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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还活着

    “芷音姐姐,”楚眠抓住那女子的衣袖道,“切肉和串签都是我师父做的,我可不是一个人在干活。”

    风芷音冷哼,也不再追究,反手从玉镯里取出一张厚实的金桑蚕丝毯,垫在自己和楚眠的腿下。

    司月迪观察了会那边的情况,随后闭眼装睡。

    楚眠抱膝坐下,眼珠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对烤架边忙着刷酱的女子说:“芷音姐姐,我师父是……”

    “我知道,那张脸谁人不知,魔渊最废物的太子,没有之一。”

    风芷音回道,指尖一勾熄了篝火,又在空中轻点,把烤肉平分成三束,顺便加了保温术。

    “吃吧。”她执起其中一束,剩下的都给了楚眠。

    楚眠领会,起身来到假寐的人身前,蹲下盯着那张比瓷器绘还修致的脸:“师父,青苏味和酱汁味,你要哪一种?”

    “你先选。”一边的目撑开一条缝,给了淡淡的回应。

    “可是芷音姐姐已经分好了,两种味道都有,”她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肉串交到他手上,笑意融融,“我们一起吃吧。”

    半卧的人缓缓坐起,慢条斯理咬下一小块肉,摆摆手让她回去。

    风芷音和楚眠默默分完烤肉,把场地收拾干净,腾出一块地方放上各类灵果零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眠儿妹妹,你知道吗,我有段时间在巢宫经常遇到一个男的,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风芷音嗑着瓜子,好笑地道,

    “不过是偶遇几次,便自我感觉良好,非要冲到我前面图表现,挡了我的路,抢了我盯上的东西又说送给我,我二话不说把他暴揍一顿!”

    她讲得绘声绘色,人也激动起来:“还有一次,我和几个女修中了巢宫的法术,暂时不能用灵力,便装成凡人到低阶时区躲着,不知有多少人跑来献媚,唯有我得了特别优待,那几个讨厌女人的嘴脸哟,你是真没看到……但又有什么关系呢!谁让我生了这样一张脸,她们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怨不得我咯!”

    楚眠嚼着蜜果子,连连点头:“是啊,芷音姐姐什么错都没有,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该打的就打,该得的就得,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

    话声入耳,司月迪本以为是些女儿家家的无聊琐事,却发现一个粗暴蛮横,一个煽风点火,不觉离她们远了点。

    倒腾完这几天干的缺德事,风芷音意犹未尽,翻手变出一只酒壶,给楚眠倒了半盅,又端来一杯酸莓汁。

    “戌时区出的浮生琼曲酿,世间珍品,你兑着果汁喝罢。”说罢,她仰起雪白的颈,直往嘴里灌。

    “芷音姐姐,既然是珍品,你这样很快就喝完了。”楚眠提醒道。

    “这般好东西,吃干抹净方为上道,放久了难免夜长梦多,”女子语带轻佻,水粉晕染般的眼尾上挑,“男人也一样。”

    楚眠笑而不语。

    风芷音将壶中酒一饮而尽,末了长长喟叹一声,眯眼倒在楚眠肩上,快活好似神仙,断断续续的话语从那道丹唇绽出:

    “从小到大,多少人都说对我一见钟情,我明白的,这是我生来就有的禀赋……”

    “芷音姐姐好厉害。”楚眠附和一句,盈满鼻间的是幽雅的馨香。

    “可他们也背叛了我,说我撇不清关系,荒诞无度……我可是从来都说得清清楚楚的,是他们死缠烂打,从我这里希求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上次带着你的符箓,那家伙还是一朵白白的荷花,这次遇上,又变回了那又臭又烂的淤泥,真想让他看看他那时道貌岸然的狗样子……”

    不知哪里戳到了笑点,风芷音清笑如铃,一手挂在楚眠肩上,转头看见她未动的酒盅,催促道:“眠儿妹妹,快喝呀,这可是难得的好酒,风味一绝。”

    偶尔听两句的司月迪并不觉得闷头猛灌的人懂得品酒,偏头瞄去,只见楚眠托起酒盅,面带犹豫地道:“芷音姐姐,我不会品,只会浪费了你的酒。”

    风芷音把酸莓汁送到她面前:“来来来,你就着这个,一口酒一口果汁,这样的口感也是不错的!”

