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与雪相逢 > 眼睛不好使

眼睛不好使

    玉景宫。

    四人各坐一方,席间最为闹腾的,是赵野。

    “琴师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是前几日的宫廷宴会,还是在那之前就认识了?”

    木烟说:“只是偶然见过两面而已,谈不上认识,不过孟将军的威名,奴家早有耳闻。”

    孟汀瞥了一眼身旁的宋音,忽然笑道:“木姑娘忘性可真大,你我岂止是见过两面?”

    他这么一说,宋音便立刻皱起了眉头,目光扫过席间众人,最后落在木烟身上:“你们……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赵野听出了这话的味儿不太对,赶紧出来打圆场:“九公主误会误会,我们孟汀跟这位琴师萍水相逢,能有什么关系啊?也就是觉得她弹琴弹得不错而已。”

    宋音没理会他,扭头盯着孟汀:“真的?”

    孟汀无奈摇头,端起酒杯,作势要敬木烟一杯。

    木烟眉眼含笑,正要去端酒杯,一股清凉便兜头泼来,是孟汀打翻了酒壶,大半壶酒水全都浇在她身上了。

    她措手不及,轻柔的衣物瞬间浸湿。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唯有一直侯在门外的花寒最先反应过来,着急进门,用自己的外衣挡住了木烟。

    “你!”

    “我没事,让开。”

    花寒回头瞧她,额前的发丝零落散乱几缕,酒水顺着长长的眼睫滴落下来。

    宋音知道当兵的粗鲁,但也从没想过孟汀会粗鲁到这个地步,不等人开口,她便唤来春时:“带琴师去换身衣服,今晚还有花灯宴会,好生给她梳洗打扮一番。”

    “是。”

    待到几人先后离开,赵野才回过神来:“你干什么呢这是?”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看不出来?

    这小子就是故意泼过去的!

    孟汀松开酒杯,竟是直接拉起宋音走了出去,赵野看得愣神,突然明白过来一件重要的事。

    相传中过阴阳牵的人,即便是后来痊愈,身上或多或少也会留下一些印记,根据个人体质不同,印记形状也不同。

    孟汀故意打湿了琴师的衣服,指不定就是为了检查这一点。

    之所以会带着九公主出去,估计也是因为只有她才能说动春时,让她趁人更衣时,偷偷瞧上一眼。

    与此同时,春时已经带木烟进了偏殿,命人烧热浴池,准备好洗漱所用的各样物件。

    春时正要帮她宽衣,木烟却抬手挡住:“不劳烦女官,奴家自己来。”

    外头花寒一如既往守在门边,看见春时出来,两人短暂的对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宋音在另一条走廊里找到了春时,上来便问:“她这么快就梳洗好了?”

    春时说明了情况,宋音看向孟汀,那意思很明显:你也听到了,这可不是我不愿帮你。

    孟汀叹了口气,如此也好,反正他还有的是机会确认。

    宋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把这事告诉春时,问她:“他是不是看上那个琴师了?”

    春时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可孟将军这人,她并不了解,自然也不能妄下判断。

    末了,摇头道:“公主,孟将军看上什么人,都是他的自由,千万不要忘了他本就尚未婚配,就算郎情妾意也不稀奇,既然他对公主没有这份心,您也就别再对他花费心思了,不值得。”

    春时说这话时,就知道宋音多半是要生气的,但她竟是没有,反倒笑得很甜。

    她说:“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就说明他心里没人!区区一个乐坊琴师而已,我可是怀宋九公主,我还不信比不过她?”

    春时沉默,看着宋音笑吟吟地走远。

    而这时候,木烟入了暖和的浴池,斜倚在池边,看着屋里氤氲的水汽出神。

    现在看来孟汀并没有完全相信她,那壶酒算什么?试探么?

    她胸口的半边蝶翅在热气里隐隐泛红,远了看,像是深红的刺青。

    傍晚时分,她姗姗来迟,御花园里已有不少嫔妃落座,乐坊众人正着急得来回打转,生怕误了时辰,招来杀身之祸。

    好在最后一曲,木烟终于来了,赶上了压轴,一曲终了,寂静无声。

    良久,众人回神,叫好声此起彼伏。

    放眼望去,各宫嫔妃无一不是盛装打扮,她们脸上挂着笑意,眼中却是空洞无神。

    木烟下了台,宴会继续往下进行,不过之后便是花灯游园,乐坊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方才在台上,木烟便注意到热闹之外有一身影,即便看不清脸,却也能感受到那人炽热的目光。

    那是孟汀。

    明知木烟兴许并非雪姻,但他也不知为何要来,总之回过神来,人就已经躲在远处,驻足远眺了。

    ——

    深夜,花寒收拾好房间,默不作声离开,木烟叫住他,将桌上烛台往前一推:“拿出去扔了。”

