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回避.刻意

    录影棚里还是很吵,萍果是被方妮婷叫醒,“萍果,现在要收拾物品回去了,你也准备一下。”她推动萍果倒在化妆台上的臂膀,轻声叫她。

    睡梦被驱赶,回到现实还有点不适应,萍果伸了个懒腰,活动下脖颈站起,果然场内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寥寥无几的人。

    身上早已换下华丽的衣服,穿的都是常服,那件被黑颜料污染的外套套在手臂外,晚间山里的风格外的冷。萍果摸索着双臂,穿着拖鞋跟上大部队,树影被风的眷顾得沙沙作响,人影被月光拉的老长,还有无数人的脚步重叠声都混在泥土里。大伙都沉默地赶路,没有人出一言,萍果是感觉异常的累。

    昨天还是走前头,无比期待明天的戏会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是孤独地跟在尾部,眼皮沉重地撑着。

    进入木屋后,工作人员们驾轻就熟回到休息的房间,物品的唏嗦声缓慢落地转为人群的说话声,以及呼呼大睡的呼噜声。

    萍果上到二楼,正准备回房,“萍果,你进来一下。”被人从身后叫住。她懵乱的眼神转看李勤打开房间门的缝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脚先转动进到他的房里。

    而当事人还没开声,逼着她要先问,“有事?”

    “没事不能找?”他上下打量她穿在外的外套,原本沾染了黑颜料的衣服现在显得更脏,是应该好好洗洗了。

    “没事我要睡觉了。”人却准备转身,瞧她挺能睡的,刚才在录影棚都睡了一刻钟,回来澡都不洗就要上床睡觉。

    李勤无奈之下,只能从裤兜拿出一把佩戴钥匙扣的钥匙出来,垂挂在她的面前,“这是不是你的?”

    萍果用手接住,看眼手心的红苹果钥匙扣,“怎么会在你这?”

    “更衣间找到的,没有钥匙你怎么回家?”李勤回到双手交叉,严肃的语调。

    “只能叫外婆开了。”她下一步,收起钥匙到她的短牛仔裤腰间。

    李勤故意说,“我没看错,这个钥匙扣是我送你的吧。”红透的萍果,是李勤在精品店第一眼见到就想起的人。

    被点破的人有点不好意思,“是,又怎么样?”嘴上还是不想承认。

    “没,是想不到你这些年都带着。”被人这般惦记着,李勤还当真不太习惯,甚至有点自恋。

    “不用来配钥匙,也是浪费,这叫物尽其用。”谁知道,她还会反驳,不是所有的自作多情都是对的。

    “对,你从不浪费。”他笑得坦荡,像是多了解她一般。

    “没事我走了。”萍果不想在他这浪费时间,先跳开话题,不打算往下聊。

    人已经往门那走,扭开门把手的瞬间,李勤道,“记得明天早会下来大厅开。”

    萍果转头,“嗯,明天见。”

    “明天见,晚安。”李勤笑着挥手,模样还是渣。

    -

    一夜无梦,萍果待天光大亮才起,张开眼才发现整个集体寝室只有她一人还赖在床上,别的人都已经卷好铺盖叠好枕头下去干活了。她极度不好意思,还没人叫醒她,火速起来洗漱就下楼。

    再到下一楼后,大伙都坐在大厅里开着会,她以姗姗来迟般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昨天太累了,睡的有点晚,就过头了。”她边鞠躬边道歉。

    啊明跟她也算熟了,喜欢插嘴打混话,缓和气氛。“没事,萍果,是李导吩咐我们都不要去吵你,让你睡到自然醒,本来你要是还不起来,我们都打算先拍李导的戏先了,让他独戏。”

    陆倾百属于人狠话不多,但也能看出她关心萍果,特意腾个位置招手她来,“过来坐吧。”

    萍果坐在李勤与陆倾百之间,听着他们谈论着剧情走向还有拍摄手法。李勤说到等会儿的戏,需要地点和服饰,想起萍果之前提过的古墙绘画,转头问,“萍果,你昨天说的古墙地点,能带我们去吗?需要实地考察一下,看是否能用到影片里。”

    “就在弧溱中学的不远处。”

    说着就到达了弧溱中学往下走的那条乡间小巷,左侧是一整条墙面,右侧是一片荷花莲池,一朵朵莲花包裹着莲子盛开在湖泊,下底有墨绿的荷叶托着,风一吹整片莲池皆摆动成舞,小仙子就活跃在这片地带,像仙境也像陷阱,让李勤一看就十分喜欢。

    道路时不时传来三轮车,摩托车以及小汽车的鸣笛声,不算太多的车经过路面,都带动路面的小碎石咯吱作响,乡间气息充足,古墙后端长着一棵大樟树,树面向古墙边蔓延,遮挡了一片阴暗,为观赏者提供了乘凉以及美景。

    “这面墙很快就竣工了,还差几笔勾线,填色大致都完成了。你们需要今天拍吗?”萍果刚去问了共同涂色的小伙伴们,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完成。

    李勤只带了少许人过来踩点,墨镜被他架在鼻梁上,叉腰像个老大爷般指手画脚,“最快多久完成?”

