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空气安静了片刻,齐楚缓缓吐出两个字:“茅房。”

    老四的眼神又逐渐的变得迷茫了起来:“行吧,回来时候轻着点,别又给我吵醒了。”而后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齐楚心下长出了一口气,心道就你这呼噜声也好意思说别人,而后翻下床去。

    围墙外的老地方,荆小小早就在此候着了:“怎么回事?这么晚才来?”

    “意外,耽搁了。”一边说着,齐楚从怀里掏出苏染给的瓷瓶递给荆小小:“小姐惦记你昨天淋了雨。”

    “这一瓶都给我?”荆小小掂量了一下药瓶的分量,里边应该有不少。

    齐楚真的很想翻个白眼,但他忍住了:“补大了上火,最多三颗。”

    荆小小从药瓶里倒出三颗棕红色的药丸,挑了挑眉道:“呀!你这么关心我?”

    齐楚憋出五个字:“是小姐关心你。”

    荆小小把药瓶递还给他,晃了晃头,眼珠一转:“教主关心我是教主的事,我说的是上火这件事。”

    齐楚咬了咬后槽牙,决定不再和她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见齐楚咬紧牙关默不作声,荆小小就当他是默认了,乐得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一道小月牙。

    “说正事。”齐楚黑着脸,看着荆小小一脸欲行不轨的表情正色道:“这一路,有发现其他人吗?”

    荆小小有些疑惑道:“何出此言?”

    “赌坊老板,有人要劫他。”

    荆小小摇了摇头:“要么是真没有,要么就是来人武功太高,我也没有察觉。”

    但是荆小小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作为新羽教的护法,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齐楚点了点头,准备离开前犹豫了一下,回头道:“别一次都吃了,小姐的药,能保命。”随后翻墙离去。

    荆小小狡黠一笑,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而后她把三枚药丸包在了随身的手帕中,放到胸前小心翼翼的收好。

    第二天一早,老四是精神满满,心道有床睡,人就是不一样。

    只是齐楚和赌坊老板都是一脸倦色,苏染看着三人莫名其妙,苏和倒是一副了然的样子。

    临上马车前,趁着苏和去和老四说话的当口,齐楚简单的向苏染传达了荆小小的观点。

    可能是她高估这些人的水平了,他们大约还没发现人被掉包了,苏染如是想到。

    暂时没了后顾之忧,今晚又能回到齐湖,按理说苏染应该安心不少,但是她的心里仍在打鼓。

    伴随着这种不安,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天刚刚擦黑,几人走进了城门。

    齐湖地方小,人也不比泽陵多,虽然夏日里天色暗的晚,但是通常傍晚时分街上就已经有些冷清了。

    他们回来的要更晚晚,街上就只剩一些酒家还开着门,再加上有些人家晚上会在门口挂上一盏灯笼,照亮了薄薄的夜色中的街道。

    马车到了家门口,苏染坐的浑身骨头快要散架了,借着齐楚的手,从马车上下来,结果十分不巧,脚一落地就崴了脚。

    四周有些黑,她似乎正好踩在了一个小坑中。

    还好崴的不严重,苏染弯腰揉了揉脚腕:“这怎么这么黑……”

    “小姐,不太对劲……”

    齐楚的话说到一半,苏染也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的动作伴随着这句话僵住了,而后她猛地抬头看去,门口没有挂灯笼!

    苏安一向爱在门口挂上一盏灯笼,为了方便晚上前来求医的人,刮风下雨也不曾间断,说是哪怕只有微光,求医的人也会心安些。

    可如今不仅是灯笼没亮,而是连灯笼都没挂!

    苏染看向四周,苏和他们带着赌坊老板从后门走,此刻这里只有她和齐楚,四周只能听见蛐蛐的叫声,静得出奇。

    此时也来不及细想,苏染略一沉吟,上前一把推开大门。

    门也没有锁。

    她径直走进前院,整个院子黑洞洞的,竟是一盏灯也没有!

    苏染听着自己的呼吸声,觉得这黑沉沉的院落好似变成了一口深潭,只待她踏入便要将她溺死。

    苏染想到了凌家,也想到了在九天玄教的最后一个夜晚。

    明明正值暑夏,她却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事,老天竟还要她再经历一次吗?

    忽然,身后的齐楚喝到:“谁!”

    而后是短暂的兵刃相接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黑暗中传来一个女声:“先不要伤人。”

    苏染听着有些耳熟,是武庄怡?

    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先是武庄怡的脸孔出现在一簇火光中,接着整个院子也渐渐明亮起来。

    有人点上了院子里的灯笼。

    苏染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她环视一周,周围约有二十来人,打扮各异,应该都是义和盟的人。

    领头的正是苏和与武庄怡。

    苏染看着眼前的阵仗,定了定神率先开口:“二叔这是做什么,家里人都去哪里了?”

