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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装醉

    从关宅离开后,马车没有回乐坊,反倒直接往城外行去。

    关月臣一直都想复仇,这事她是知道的。

    三年来,他花尽心思折磨她,就是为了看她痛苦,如今他知道孟汀还活着,自然也会想方设法去对付他。

    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停在了驿站前面。

    那些从边塞归来的将士大多都住在这里,比起豪华府邸,温香软玉,他们更为习惯粗糙麻布,只需有个遮风避雨的瓦头,就已经心满意足。

    之前在席间,她便从赵野口中得知此事,原本没想过要找上门来,偏偏叫关月臣三言两语说的心烦意乱,竟是来了。

    花寒掀开门帘:“到了。”

    木烟作势起身,犹豫着迟迟不下马车。

    关月臣的话突然浮现耳边:“我要你想办法接近他。”

    马车突然停在此处不动,很快引起了掌柜的注意,他从大堂出来,打量了一遍花寒,笑道:“客官,把缰绳给我吧,我带马儿吃草去,天快暗了,后厨已经备好菜食,快些进去坐吧。”

    木烟还是从车上下来了,理智暂时占领高地,她的解药是拿到了,但花寒的解药还在那人手上。

    进了大堂,里头坐满了人,个个五大三粗,吃饭喝酒高声阔谈,可木烟一进来,四周便鸦雀无声,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木烟扫过在场众人,目光落在靠近窗边那一桌,那里坐着两个熟人。

    赵野有点不敢相信,这鸣金乐坊的琴师怎么会突然跑来这种地方呢?

    谁不知最近这段日子,驿站这边整条街都被他们包下来了,一般百姓路过都不敢,那毕竟是跟流寇拼过命的人,虽是为了怀宋打仗,但对他们来说,总归还是吓人的。

    孟汀上次没能验明正身,说白了还是太过莽撞。

    赵野回神,抬手招呼:“琴师!这儿呢!这还有空座儿!”

    听见“琴师”二字,孟汀仿佛针扎了一般,猛地抬头看去,他的惊讶都写在了脸上,心里更是一空。

    赵野眼神示意同桌的兄弟们让开路,对方心领神会,一个个纷纷退到隔壁桌去。

    他扫了一眼众人:“都把头转回去,别看了别看了!”

    他这么一招呼,众人便稍微收敛了一些,不再光明正大地看,时不时瞄上几眼,跟旁边兄弟嘀咕几句,军营里少有女人出现,木烟的到来,显然让这些男人都有些心猿意马。

    木烟坐到赵野对面,始终没有看向一旁的孟汀。

    赵野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越看越觉得不对:“木姑娘,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木烟温柔开口:“听闻怀宋军队都在这里,所以我就过来了,有件事,木烟实在好奇。”

    说到这里,她没有接着往下说。

    赵野本就好奇心重,忙问:“能让木姑娘好奇的是什么事啊?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木烟……是不是同那位雪姻姑娘长得很像?”

    雪姻仿佛是个禁忌,轻易不会提及。

    她看见赵野怔了一下,扭头看向孟汀,然而孟汀低着头,盯着酒碗发呆,默不作声。

    赵野原本以为木烟就是雪姻,只不过是换了名字身份而已,可现在她突然这么问,他反倒想通了这几日孟汀的异状究竟是何原因。

    怎么会不失望呢?

    一个以为死了五年的人,突然有天出现在自己面前,到头来却发现并非是同一个人。

    赵野讪讪一笑,说的有些犹豫:“不是像,木姑娘你跟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话音刚落,突然“咚”的一声——孟汀大概是醉了,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片刻后,赵野将人扶到了楼上,这才重新坐到木烟面前。

    “木烟姑娘,你今晚过来应该不单单是为了问这件事吧?”

    木烟笑:“就算我说是,赵将军恐怕也不会信,那就权当木烟是偶然路过好了。”

    说罢,往楼上走去。

    花寒坐在马厩里,看着马儿咀嚼,马厩里并未点烛火,一是担心走水,二是马儿吃草其实也无需专人照看,再说了驿站里还有专门负责喂马的小厮,更是用不上他在这守着。

    而他之所以会守在这,是因为木烟叫他尽量少在那两人眼前晃悠,容易被认出来。

    有时他很想问,究竟是担心他被认出来,还是她担心身份被人揭穿后,不知该如何面对。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

