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恶徒如我 > 不想,不必

不想,不必

    楚眠没想到司月迪一闭关就是半个月。

    她只是被勒令守在隧道前端,墓底到处都安插了他的傀儡,根本没有出场的余地。每每她都把夜婵放在手边,做自己的事情。

    十天过去,那头没有一点动静,楚眠按捺不住,偷偷跑到石室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人别说是行功运气了,什么都没干,倒在石台睡得正香。

    楚眠气不过,正好手上的伤也痊愈了,便纵身进了隐藏巢宫,几番困战下来,竟然收获不小。

    拿到足量的无相冰玄铁,她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帮棉花雕了身子。应他们的要求,三把翎叶刀出现在她的手中。

    折叠形的窄刃却有着鸟羽的尾,是经过她改造的一种刀傀。

    据司月迪的说法,无相冰玄铁保存灵识的时长一般在二十年以上,而如果制作手法不好,使用过于频繁,时长便会酌情递减。

    那就让亡灵们的灵识随时穿梭在夜婵和其间,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可能的话,不只是暗器,各门各样的傀儡都能成为她的秘密武器。

    “楚丫头。”

    就在楚眠沾沾自喜的时候,冷沉的声线在脑海突现,她脚步轻快地穿过隧道,与迎面走来的人对上视线。

    她先行开口:“你闭关结束了?正好我有东西给你。”

    说罢,她双手托起那只珐琅扁嘴瓶,满满的冰色玄晶液连带袖珍的小瓶子也变得沉甸甸的,脚下步伐有些晃,可是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少女捧着约定的物件一步步来到身前,司月迪伸手接过,看也没看就收进了指环。

    楚眠正觉惊异,只见他的唇紧绷成一条线,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敲打她:

    “不如说,你的事情终于办完了?护法小姐?”

    她浑身一个激灵,道:“总的来看,你没出事,我也拿到了不少无相冰玄铁,这不是很好嘛。”

    “你可知自你进灵空间以来,过了几日?”

    她低下头小声算着:“先是大概三天,然后过了五天……?你说你大概要半个月,所以我稍微迟了几天,抱歉……”

    “哪门子的抱歉?”他稍稍扬起下颚,眼中苍幽的光迫势惊人,“要是我再拖个几天,什么都没发现,于你是不是就万事大吉了?”

    “不是不是。”楚眠疯狂摇头。

    所以到底过了几天?心里揣着他偷懒的把柄,她很有底气地投去寻求解答的目光。

    司月迪揉揉眉心,顿了会才道:“照你的说法,灵空间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不一样的,你感觉到的三天,实际上有六天之多。”

    所以他第十五天醒来的时候,她早就“擅离职守”了。

    “所以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结束闭关了?”楚眠略显吃惊地道,“我以为你还在睡…修炼,就没来打扰你。”

    他冷笑:“真是叫本太子好等啊,这要是在营中,敌军都打上门了,你还在纠结该不该上报主帅。”

    “是是,”楚眠轻挽裙摆,施施然行了一礼,“所以主帅大人,此次闭关,我方军情是否顺利?”

    “失败了,雪上加霜。”想着这人入戏挺快,司月迪随口回道,紧接着怔愣一瞬。

    这种打死也说不出口的话……怎么随随便便就被问出来了?

    他转目扫过她软下去的目光,面色平静无波,实则牙关紧咬,语气里的嘲讽不知对着谁:

    “你真的信了?不论是灵空间的时间流速,还是我的闭关结果,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信任何人吗?”

