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臆想.现实

    夏季的蝉声孜孜不倦地藏在人们发现不到的地方,还有不怕死的已经挂在树干上,观赏着人们出工忙碌的身影。而人们的忙也是不按日夜,就如只有一个夏天的蝉般,忙活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

    艾可莹不知是不是要和萍果在这个问题上一决高下,平日对这个绘画组也是怨气多多,“也就你还护着他,你以为乡镇的人都是热情去招呼他吗?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走的这一趟。”原来不为人知的一面,都从艾可莹的嘴里蹦出来,她一头乌蓝短卷发被阳光照耀得散发金光,而她挡下来的暗潮,却落下在萍果白净没有表情的脸上。

    萍果竭尽所能地找李勤身上的闪光点,或许从前的李勤是混了点,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同样发现他的改变,从前没有的一面。“他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差劲吧,我看他待人也是谦虚礼貌。”

    “人可不能看表象,你和他一起长大,应该你最了解他才对。”艾可莹已经气得站起来,像是为萍果讨个公道,也像不想承认自己的观点是错误一般。

    萍果由衷的语气开始加重,“年轻时,谁没干过几件缺德事,但并不代表就是顽劣子弟了。”

    李彩娟还是头一次见到有点生气的萍果,从前无论讨论到任何话题,她都面不给色,或者毫不在意地给出中肯的评价。唯有在评价李勤是纨绔子弟的情况下,她有点失态,虽是瞬间但这一点足以让李彩娟抓到,日后有的是打趣苹果。

    看来往后,不能在萍果面前抹黑李勤了,萍果发起火来她可招架不住,有可能一气之下都不再带着她们画画。今日小胖妞和另一个女组员没来,便成了她们三个女人的战争。李彩娟到话题的最后,有意识地瞪眼艾可莹,让她有点适可而止,再发展下去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艾可莹瞥眼李彩娟也知道收敛,最后气不打一处,“是,我说错了,他是以前坏,现在还要观察观察。”

    -

    话题截然而止,萍果也没有心思再开启新的话题,只能麻木内心专注手上的工作,尽快地完成。

    李彩娟瞧着手头上的颜色已经涂完,才见萍果从刚才就一句话不出,侧脸写满了专注,像是在跟自己较劲,她先找个突破口,刚才无意听见李勤和萍果的交谈,问了句,“萍果,你等下是不是要和李勤回去拿校服啊?”

    萍果有半刻的沉寂,才答,“是。”脸依旧是朝着墙面,看来是真生气不想理人,有点小记仇的可爱女人。

    李彩娟的心理活动结束后,接着道,“那你们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还差些收尾工作,我想你们回来的时候也就大功告成了。”她的大笑十分地治愈人心,但此刻她觉得有点笑得假。谁让她刚才骂萍果喜欢的李勤,现在有点心虚呢。

    萍果话坏没说完,“也就还剩下一些……”

    就被她俩打断,“没关系的,你去吧,时间紧迫啊!而且李勤一定忘了回家的方向,你带他去就行。”

    看过去,两个人都是清一色的笑容,且这话说的怎么看都没有逻辑。“去吧,不用担心我们。”

    “是啊,萍果姐,我们还不放心吗?”艾可莹刚骂得有多凶,现在的表情就有多和善,似乎是吃了个烟雾弹。

    萍果微撇眉,那张冰冷的脸第一次有了起疑的表情,“你们很可疑。”被她审视过的人,都感觉背后发虚。

    李彩娟先接下疑惑,“我们有啥可疑的?也是想进度赶快点啊,不然李勤都等着急了。”话里话外都在打圆场,像是媒婆要撮合别人的阴间笑颜。

    萍果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思考,既然她们要她走,她也就不呆下去,“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待会见。”

    至少在萍果走远前,她们都还是这副表情。“嗯嗯,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萍果一走开,李彩娟和艾可莹就忍不住笑。“就叫你有点眼力见,没见到萍果已经生气了吗?还接着说。”

    艾可莹瘪嘴,“我哪有眼力见啊!但是没想到萍果会喜欢李勤耶!”转眼又满眼惊喜,看来不是只有李彩娟一个人看出来。

    “我也没想到,但从来不问世事的萍果,竟然也有对此上心的人,我还是第一回见。这件事我们谁都不要说。”李彩娟忍不住想,还真是可惜了今天这个好日子,充满代表性一幕竟然没有被同组的人看见。回去查一下日历,看是不是黄道吉日,买速食面都能中再来一包的好运气。

    这次轮到艾可莹震惊,“啊?为啥!萍果喜欢李勤,也不能说吗?”往日这种事她肯定第一时间告诉当事人,无论是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得知别人喜欢的对象。

    以李彩娟对萍果的了解,做任何事情都瞻前顾后的性格,同样在感情上也会如此。“你想啊,萍果那么内敛的人,要是被人知道她的小秘密,岂不是嘚羞死。”

