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党组织安排我回上海也是为了配合你们调查‘竹叶’的事情。”季豫东喝了杯水，缓缓说道。

    “党组织至今挖到的有关竹叶的消息少之又少，再加上我党在上海的联络站多次被毁，所以组织上初步断定这个竹叶很有可能就潜藏在我们周围，组织上也表示希望我们能尽快排查我们身边的人，以最快速度找出可疑人员，如此才能将我党的损失降至最低。”

    薛蔚灵听了季豫东的一番话后，点了点头，“请转告党组织，306将会尽最大努力协助310同志。”

    “好，我会转告给党组织。”季豫东起身，“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季豫东正欲离开，突然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对了，你要小心点那个卫华夏，我觉得他出现的时间有些奇怪。”

    “嗯。”薛蔚灵回想起卫华夏出现的时间，确实与竹叶到上海的时间不谋而合。

    翌日。

    薛蔚灵在操场上碰见了正在卖书的卫华夏，便走了过去，“卫同学，我帮你吧。”

    卫华夏愣了下，“好，谢谢！”

    “卫同学，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是从南京转来的，你之前在南京读的是哪所学校啊？”

    “国立中央大学。”

    “国立中央大学很有名的，那怎么转来上海了？”薛蔚灵整理着地上的书籍，打探道。

    卫华夏淡然地坐在地上，擦着头上的汗水，“其实我从小就跟着我家里人四处搬家、转学，你要问我怎么转来上海，我也说不清。”

    卫华夏看向远处，眼中透着失意，“我家里人是做生意的，可能是因为生意的缘故所以要四处奔波。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怎么见过我爸妈，一直都是家里的保姆照看我。原本生活还是很安定的，可是后来因为战乱，爸妈就开始带着我四处奔走。”

    “不过好在我们一家现在暂时安定下来了。”卫华夏的嘴角透着一抹苦笑。

    一旁的薛蔚灵有些歉然，“对不起，我不应该问的。”

    “不知者无罪嘛。”

    放学后，薛蔚灵悄悄跟上卫华夏来到他家楼下。

    薛蔚灵看着卫华夏将书筐还给邻居奶奶后，然后便回家了。

    晚上，薛蔚灵将白天里卫华夏说的所有事情告诉了季豫东，季豫东从书包里拿出一些照片，“我找人核实过了，你看，这些是他之前就读的国立中央大学、国立浙江大学、国立武汉大学、国立河南大学的档案资料。我们还探访了他之前的老师，确有此人，而且老师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那他的家人还有之前住的地方呢，你有派人去查过吗?”

    季豫东点了点头，“都有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薛蔚灵松了口气，“那就好，看来他没有问题。”

    季豫东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还是觉得他有问题，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这人几近完美啊！”

    薛蔚灵白了眼季豫东，便赶着季豫东走，“我看你啊才是没事找事！”

    季豫东被关在门外，无奈地笑了下。

    九日后，薛蔚灵来到阿康服装店。

    “薛小姐来取衣服是吗？您先稍坐，我这就去给您拿。”

    “好。”

    薛蔚灵来到窗边坐下，看了眼街上，突然发现了便衣的身影，急忙起身，“薛小姐，您的衣服拿好。”

    “等下，我觉得你们这家店还是关了吧。”薛蔚灵拿出衣服砸向地上，“你们给我做的什么衣服啊，这款式是原先定下的吗？不行，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要他当面给我一个解释！不然你们今天就别想做生意了！”

    周围顾客见状便纷纷离开了，“不好意思哈各位，今天咱们不营业了！”

    薛蔚灵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便悄声道：“这里已经被盯上了，你们快撤！”

    小裁缝看了眼街上的便衣，“来不及了。”

    小裁缝随即拿起了一旁的扫把，边呵斥薛蔚灵边将她推向门外，“好啊，那你以后就别来我们家做衣服了！有钱了不起啊，我们还不稀罕呢！赶紧走，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薛蔚灵气冲冲地上了车，“我们走！”

    车子刚开走，军统的便衣们就冲进了服装店，激烈的枪声回荡在整条大街上。终于，一声惊天的爆破让薛蔚灵原本攥紧的双手瞬间松开，通红的眼睛里是震惊、是无措、是悲恸。

    薛蔚灵捂住嘴巴，强忍着哭声埋下头，涨红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眼泪如泉涌般不断流出，任凭泪水浸湿了袖子。

    不知过了多久，薛蔚灵淡淡地说了句：“季豫东，去一趟卫华夏的家。”

    “好。”

    很快便到了卫华夏的家，薛蔚灵正欲下车，季豫东递给她一把枪，“注意安全，我就在这里等你。”

    “如果十五分钟后我没有回来，你要立刻离开这里。”季豫东看着薛蔚灵离开的背影，担忧地皱起了眉头。

    薛蔚灵敲了敲门，见没有人应声，便欲掏出包里的枪。

    这时，一句熟悉的声音传来：“薛同学，你怎么来了？”

    薛蔚灵听后，轻轻地放回了枪，转身微笑道：“我来找你玩，刚才敲门没人应声，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薛蔚灵低头看了眼卫华夏手上的书筐，“我刚刚卖完书回来准备将书筐还给邻居奶奶，你等我一下。”

    “嗯。”薛蔚灵看着卫华夏将书筐还给邻居奶奶，“薛同学，奶奶做了南瓜饼，你要进去尝尝吗？”

    “好啊。”薛蔚灵走进去后，四处观望着。

    卫华夏在一旁整理着书籍，奶奶端来一盘南瓜饼，对坐在桌边的薛蔚灵说道：“你们先尝着，我再去拿点。”

    薛蔚灵刚拿起一块南瓜饼，厨房便传来了奶奶滑倒的声音，“奶奶！”薛蔚灵冲进厨房，却并没有看到奶奶的身影，转身看向卫华夏，“卫华夏……”

    薛蔚灵怔住了，卫华夏手持一把枪紧紧抵在薛蔚灵的额心处，冰冷的枪尖正如薛蔚灵此刻失望透顶的内心。

    薛蔚灵注视着卫华夏的眼睛，在那双深沉的眼眸里薛蔚灵看不到一丝的波动，就好像他天生就是这样的人。

    从窗外翻进来三个便衣，挟持住了薛蔚灵，“带走。”卫华夏冷冷地说了句便离开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车里的季豫东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十五分钟了。

    季豫东立即下车，掏出身后的枪便迅速跑上楼，见卫华夏的家里没有人，发现邻居家厨房打开的窗户下是一具老奶奶的尸体。季豫东似乎猜到了什么，无力地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