    “……”

    空气里的躁意在四不透风的石室中涌动,穿过紫裙少女周身时却变得迟缓柔和,她面上的犹疑浮出又散去,话语与澄澈明亮的双瞳交相辉映:“我记住了,我不会全部相信。”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我能看出人细微的情绪变动,只要精神力量不如我,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至于我看不出来的东西,还有如你所说的,我已经看到的东西,我都会用脑子好好思考。”一边说着,她又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苦恼着做人太难。

    司月迪也不自觉缓和下来,抬起半边眉毛,饶有兴趣地道:“那你能看出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谁料那身影一转,只言片语便将他打发了:“我没看过。也不想知道。”

    “哈?”他欲上前揪住那抹淡紫,后者却已经进了纱帘,是他从不会踏足的隔间。

    他在门口刹住脚步,又转身退回去。

    一羽微光自内室窜出,暗戳戳游到他耳后,自顾自地嘀咕了几句:“主人在换衣,闲杂人等免进!有什么事待会再说——对了对了,你那么爱干净,为什么老穿那一件衣服哇?”

    忽然被怪异的东西缠上,司月迪皱起眉,手间飞闪,那光影却像是预判了他的动作一般,次次朝反方向掠去。

    心下了然,他眼底幽微流过一道暗光,所有飞影,以及其内奇异的混合灵体都在刹那间定格为静景。

    那是一把小巧的翎叶刀,因盛有灵识,通透莹润的刀身洇染上深浊的墨痕,见他不再追来,惊惊慌慌闯过纱帘,却引来少女嗔怒的呵斥。

    是她一回来就开始捣鼓的东西。那混合体和镰刀里的灵物一模一样。

    他有点知道她为什么想要无相冰玄铁了。

    身负邪器邪术,御使邪灵,还不修魔,真是浪费。

    —

    又是两月过去,楚眠刚刚在傀儡术的进阶篇开了头。

    越是深入,难度的跨幅越大,司月迪却无一不通。据他说以前在魔渊便有所小成,狱寒叶的奇门秘籍,也只有他这种天才才能上手得如此快。

    后半句他收敛着没说出口,可全写在了脸上。

    他没再索要过无相冰玄铁。意思是出师的时候再做清算。

    未来一下子变得很遥远。

    楚眠只有慢慢等待,因为有一个人,拥有着推翻所有次序事理的力量。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那个人出现了。

    煌丽巫服披身,容清目厉,婆娑墨发剪碎身后的粗疏绿意,火光耀映之中,那冷面上笑意舒和,仿若绢图活色,剪影生香。

    可画上的人绝不会用打量猎物一般的眼神扫视四方。

    “歧兰。”楚眠仰首而望,口型是来人的名字。

    毕露的锋芒在触到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他绕到她的身侧,扫过一旁的残羹冷肴,嘴角浮过的苦笑恰如其分:“是我来晚了?”

    风芷音酒意上头,大喇喇一甩手,招呼道:“歧兰公子,没来晚没来晚!才开了酒局,这两病秧子没用极了,快坐下尝尝这亥时区的仙品!”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言罢,他极为自然地在楚眠和司月迪的正中就座。

    被硬拉出来晒太阳的司月迪本就困得不行,正要找个借口回去,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开始乱牵话头:

    “眠儿妹妹,你那酒动都没动,不如让给歧兰公子,也敬你师父一杯!”

    楚眠迟疑,还在想着如何解释,那边歧兰抬手推拒,给出了回应:“谢过风真人美意。只是代酒有矩,于礼不合。”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风芷音眼里那点兴致瞬间灭了下去,托腮呢喃道:“这里可是狱寒叶哟?修界的规矩不算数,这一点,太子殿下上回也是知道的哦?”

    “魔渊没有这种规矩。”司月迪撑开眼,不咸不淡应道。

    歧兰笑意加深。楚眠一头雾水。

    “什么?什么规矩?”楚眠转头问风芷音。

    “你不必知道。”她的疑惑刚出口便被歧兰截下,那边察觉到气氛的风芷音痛失好戏,也没再接茬。

    既然歧兰会出现,肯定是事情有了进展。楚眠垂下视线,轻轻吸了口气。

    无言片刻,一卷长如河带的画轴在四人面前铺开,其上图绘与浮雕栩栩如生,似是浮生万象皆纳其中,细了来看,那重重景象又不过是巨幅一隅,以古朴幡旗之形自山河图内缓缓升起,尽显时辰永恒,亘古不易的宏广苍茫。