    花寒应了声好,端着烛台出去,他没有拿去扔掉,反而带到自己屋里,对着烛火仔细查看,并未看出这烛台有什么异常,心中更是疑惑。

    木烟对着窗外吹出一声瞭哨,不一会,夜空中飞来一只个头很小的白鸟,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她卷好字条,放进了白鸟脚边的竹筒里。

    天刚蒙蒙亮,鸟叫声便将睡梦中的木烟吵醒。

    她取出新的字条,翻开一看,上面是一行娟秀有力的小字:亲自来拿。

    见此,她一点点撕碎了这张字条,再看向窗外时,睡意全无。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关家门前,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方才接到字条的木烟。

    中年发福的男人已经等在门边,见着木烟,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木姑娘,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请。”

    当初,就是这个男人找到了乐坊,一曲千金便是从那一晚开始的。

    起初她以为那只是个错把乐坊当花楼的有钱人,没曾想,那人大把砸钱之后,在坊主的苦求下,她去见了那人一面。

    但那天来的人,却是另外一个。

    该说是老熟人么?

    那人是关月臣,而到乐坊砸钱捧她的中年男人则是管家何随,他做的事,每一桩每一件都是背后听人吩咐而已。

    故而严格说来,捧她的人,应是关月臣才对。

    他们的来往便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无名山那晚,我断了手,报了仇,失去了此生最好的朋友。”

    听说文元死在了无名山中,他赶回去救人时,正好山中一声剧烈震荡,再一抬头,便是亲眼目睹了文元躺下的那块地方迅速塌陷,即便后来他也曾派了很多人去找,依旧了无音讯。

    那个从小跟他一起玩到大的文元,断了腿,生着病,最后死在山中,尸骨无存。

    要他怎么能不恨!

    关月臣恨孟汀,也恨她,恨他毫不犹豫砍下父亲的头颅,恨她没有将他们之间的旧仇早点告诉自己,原本他是可以补偿的,也能让这件事得到一个最好的结局。

    偏偏他们什么都知道,就只是瞒着他一个人而已。

    既然孟汀死了,那余下的恨就只能交由活着的人来偿还。

    木烟当时已经没有风摇,武功和内力也随之消失,关月臣只是轻叩了两下桌面,外面便有人推门而入,当着她的面,将一个竹篾罐子打开。

    那是关月臣多方打听,花了两年时间用莲族蛊虫养出的毒物,与她体内的毒相生相克,有了这毒,她就要永远听命于他。

    而她咬破了手指,不顾他挣扎,就要按进他的眼睛时,伤痕累累的花寒被带到她面前,让她别无选择。

    每三个月服用一次解药,可缓解毒性发作,以往都是以白鸟传送,偏偏今日却让她亲自前来。

    木烟知道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

    跟着何随穿过回廊来到后院,关月臣就坐在树荫下,那里放了一张石桌,面上摆了几盘下酒菜,玉瓷酒盏放在一旁,他回头看她,微微一笑。

    花寒也想跟过去,却被何随伸手拦住:“主子说话,咱们远远看着就好。”

    木烟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问道:“说吧,什么事?”

    这三年,她没少帮他办事,比如前些日子要她去陪什么高官喝酒,她颇费了一番心思,几乎酒灌给那人,把人喝倒了才得以离开。

    就连入宫献乐一事,也都是听命于他,是为拉近与各宫嫔妃之间的关系。

    凡是对他仕途有益的事,明面上他两袖清风,与百姓同苦同乐,暗里无论大事小事,偏喜欢让她去解决。

    关月臣端起酒杯,依旧是笑:“无事就不能坐下一起喝杯酒,谈谈心了?”

    “你不怕我也给你下毒?”

    “黄泉路上,倘若有你陪我,死也瞑目。”

    木烟面色一沉:“好啊,谈心?可以。先给解药。”

    关月臣垂眸看向面前的酒杯,倒上一杯,递了过去:“你先喝。”

    向来都是如此,与他谈条件,总像是重拳打在棉花上。

    她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略有些惊讶:他竟是把解药都融在酒里了。

    关月臣看了眼院门那边:“他的解药,等你事成之后再给。”

    木烟早就习惯了这人的善变,不耐烦道:“到底什么事?”

    关月臣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至眼前,边转边看:“我听说,边塞的镇北大将军近日凯旋归来了?”

    木烟心中一动。

    “他三番两次找去乐坊,是为了见你?”

    “不是。”

    那个人想见的是雪姻,并非是她。

    “是么?我以为那乐坊也就你,还算上得了台面,那位将军打仗厉害,眼睛倒是不太好使。”

    木烟冷冷看着他,又听他一字一句地说:“镇北大将军,年二六有余,战功赫赫,曾多次击败龙峰流寇,还曾救过怀宋九公主一命,坊间皆传,他便是驸马的最佳人选。”

    关月臣的视线落在对面,唇角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寒意:“对了,那位将军好像是叫孟汀来着。木烟,他可是认出你了?”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