    司月迪眼皮跳了跳。

    “浮生琼曲酿,味寒性凉,少喝。”

    楚眠正接过果汁杯子,便听见树荫边传来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还未来得及回应,风芷音已经抢先一步,音色薄凉:

    “哟,还以为你不管了。”

    “寒毒的事,我这徒弟还来问过我,能否告知你。”司月迪回道。

    风芷音轻轻弯唇,道:“我很早便发现不对劲,只是不明白从何而起,原来还有此等奇毒。还是太子殿下见多识广。”

    “有所耳闻罢了。”

    大概摸清了这对师徒的虚虚实实,风芷音看过来的眼里总算有了点兴趣:“是你那双眼睛发现的?听说你那通灵神目,能发现常人所不能发现的东西,不仅是人体的肉魄资质,灵气运转,还有万事万物的盲区与死角,能让你纵览全局,一叶知秋。”

    外边的流言还是这般浮夸。

    心下自嘲,司月迪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光看有什么用,脑子不去想的话,看了和没看也没什么区别。”

    “是吗,那像我这般粗笨之人,可真是该打,”风芷音以袖掩笑,回过头看向不知所措的楚眠,

    “眠儿妹妹,上次给你的糖糕吃了吗?”

    话题转得突然,楚眠想了会才答道:“吃了,可是一点也不甜。”

    “不甜就对了,里面是温元散,给你补身子的,”风芷音指尖绕上楚眠的一缕发,闲闲摆弄着,“姐姐的心意就收下吧,不用对我客气。”

    之前风芷音看楚眠凡人之躯薄弱难支,便想送她各类法宝丹药,可都被一口拒绝。没想到风芷音转而用这种方式让她吃药。

    楚眠一时失语,无心攥紧双拳,却被疮口刺痛,后知后觉地放开。

    视线垂下,却有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出现她眼前:“拿着。”

    “这是什么?”她问道,并未细看。

    那只手的主人也只懂呛人:“雪花膏。本来手就不好看,留这么多疤,更不堪入目了。”

    “……”这明明是刚才的膏药。

    背后的风芷音嗤笑出声,眸中细波流转,漫漫光韵似剪秋水,分出一丝投向两人,与婉转的话音交缠在一起:

    “我问你哦,眠儿是你的第几个女人?”

    一语惊人。周遭的空气也噤若无声。

    风芷音毫无自觉,伸手取过膏药,搁在楚眠腿边,楚眠抬头也不是回头也不是。

    衣料摩挲声渐响,绯色羽尾在空中一转,司月迪已然回到蒲团坐下,优哉游哉的样子作出的回答却浩气凛然:

    “既为人师,岂得觊觎。”

    没管那边是何反应,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而悠远,语气染上冰冷:“再者,我向来厌恶以女色狎乐标榜自身之人。”

    “……噗。哈哈哈哈!”

    风芷音愣了数秒,随后笑得花枝乱颤,意味深长地拍拍楚眠的肩,把装有浮生琼曲酿的酒盅交到她手上,豪爽地道:“眠儿妹妹,快去敬你师父一杯!”

    楚眠完全懵了,听见这话,还是好好托着酒盅站了起来,晕头晕脑走了几步,发现没有给司月迪用的酒杯,又把酸莓汁一同端了过去。

    她头皮发麻,颤颤巍巍地道:“师父,没有你的杯子,你就喝这杯酸莓汁吧,我没喝过。”

    司月迪却拿过她另一只手上的酒盅,道:“酒给我,你喝这个。”

    “诶?”她怔住,眨着眼睛,“这样是不是搞反了……”

    “没搞反。”他轻晃着小盅里羊脂玉色泽的酒液,微微上举,与楚眠的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一响。

    虽然是敬酒,两人什么都没说,那司月迪的意思就是不必多言。

    楚眠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丝毯,却发觉风芷音的眼神有些古怪,游离间又变回利落清淡。

    又闲坐片刻,没再发声的人先行离去:“两刻钟后有雨,你们自便。”