    能像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别的,他不再奢望。

    楼下大堂是吃饭喝酒的地盘,楼上才是住宿的厢房,驿站上下都住满了官兵,木烟住的地方还是赵野专门差人空出来的。

    不过木烟并未回房,而是顺着房间的窗户翻进了孟汀所在的屋子。

    屋里弥漫着酒气,她听着孟汀沉重的呼吸声,一路摸到床边,从袖间掏出火折子吹燃。

    火光明亮,床上的人趴在被褥上就睡了,眼睫微微颤动,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下一秒就快醒了。

    木烟靠着床头坐下,抬手摸向腰带,那里缠着一把软剑。

    抖落开来,软剑在烛光中闪现寒光。

    片刻后,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木烟发觉那人似乎是冲着这间屋子而来,匆忙起身离开,她前脚刚刚翻出窗外,后脚便听见了门板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回到房间,她跌坐在漆黑的屋子里,没由来的觉得胸口发慌。

    自从她下定决心要报仇之后,就一直谋划着要如何让关月臣身败名裂,让人去死太过容易,她想要这个人生不如死,活在人间炼狱。

    像她一样。

    三年前如果不是关键时刻花寒被他们抓到,原本她是有机会让关月臣变成一个瞎子,至于之后要怎么做,且等之后再想。

    尽管当时她真的很想直接杀了他,不过半分犹豫,最后却给自己换来了三年的身不由己。

    这一次,她也以为自己断然不会再犹豫,没曾想这一刻真正来临,她还是下不了手。

    她杀不了孟汀。

    翌日一早,孟汀敲响了木烟的房门。

    门打开,开门的却是花寒。

    孟汀越看越觉得眼熟,心里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问出口:“你是花寒?”

    花寒面无表情地点了头:“孟将军认识我?”

    “……花兄?”

    花寒皱眉:“孟将军,花寒只是个下人,担不起这等尊称。”

    孟汀心底腾起火气,一个个的都跟他装不认识是吧?

    猛地揪住了花寒的衣襟,将人直接从门口拖到了走廊,往前一步,把人狠狠往门板上撞去:“告诉我,这五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烟听见动静走出门外,见此,语气十分不悦:“将军,若是酒还没醒,就回去接着躺,别在这里对着我的人乱发脾气。”

    听到“我的人”三个字时,花寒脸上的冷意散了几分:“姑娘,孟将军像是把我认成别人了。”

    “将军倒是好雅兴,见一个认一个,看来您这记性也不大好啊。”

    孟汀松了手上力道,看着木烟的眼睛,嘴唇嗫嚅着,却什么也没说,扭头下了楼。

    花寒冷冷地盯着他的背影,木烟却在看花寒脖子上被掐出的红痕:“跟我进来。”

    托那些官兵的福,木烟拿到了不少上好的伤药,听说活血祛瘀的功效很好。

    花寒因祸得福,难得让木烟给自己上一次药,当她刚凑近,温热的气息喷涌过来时,他便不自觉喉结滚动了几下。

    “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偏要做对吗?”

    一说话,气息更近了。

    花寒更是紧张,垂在身侧的手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放,只得紧紧攥住衣角,一声不吭。

    “花寒,再有下次,我不救你了。”

    “嗯,知道了。”

    他知道,雪姻天性善良,嘴上说不救,到了紧要关头还是会救。

    就像三年前一样。

    ——

    孟汀一拳打在树干上,树枝震荡几下,无数树叶簌簌下落,转眼间落满了一地。

    赵野看着他离开驿站时的状态不对,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结果出来一看,果真如此。

    “怎么?一大清早火气这么重,谁惹你了?”

    “该不会是那位木烟姑娘吧?”

    孟汀不说话,赵野更是确定。

    他又说:“没事,你不是还有九公主嘛,琴师不搭理人,咱就当驸马去!”

    孟汀回身就要给他一拳,被他及时错身闪开。

    “别恼羞成怒啊!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孟汀停住步子:“说。”

    赵野想起昨晚的事:“你先说,昨晚为什么装醉?”

    以孟汀的酒量,就昨晚那点,根本不会醉,唯一的可能就是故意装醉。

    别人不知道,但他还能不知道?

    “不为什么,就是困了。”

    “哼,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说了!”

    赵野作势要走,孟汀站在原地没动。

    其实赵野即便不说,他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因为木烟翻窗进来时,他就醒了。

    他之所以会趴在床上继续装睡,是因为心中实在好奇,她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杀了他,还是下不了手?

    不论木烟最后做了什么样的选择,在她翻窗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

    木烟就是雪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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