    “我这就搞不懂了,喜欢就去追呗,况且现在李勤也在,也如她所说的谦虚恭敬,起码也就是有优点的,那还在顾虑什么?真等到李勤走了,才去追吗?”艾可莹是冲动易怒的性格,做任何事情都是我行我素,不考虑后果,她是觉得感情的苗头一旦出来,就要把握住机会,不然爱情的火苗就会被吹虚。

    李彩娟相对于更欣赏萍果的爱情观,也不知道分析的对不对,反正她是这么觉得。“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年谈几个啊。萍果要谈也是打定主意之后才出击的。”

    艾可莹握着色笔坐下,“搞不懂你们。”她不打算和李彩娟再讨论这个观点,搞得她好像渣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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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谈论声越来越近,萍果率先在墙后转角发现李勤,他正蹲在石阶梯上抽烟,地上分布着两三个烟头,遮荫的树长在他的头顶上,坐进里排的还有一众剧组的工作人员。

    李勤吸到第四根烟,也就看见萍果出现在转角处,他仰头看她脸上布满树荫的纱网,连带垂下看他的目色都柔和。他含着烟味的烟嗓吐出几个字,“画完了?”

    萍果快速说明情况,“快了,我先陪你回一趟家拿校服,回来的时应该也完成了。”

    “嗯。”李勤戴着黑墨镜,镜片完美地呈现出萍果有点放不开的神情,以及被人说穿心思后的羞涩。他站起来把烟掐掉挥在地上,再用皮鞋尖踩灭,抖抖衣服上的尘准备动身。

    坐后头的向明珂不乐意了,急着追问,“李导,去哪儿?”嗓门大到对面街都能听到。

    李勤半分回头,语气放松,“回家一趟,你们接着坐着吧。谁要是跟来,回去没饭吃。”扭回头还不忘多警告一句。手插兜扭得跟秧歌一样,是他们见过最装的导演。

    向明珂小声和同伴叨叨,“李导这话说的,好像谁愿意跟去一样。”接着再一次挺直腰杆,对已经走出转角到达乡间小路的两人大喊:“你和萍果小姐好好玩~”

    一路上,除去经过的车轱辘声、摩托的鸣笛声、行人的脚步声,两人都没有张口说一句话,就如往常两人放学回家,萍果都是赌气走得很快,且后头的人穷追不舍,也是一路无言。

    “李勤,你爸爸葬礼的时候,你有回来吗?”萍果走在这条从前与李勤走过无数次的路,此刻却觉得陌生。她想起刚才同伴说的,他在他爸爸的葬礼没有回来,但她的确那天见到李勤,难道是看错了?

    “嗯?回来过一次,但不是葬礼的时候。”李勤的回复比他当事人还无所谓,而纠结这个问题的,只有萍果。

    “哦,也就是回来过。”她淡淡地应着,想来是记忆出现的偏差。

    李勤的话传入她的耳廊里,转变为疑问句,“为什么这么问?”为什么如此关心他的事情?

    萍果第一次学会面对李勤撒谎,逃避。“没事,没话找话。”

    李勤看出她的不对劲,出于同事上级,以及朋友的关系,都必须要问一句,“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还是觉得戏太分裂?”

    萍果走得慢,说话的语速也慢,“倒也不是,只是接触了这部戏,我感觉发现了自己更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反倒出了乡镇,懂得更多的心灵鸡汤,“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现在要看的是将未来过好。”从前他会说,操他妈,什么狗屁规矩,老子才不服。

    或许,他还是以前的混子,现在也没有改变多少,她接着问,“你还怪你爸吗?”

    他依旧保持着慷慨大度的心态,去谈论这件事情,“你说小时候他老打我的事情?早就过去了,那时候不是很顽皮吗?打我也是应该的。”

    萍果转变快速,“我说他打你妈妈的事情。”

    试问哪一个人在被问到伤及痛处的地方,不会灵机一动,但他没有,他依旧镇定。“这个,我自己都忘记了。但我也没真的见过他打我妈,从我出生那刻我妈妈就走了。我也没问过她,是怎么走的。”只是表现出伤感,以及无可奈何。

    萍果转过身,是在瞧见李勤家门口后停下来,慎重地问他,这些年,你就没有要回来看看我的意思?“所以你想放下过去,就连乡镇都少回了。”

    李勤也站定,摘下墨镜,露出的是一双让人看多都觉得他不可靠的眼神,“过去几年,我是没怎么回来过,但现在我不是重新站在你面前了吗?你觉得我还是在逃避过去吗?”他在试探萍果,如果他不去逃避,萍果是否也能直面内心?

    显然萍果没有,她下一句是,“你家到了。”

    李勤转过头看,果然是记忆里熟悉而有陌生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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