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季豫东回到房间后便向党组织发出了一条电报：

    306同志为追查竹叶的身份不幸被捕。竹叶化装成光华大学物理系学生卫华夏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未能及时发现，给组织上造成重大损失，310同志请组织给予处分。

    片刻后，季豫东收到电报：

    来电已收悉。组织会尽全力营救306同志，请310同志即刻接替306同志的工作，尽快与东风同志取得联系。

    季豫东收起了发报机。

    第二天早上，季豫东前往报社刊登了一条寻人启事。

    下午五点换了一身深色长袍前往刘记面馆，季豫东选了最里面的座位坐下点了一碗阳春面。

    “你好，可以和你拼个桌吗？”季豫东抬头看去，见是颜教授，眼里流露着欣喜，“当然可以。”

    颜教授微笑着看向季豫东，“季同学现在还喜欢吃东平路的那家蛋饼吗？”

    “那家蛋饼摊已经很久没开了，我现在都是去吃广东路的那家盐城鸡蛋饼，老爷爷的手艺很好，鸡蛋饼很正宗，颜教授有时间可以去尝尝。”季豫东低头将碗里的面吃完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钱，随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可能钱没带够，可以借我点吗？”

    颜教授从包里拿出钱递给季豫东，“多余的钱就帮我带一份鸡蛋饼好了，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学校旁的馄饨摊等你。”

    “谢谢。”季豫东拿了最外面的一张纸钱递给老板，将多余的钱放回了包里。

    季豫东回到家里，打开了颜教授给他的一卷钱，最里面包裹着一张纸条：310同志，东风向你问好。

    军统审讯室。

    “你的联络人是谁？”

    “除了被捣毁的联络站，你们其他的联络站在哪里？”

    一阵脚步声走近，熟悉的声音传入薛蔚灵的耳中，“她说了吗？”

    “报告长官，已经以最大功率连续电击了三次，她还是不说。”

    “你们下去，我亲自来审。”卫华夏摘下手套，脱下军装外套，解开了衣领处的扣子。

    薛蔚灵失神的双眼缓缓抬起看了眼，便侧过头，眼里满溢着泪水，双手紧紧扣住椅子。卫华夏蹲下温柔地将薛蔚灵脸上的湿发撩到耳后，随即狠狠掐住薛蔚灵的后颈，双眼死死盯住薛蔚灵。薛蔚灵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两行眼泪瞬间滑落。

    “薛蔚灵，竹叶向你问好。”薛蔚灵对上卫华夏那双可怖的眼神，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拼命地相要挣开卫华夏的手，“啊——”

    卫华夏揪住薛蔚灵的头发，薛蔚灵被迫仰起头，看着卫华夏。

    只见卫华夏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那是讥笑，那是对曾经那个单纯天真却又愚蠢至极的薛蔚灵的嘲讽。

    卫华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难受的话就吃块巧克力。”卫华夏强行将巧克力塞进薛蔚灵的嘴里，却被薛蔚灵的一口唾液喷得满脸都是巧克力。

    卫华夏随即抽了薛蔚灵一巴掌，拿起一旁冒着火星的烙铁紧紧贴上薛蔚灵的腹部。薛蔚灵痛苦地瞪大双眼，鲜血从嘴角涌出，泪水混杂着汗水浸湿了涨红的面部，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薛蔚灵的脑海里回想起曾经和卫华夏一起畅谈理想的时光，才发现曾经的自己有多么可笑。薛蔚灵放弃了挣扎，靠着椅子，一滴眼泪从眼角流出，血红的嘴角透着一抹苦涩，原本满腔的愤恨在此刻化为灰烬。

    卫华夏见薛蔚灵晕了过去，便将地上的一桶冰水泼向薛蔚灵，薛蔚灵瞬间清醒过来。

    “报告长官，站长喊您去一趟办公室。”这时，突然传来的一句话喊住了卫华夏，卫华夏插腰缓了口气，将擦完脸的手帕丢到桌上后便离开了。

    门外的男子进来后，薛蔚灵冷冷地说了句：“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说的。”

    “我不信你们□□的骨头这么硬，总会有方法撬开你的嘴。”男子看了眼门口，确认没有人后，用手指模拟发报机向薛蔚灵传达了信息：306同志，孤狼向你问好。

    “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副站长的手段，虽然年纪尚轻，但手段却是出了名得狠辣。如果你再不说出点什么，恐怕就没有命活着走出这里了。”

    薛蔚灵满含热泪地看向孤狼，点了点头。

    孤狼继续敲着手指：党组织会尽全力营救你，请务必坚持住。

    薛蔚灵摇了摇头，用手指回道：306死意已决，请组织立刻放弃306。

    “我们的血肉是用钢铁铸成的，就算是用火灼烧，也不会让我们的灵魂屈服！哈哈哈……”孤狼看着薛蔚灵坚定的眼神，含泪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整座审讯室里回荡着薛蔚灵的狂笑声，孤狼清楚她是要牺牲自己守住孤狼的这条线，不由得攥紧了双手。

    卫华夏回到审讯室，拖了把椅子坐到薛蔚灵身前。卫华夏点了根烟，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我来说吧。”

    卫华夏拿出照片，“这张是你在立峰书店等对面邮局里的接头人。这张是你在阿康服装店里观察便衣的照片。这张是你去买粢饭糕的地方，可惜啊去迟了一步，没抓到你的接头人。”

    卫华夏凑近薛蔚灵，吐出一口烟雾，“我如果没有猜错，东风应该就是你在上海的单线联络人吧？”

    薛蔚灵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变化，“你猜。”薛蔚灵镇定地看了眼卫华夏，便对着卫华夏的脸吐出一口鲜血。薛蔚灵看着卫华夏满脸鲜血，挑衅地笑了下。“沾上同胞的血，感觉怎么样？”

    卫华夏欲用手去擦脸，却笑着放下了手，起身抽了口烟，便将烟头丢进一旁的火炉里。

    “从今天起，一天敲碎一处骨头，今天就从脚开始。”言罢，一旁的士兵便举起铁锤向薛蔚灵的脚掌砸去。

    薛蔚灵紧咬着牙关，气愤地盯着卫华夏。只见卫华夏往薛蔚灵的嘴里塞了一块沾满鲜血的抹布，“不如你先替我尝尝同胞的鲜血是什么味道吧。”卫华夏握住薛蔚灵后颈的手渐渐捏紧，随即便松开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