    萍果看了下,估算着如果自己也加入绘画大队,进度应该就快了。“一个中午。”

    “行,我们等。”李勤的爷们,就是连这么大炎热的太阳底下,都不找地方避荫,还能皱眉站在马路正中间看画,“还有拍校园戏那段,需要用到校服。你家还有校服吗?”他偏头打量同样站在太阳底下,被晒得睁不开眼的萍果,果然两人如出一辙。

    萍果想了会儿,答,“有的,我有保留着,你呢?”记得毕业那年,她唯一保留下来的也就只有那么一套校服。

    李勤被太阳照耀下,连带说话声都重几倍,“我可能要回趟家,家里还有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

    萍果才想起,李勤很久没回家了。“我陪你回去吧。”

    他转回头,瞧着栩栩如生的东方华狮,“不急,你先把这个搞好,我们再过去。”

    聊完了如何进行,萍果便投入到创作绘画当中,原本烈日下的两组人群,现在只剩下李勤揣兜低看萍果背对身在阴暗的另一边调试颜色,一暗一明,他面对的是她的后背,他永远都在朝阳的地方看向她,而她也能保持本心,在这个乡镇自由自在地开心成长。

    -

    拿着小矮椅端坐在一旁的李彩娟岔开腿,坐相豪迈,对着离她们一行人越来越远的人群道,她看向的正是人群中最为装的李勤,“萍果,那便是导演啊?”

    萍果听到有人打听,也没多眼去分神看李彩娟到底问的是谁,顾着对色板的丙烯,“是,他是这个剧组的负责人,也属最大的管事。”

    李彩娟没想到,萍果会把剧组的人带到这里来,还看她们工作的成果,便油然而生的八卦心,“我看导演一直在看着你,是不是对你另有打算啊?”左手腕吊着画笔,身子往后仰还想再看看那大名鼎鼎的导演。

    萍果眼尾的余光都能瞧见李彩娟心思都飞到别人身上了,甩都甩不掉,也不怕话说出来,会破坏气氛。“他是李勤啊,你看不出来?”

    这句话,险些没有把李彩娟吓得整个人往后倒,硬是稳住身子回到萍果身边,话都大吃一惊,“李勤?你说之前追你跑三条街,就为了拿回最新版CD的李老头家的儿子?”

    “有这么一回事吗?”萍果无比专心地描绘着墙上壁画的线条,狮子脚部的绒毛在她混搭的配色中,渐渐栩栩如生,就像鲜活的狮子准备匍匐出洞。而在萍果的脑子里,少年时与李勤的记忆还停在他学狗叫,被他爸骂后还一天到晚地烦着萍果,反正那段时间她烦死李勤了,希望他赶紧变成狗。

    李彩娟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一坐三回头地看远在另一边墙与旁人交谈甚欢的李勤身上,怎么样看都是与乡村里只知道串家串门的毛小子差别极大,看不出是一个人。现说还真是越发的健壮,从前不算瘦也不算壮的他,现看穿衣都能看见明显的肌肉线条。

    “我是听你说过。”李彩娟回正身子,是比当事人还要激动,“还真一下没认出来,至从上了高中,去了远城我就很少见到他,加上李老头几年前就病逝了,更是很少有见到他的机会了。”

    “萍果,你跟他一个高中的是吗?”坐李彩娟旁的染发小妹,探头看向萍果的侧脸。

    记忆里艾可莹是前几个月主动要求加入绘画组,说是在家太无聊,父母除去每天骂她无所事事,就是要她收拾一下自己的仪容。她在家呆烦了,加上在乡镇里的女孩子都觉得她不太正经,很少人愿意跟她来往,于是她从小道消息听到萍果在组织一个绘画组,不知道合不合适的她,先去找萍果报名,实在是闲暇打发时间。

    萍果侧头看过去,想起艾可莹是不清楚她与李勤的事情,“不是,他在市三中,我在一中。”

    “但也是差不了几条街,除去不能一起上课,还是能见到的,本来落西也没多大。”艾可莹并不算没朋友,而是她不乐于交些没有涵养的朋友,初来乍到也怕融入不了,可相处了几个月也是感觉不错,除去平日接近傍晚的时候晒些,涂色时间还能说说闲话,时间悠哉地又过了一天。

    萍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勤的爸爸过世,他也没回来吗?”

    李彩娟给出答复,是不幸的消息,“听说是在家里发现摔倒了到的医院,之后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他父亲在乡镇本来人缘就不是很好,他的葬礼更是没几个人去,老婆早逝,儿子也出去了,也是可怜的人。”她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宅在乡镇里的老人,又有几个能盼到孩子回来看望一眼的?“我记得你去参加了李大爷的葬礼,你没见到李勤吗?”

    萍果分神片刻,又拉回自己的神经元,“我不记得了,太久的事情,我记忆都有点模糊。”那时候,她隐约好像发现了李勤的身影,但是因为自己也被灰色回忆蒙蔽,所以无瑕顾及其他,到现在记忆还不是很强。

    “反正我听人说,李勤是个不孝子,连自己父亲的葬礼都不来,肯定是在外混的风生水起,忘记了乡根在哪,我看他现在也是这般。”

    一旁的艾可莹给出分析,她对于李勤的了解也就出于父母的嘴。李大爷是不招人喜欢,可儿子也没见的多好,她也参加了李大爷的葬礼,确实没见到李勤,便也笃定他是人们口中的连亲人最后一面都不送送的冷血人。难道就是因为李老头从前老打他,怀恨在心吗?

    “不知事情真相,不予评价。”萍果听到这,手中的画笔停了下来,她盯着色板发呆了一瞬,有些怨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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