏出一张看上去像鬼画符的欠条,横在萍果面前。也没听出萍果有意退一步,不再像前年拿着扫帚就冲出来,说再来我打断你们狗腿的彪悍。

    --

    李勤在大院坐了一个上午,也没满意的人选,他也就先让大家原地活动,不然在高温的环境下呆上数小时,还不集体罢工啊?

    他顺着乡间下路,回顾从前居住的地方,还是多年不变的芭蕉树,还有李姐门口的那只黄不拉几,只知道冲人狂吠的黄毛。

    以及,他看见距离现在是十万年前,就看不顺的胖瘦兄弟二人组竟然在萍果家面前调戏!这怎么能忍!“快跑!”他提起步子跑过时,也看准目标一手捞过萍果的手腕往下跑。

    胖二只看见宽厚的后背,白衬衫下的古铜色肌肤若隐若现,也就嘟喃了句。“这人怎么那么面熟呢?”

    张三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抢走了他的“钱袋”,合起手在嘴边大喊,“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别想欠债不还!”

    萍果被人拉着跑得不知去向,也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跑?直到被人带到一条熟悉的巷子,是她以前很喜欢躲着吓李勤的苔藓绿巷。两人靠在铺有苔藓的墙上,胸口的起伏相同,却又不同。

    萍果往上看,是刚才在大院给他面试表格的导演,记得他跟李勤一个姓氏,也就问:“李导,你跑步也不摘墨镜吗?”

    李勤还回头看胖瘦兄弟有没有追来,之后才听到萍果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不太敢看萍果,她的眼睛最能过滤谎言。“是啊,平时跑步也不摘,习惯了。”

    萍果看出他有些心绪不定,又问:“我怎么觉得李导对我们这里很熟,还知道这个巷子里有青蛙?”她在试探他,因为以前李勤最害怕青蛙,不知道现在居住在都市的他,还能不能见到像青蛙这种四脚两栖物种?

    “青蛙?哪有青蛙?”李勤下意识的反应,就差原地跳起,跳进萍果的怀里。之后,他意识到被骗,才缓缓道,“青蛙那么好吃,怎么可能会害怕呢。噢,你应该有吃过麻辣牛蛙吧。”他拿着从小不敢碰的食物,说他很爱吃。

    显然不会伪装,萍果没吭声,猜想应该再炸一下他。“李导到这应该不会是为了见青蛙的吧,或者带墨镜跑步?”

    “我来是想找你,看看你考虑的怎么样?”李勤见空荡的乡间大道没几个人出现,应该也不会有别人出现,才从拥挤的苔藓绿巷走出,边往后瞧,跟萍果介绍原定的故事和突发的状况。“所以,你来吗?”

    萍果轻微转头,短发随着转动的弧度刮拉着她白嫩的脖子与脸蛋,看着李勤那张逐渐僵硬的笑脸,他的记忆点就只剩下高挺的鼻子,洁白的牙齿,还有被墨镜遮挡的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眼睛。

    李勤费了一大堆口水,也没能将人哄过去,这里的乡民都对爱情剧不感兴趣吗?他没再多说转身往前走,再另外想办法吧,就在他低头思索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身后突然一声:“李勤。”

    “诶!”李勤标志的笑容又浮现在脸上,他似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然后转身像点到般举起手。

    没经过大脑的分析,就做出的举动,让萍果很欣慰,果然是你这个渣男,一走了之这么多年,光看你一眼就已经知道以后葬在哪里的熟悉。

    “还想骗我,把墨镜摘了。”萍果想上前去像以前一般打他肩膀,但好像又许久不见,即使大致轮框能认出,很多细节也变了,比如他染了棕色的头发,还有手上佩戴的戒指与手表。

    “我就知道,没法骗你。”李勤并没有受到她的一击重拳,相反他们之间明显建起了一面无形的墙,他摘下眼镜应该是感觉自己没太大变化,还是一贯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萍果出口成章的能力还是贯彻一生,倔强的少女怎么能让生活都是苦楚呢?“是你易容技术太烂了。去个娱乐圈,怎么不把自己整成大帅逼才回来啊?”

    他们边走边谈,两人是有几年没见了,李勤期间有给萍果发消息,但都是三言两语被她打发走,之后也就没有每天家常的聊,现在见到还是觉得像在做梦。“这脸天生丽质好吗?多少人说我不去当演员可惜了。”他摸着今天刚在酒店刮的胡渣,光滑得能在上面啄一口。

    萍果跳过无厘头的打闹,问出一句正经到不行的话,“所以你真是来弧溱拍戏的?”

    “那是自然,一直想等有代表作就回来,才一拖再拖。”李勤这几年在娱乐圈也很拼,好的作品没有起色,而还有很大一部分作品一直处于待机状态。

    萍果听他这么说,也就这么答,“所以现在有代表作了?你的戏我好像也没多看过。”

    “待审,待审。”所以他才想打破常规,放着阳光大道不走,偏要走独木桥,去寻找不一样的灵感。

    萍果认识李勤也有十几将近二十年,知道他一贯追求的都是刺激,也就懂了他的戏为什么都没听过几部。“噢,也就是播不出来的。”

    李勤想不到轮到萍果这里,还有被人嘲,也就不再说话。

    萍果跟他原路返回,走了一段,她站在门前的芭乐树下,抬眸问他,“进去看外婆吗?”

    李勤双手自然插兜,手肘弯曲着衬着一表人才,这身段与打扮风格难怪是渣男呢。“算了,改天吧,我怕一唠起来耽误了时间。”他的墨镜被他插在衣领的缝隙,禁欲风拿捏得很好,最后他喉结明显得滚动了下,抬眼看还站在树下的萍果。“所以,是时间上的问题?”

    萍果头顶有片叶子,可李勤也没动,就听着她说完。“我想等我的工作收尾先,最近等着用钱,如果你的剧组到时候还要我,我一定去。”

    李勤笑,“行吧,我这边也先物色着。”

    “那我先回了。”最后,是萍果先转身,拉开咯吱声的铁门,就消失在李勤的视线里。

    李勤也不急着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点上一根后,站在院前看纷飞而下的芭乐花,也能听见婆孙两人的对话,一瞬间浮现他以前在弧溱这个乡镇里的点点滴滴。

    --

    一根烟燃尽,往事也随风而去,他混入茫茫无边的人海里,还给萍果一个安宁而被迫选择的结果。接近黄昏,落日余晖还依依不舍地眷顾在人们的发顶,惹得一阵光辉看上去像是害羞般的羞涩人儿。

    李勤大刺刺地坐在摊位后的胶椅上,看着来往于此面试的姑娘,不是要求太高包吃还包住,不然就是嫌弃剧组条件差,人工给不起,还要大热天顶着汗去跑长景,反正是没一个靠谱的人选。

    罗竣福身为十三线大明星,已经窝在录影棚里睡着惬意的午觉,哪还管独自在外招聘人的李导演?难不成真的就没法子了吗?还要去求放我鸽子的贱人?

    一道余晖只剩下边角,慢慢从乡镇的一角滑落,一线光夹在楼层之间,聚焦在疲惫的少年身上。李勤嘴里叼着烟,皱眉思索,连带嘴里的烟都被他嗦短几厘米。

    “李导,我还能进组吗?”一张白纸出现在他的眼眸下,闻声抬头,萍果正捏着纸张,眼眸像被雨水冲刷后的澄澈,两颊的笑容拱起,还是年前那个叫他李勤,快点!公交快赶不上了!的萍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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