    “你还能看天气?”风芷音随口问道。

    “算是能。”他答道,身影逐渐远去。

    不知为何,楚眠突然想到,石室每天都会点一次防潮除湿的熏香。

    可能是旧伤,可能是他说过的腐蚀。或许什么事都没有,是他的眼睛真的能看天气。

    她把膏药盒子翻来翻去看了许久,还是收进了腰包里。

    风芷音也差不多尽兴,本还想把司月迪叫出来给楚眠放假,得知他闭关找她来护法,大笑着让她保护好这便宜又正经的师父。

    整块天幕蒙上浑黄,大风渗着湿润水汽,白衣女子如雨燕消失于天际,楚眠收拾好自己的傀儡木偶,在白荼的护送下回了墓底石室。

    雪松清冽的香闻久了,竟生出几分苦涩的药味,华服男人靠坐在石台,俨然宛若一塑雕像。

    见她回来,他信步而来:“你的傀儡还有几个地方可以多下功夫,图纸拿来,我指给你看。”

    楚眠应下,和他分别在石墩坐下,开始认真听讲。

    司月迪在傀儡术上的见地颇有他自己的风格,粗中有细,又稳又准,一语中的的话乍听上去像是批评,却完全不伤人。

    楚眠有时会有相反意见和奇思妙想,但并不直言出口,总是在试验之后再做斟酌。

    当然也会有许多弄不明白和失败的时候,选择性请教之后,得到的回应一般是“再好好想想”或者“记好了,下次莫要再犯”。

    稀奇,不说她傻。

    这样平平淡淡的交流,已经持续了一个月。

    授课结束,没有立刻回侧间的石室,楚眠今天打算说点不同的话,于是问道:“你要闭关,是已经找到恢复修为的方法了吗?”

    “没找到。是续命的方法,”司月迪开始面含困倦,瞳光幽幽,

    “别担心,至少在你出师之前,死不了。”

    “说不定还没出师,我就被寒毒吞噬了。”楚眠接话道。

    他一瞬沉默,找回了点精神,语气笃定:“那种事情不会发生。”

    楚眠也打起精神,歪头问道:“是歧兰的占卜结果告诉你的?”

    “除了你能过这个劫,其余的我一概不知。”司月迪移开视线,似有思虑。

    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楚眠不想让话题继续沉重下去,一手置在胸口,坚定道:“不管如何,我今天的祈祷还是算数的。”

    司月迪没太在意的样子,转而问她:“还有什么要说?”

    楚眠想了想道:“感觉这里有点潮湿,我可以问芷音姐姐有什么法宝吗?”

    “可以。”他淡淡地答。

    “芷音姐姐还说以后一起喝酒,有她在,绝对安全,”楚眠又道,“绝对不是我想偷懒……”

    司月迪嗯了一声,抬眼道:“休息是休息,偷懒是偷懒,休息好了才能更好干活。”

    楚眠当作没听到,趁好师父的形象占着上风,把刚才压在心里的话揭出:

    “司月迪,没想到你还是个正派人士,就连芷音姐姐也挑不出刺。”

    “……哈?”

    司月迪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目露讥讽,“你以为我答得不好,还能四肢齐全坐在这儿?不顺着那个疯女人的意思,当场就该一命呜呼了。”

    “还有,凭你这种资质和长相,有何忧心的必要?”

    楚眠霎时呆住:“……长相?”

    “长相,”她重复着这个词,力争辩驳,“这有什么高低之分?我这具身体是我爹娘给的,世上独一无二的宝物,不许你侮辱她!”

    司月迪一时觉得云里雾里。

    话算不错,只是关注点怎么在长相?这丫头在干嘛?

    无语片刻,他慢悠悠站起来,转身到了石台,再度开口:“随你。只是该告诉你,外表这种东西也好,什么也好,见到的东西和听到的话只是很小一部分的表面,若是不想被迷惑,就多动动脑子。”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楚眠两眼失神地盯着前方,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嗯。”好半晌,她挤出一个字音,如同平常那般朝他道别离去。

    莫名其妙的丫头。司月迪哈欠连天,倒头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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