    他们没人回应,苏染也没有催促,她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了。

    半晌,苏和叹了一口气:“你放心,他们都很好。义和盟做事讲规矩,还没仔细审过是不会动他们的。”

    苏染心里哼了一声,什么规矩,江湖里,大家都是搞私刑,怎么偏你们这么冠冕堂皇?

    “那按二叔的说法,苏家犯了什么罪?劳烦二叔回来大义灭亲。”

    苏和觉得苏染的话中不无嘲讽之意。

    “你还记得我路上和你说过的话吗?”

    苏染刚开始有些迷茫,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而后她慢慢回想起自己半梦半醒间的那次谈话,恍然大悟。

    苏和所说的关于鬼医门的故事,难不成就是苏家?!

    而他自己,就要做那个打破平衡,迎接新生的人!

    原来找了这么久的鬼医门,竟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苏染心下开始盘算,面上似乎仍要在苏和这里垂死挣扎一番:“二叔,一家人何至于此?”

    苏和摇了摇头道:“如果说从前鬼医门的所作所为我可以坐视不理,可这次泽陵之行你也见到了,鬼医门到了今时今日,我不得不帮兄长悬崖勒马,毕竟他作为门主难辞其咎。”

    “泽陵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如赌坊老板所说还未有定论,此时定罪太过草率了吧。”

    苏和只当她是一时难以接受,想着要给家里洗脱罪名,丝毫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染染,那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苏家的事,我比你更清楚。”

    “既然如此,那二叔为何不将我一并拿下,等候发落呢?”

    武庄怡在一旁道:“本不想将你姐妹二人牵扯进来,但事急从权,为避免节外生枝,只能先将苏柒也控制起来。若是你姐妹二人当真不知情,我们也定不会为难你们,但是鬼医门一事是一定要了结的,这也是你二叔的心病。”

    苏染现在有些苦恼,她肯定不会任由义和盟带走他们,毕竟以义和盟的作风,其他人先不论,光是苏安的下场就难说得很。

    似乎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以九天玄教少教主的身份,澄清泽陵之事与他们并无瓜葛。

    但是自己为自己作证,义和盟众人会不会取信也难说得很。

    而苏安私藏江湖公敌之后,就算不是鬼医门,日后在江湖上恐怕也很难立足了。

    苏和见苏染有所犹豫,只当要推她更近一步:“虽事有两难,但总要决断。”

    这句话确实推了她一把,但不是苏和期望的那个方向。

    总有一天这些事情就是要大白于天下的。

    正当苏染下定决心之际,一阵嘈杂之声从后院传来。

    连接后院的回廊上匆忙跑来一人,喊道:“来劫人了!”

    苏染眼前一亮。

    这边赌坊老板躲在后院厨房一角,听着外边刀兵相接,一边瑟瑟发抖,一边犹豫着要不要拿把菜刀防身。

    可他又怕这菜刀是给别人准备的,此刻欲哭无泪。

    以武功来说,义和盟众人不是院中两人的对手,但架不住人多,绊住了来者的步伐。

    看着院中被围住的两人,苏染的眼睛更亮了:“阁下可是九天玄教的护法?”

    两个身着夜行衣的女子露出怀中飞羽令:“识趣的赶快让开!”

    “既是护法,为何见了本少主还不速来拜见?”若不是此刻氛围太过凝重,苏染怕不是已经要露出后槽牙了。

    纵使遮住了大半张脸,苏染也能清晰地看到女子眼周被火灼烧过的皮肤动了动。

    深感光靠嘴说十分没有说服力,苏染从胸口贴身处拽出一个吊坠。

    吊坠的造型与女子手中的飞羽令极为相似,只不过是玉质,一抹血红刚好雕刻上了一支极为精巧的玄鸟羽毛。

    不光此二人愣住了,就连苏和也瞪大了眼,满是震惊。

    他们年纪都不算轻,就算没见过真的,也听旁人说起过。

    二人片刻惊讶后,飞速对视一眼。

    苏染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荆小小!干活了!”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刚刚动身要撤,就听得一声尖啸随风而来。

    二人急忙闪避,仍让鞭梢撩到了衣角。

    不等苏染开口,齐楚也逼身上前

    二人武功不低,刚刚荆小小只胜在出其不意,此刻二对二,齐楚和荆小小没能讨到什么便宜,但只要配合得当,也不是不能留下一人。

    苏染武功不济,此刻定然不能上场添乱。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忘记了一旁的义和盟可不会袖手旁观。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