    “此乃天河幡,能够以图画再现万生百态,搜查事件的前因后果。”

    温醇的声音自卷轴中央响起,以青年为界,浩瀚旗帜一方旋左一方旋右,无风自扬,而那旗上的图景血光闪现,惶惶异动随其飘荡猎猎作响。

    “我此次前来,意在向魔渊二皇子确证四年前的一事,以你的神目之力,想来必能认出其中关窍。”

    歧兰缓声慢语,道出了来意。原本他和迟阕瞄准的是一道名为长莘谱的神器,奈何毫无头绪,在机缘巧合之下寻到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天河幡,还要多亏白露宫的那卷羊皮纸。

    “聊正事?”

    见这场面,风芷音黛眉微挑,将一众物什收入袖中,懒懒起身道,“那我便先回避了,你们继续。”

    “此事与风真人也有些许联系,不如留下听听。”歧兰颔首示意,说道。

    风芷音一甩广袖,满脸的不屑:“与我何干?四年前我早已在这牢中,任他外面如何闹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歧兰连忙致歉,女子毫不在意摆了摆手,转头看到楚眠求救的目光。

    恨铁不成钢地斜了另一头一眼,她敲敲手里的通信玉佩,回以一个鼓励的微笑,翩然而去。

    欲哭无泪的楚眠默默回头,只见歧兰抬掌间,几幕放大的光景在半空一字排开,高矮不一的模糊人影定格其中,而这些人影皆是身覆黑袍,掩去了身形和样貌,所能认出的唯有宽大缝隙中不经意漏出的半张脸。

    “二皇子殿下,其中可有你认识之人?”歧兰朝上首神色不耐的人问道。

    司月迪瞟过一遍便收回眼光:“这是何时何地的景象?”

    “四年前,来历不明的祸妖血洗爻州一众宗门,这是目前线索里嫌疑最高的人,”歧兰解释道,又唤出几道画面,“目前可以查明,这几人均是魔修,且与三皇子的外家有些渊源。”

    他轻叹一声,对向司月迪的目中如炬:“这之中的前因后果,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天河幡仅是简略的摘录,看不透的地方尚有许多,还请二皇子殿下不吝赐教,为在下指点迷津。”

    “司琬明,现在如何了?”司月迪置若罔闻,抛出了另一问语。

    歧兰面色不改,笑道:“五皇子近年声名鹊起,接揽了前太子的一干职务,成绩斐然,魔尊也多次夸其大器之才,拥立嫡次子的呼声渐长,诸位皇子与诸王皆是心服口服。”

    谁知司月迪一句也没听进去,喉中讥笑捅破了那华美赞誉:“没想到那蠢货命倒是硬,到处干蠢事,若无人在后兜底,他能被捧到多高的位置?司琬明真敢指染太子之位的那一天,便是他身陨之日。”

    他也不遮不掩,直白道:“你没认错,这群人里的确有司琬明,还有些糟七糟八的眼线,不只是老三的人,只要你敢猜,什么都有。”

    得到亲兄弟的指认,歧兰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拱手谢道:“既如此,证据皆已确凿。我不日便上报联盟,好以功代过,讨个沉冤昭雪。”

    “哪有这么容易?”

    沉音微扬,司月迪眸光一转,直指幡图最末端,扬唇而笑,“看清楚,这儿还有两个假扮魔修的修士,不止如此,你有多大把握保证太虚联盟的人未曾参与其中?”

    顺着司月迪的视线探去,歧兰不禁觉得那二人有些眼熟。

    是了。那便是那次在联盟审判中同巫族人争个面红耳赤,又对他施以诬陷的两名“魔修”。

    是无妄之灾还是有心之举……

    与“同盟者”如履薄冰的合作又出现了几丝裂痕。

    余光掠过身侧安静倾听的少女,他的音色仍是温沉如雪,毫无破绽:“多谢殿下提醒,我一定谨慎行事。”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