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

    长久的寂静。

    姜珩握着玉如意放也不是拿也不是。天人交战良久,他心一横把玉如意的手柄贴在脸上,装模作样按了两下脸,白皙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出卖了他。

    虞乔被他的举动逗笑,问他:“你不嫌弃?”

    姜珩心说我和你在做那事的时候也没少摸你的脚,你还拿脚踩我的脸。他眼前浮现出虞乔白嫩嫩的双足,素日里套着罗袜看不出来,可当褪下罗袜后那双足才是真的勾人。新雪般的脚背上爬了几条淡青色的纹路,脚趾颗颗珠圆玉润,像饱满的葡萄,还带了点粉红。

    每每行到最后,他总喜欢握住那双小脚,将它们全都攥在掌心里,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坦然迎上虞乔的目光:又不是没摸过。”

    这话叫虞乔想起某些不可描述的场面,她颇有些羞恼,决定整治他一下:“夫君,你是不是惧内呀?”

    姜珩嘴比铁硬,矢口否认道:“怎么会。”

    虞乔就喜欢看他这死要面子的样子,“脚好酸,给我按按脚吧夫君。”她又补充了一句:“不按的话晚上你爱睡哪睡哪去。”

    “......就来,哪只脚酸?”

    虞乔起了坏心思,她今日加了屏风是要见王府庄子里和商铺那些管事的,这些人一贯是鞭子抽一下就动的,想来还在过来的路上。

    她叫屋内的女使们全都背过身去,自己蹬了绣鞋,脱了罗袜,光着脚踩到姜珩大腿上。姜珩被她大胆的举动惊的呼吸都停顿了,他盯着那双小脚,莹白如玉,踩在他深蓝色衣袍上更是刺眼。

    姜珩喉咙发紧,只觉得空气都干燥起来。

    虞乔咯咯笑着,凑近了他,在他耳廓旁悄悄唤道:“好哥哥。”

    姜珩心一跳,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默念几句清心经。他不能在这里把虞乔办了,她今日有正事,夫妻闺房之乐私下玩玩就行,拿出来给外人看是绝对不行的。不过这小姑娘实在是胆大,光天化日之下来撩拨他。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孕后是多么诱人么?旁的女子有孕身材都要走样,她却愈发娇媚,嫩豆腐一样的身子,简直叫人欲罢不能。

    他掐住虞乔的腰,倾身舔着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惹得虞乔阵阵战栗。“嗯?好妹妹?”尾音上扬,蛊惑着虞乔所有的神经。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王妃,管事都在殿外候着了。”

    虞乔顿时清醒,她连忙推开姜珩,端端正正坐回自己的位置,只是那双脚还搭在姜珩腿上。“好哥哥,好夫君,帮我捏捏脚吧。”

    姜珩苦笑,虞乔真的把他拿捏死死的,轻易撩拨了他又不肯负责了。他认命握住那双小脚,仔细揉捏起来,从大拇指到小拇指,每处都不放过。

    不得不说姜珩的按摩手法还是不错的,虞乔眯着眼滑在椅子上享受他不轻不重的力道。

    今日来的都是大庄子和大商铺的管事,有她嫁妆里的,也有王府的,总共有三十多人,虞乔隔着屏风接见他们。

    她稍稍坐直身子,离得屏风远也不用担心影子被人看到,她接过青禾递来的名单,挨个开始询问,点到的管事上前回话。

    姜珩侧眸看向她,虞乔和平时是完全不同的,她总能从账面上指出管事的错误,面对有欺瞒的管事也能给出合理的处罚,已经颇具当家主母的品质。

    她是庶女,又在外头庄子里养了许久,没人教她如何主持中馈,刚嫁入王府时她还什么都不会,现在竟也能把王府操持的井井有条了。

    虞乔翻账目的手一顿。有个城郊的庄子说今年人手不够,外雇了十五个人,可账面上的银子支出明显对不上。庄子地处偏僻,收成不好,又何须再雇人?

    她点出庄子的管事:“黄旭,你的庄子年年收成欠佳,去年为何需要雇那么多人?”

    叫黄旭的管事出列,隔着屏风跪倒在地上,朗声道:“回王妃,去年收成极好,老奴手下那点人哪里干的完活,所以才想着去雇人。”

    账目上的确显示今年庄子收成极高,甚至超过了几个长安附近的庄子。虞乔去翻他新雇来的几个人名册,没有任何异样。

    虞乔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对,她去翻庄子呈递的详细交易名录,发现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卖卖,譬如茶叶、冰糖等等,就靠着卖卖这些赚了一大笔。

    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有一笔账一核算竟然一斤茶叶要二两银子!种的不是好茶,凭什么能卖的这么贵?她冷笑,手中账簿重重拍在桌上。

    “还不说实话吗?”

    屏风那头,黄旭已是抖如筛糠,他知道虞乔一定发现了什么,但他还是死咬着牙不松口,一口认定就是有商人高价收购。

    姜珩替虞乔按着脚,手越来越不老实,逐渐摸到她脚踝,被虞乔轻轻拍了一下才作罢。他并未开口插足此事,她也并未请他帮忙。

    虞乔见黄旭死不悔改,平静道:“既然他不说实话,就交给黎大人,锦衣卫重重酷刑有办法让他开口。”她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在讨论明天吃什么。说罢,外面就进来几个官兵,拉着他就要拖走。

    黄旭是苦熬了许多年才被提拔成管事的,没见过什么大风浪,脸色一白两股战战,哀嚎道:“我说我都说,别杀我......”

    他咽了口唾沫,对着屏风磕了几个头,“是,是去年三月有个人找我,说给我一大笔银子,叫我塞几个人进庄子里,我想有银子不拿白不拿,可怕被下头的人发现上报到您这里,就把银子放到公账上,说是多雇了几个人。”

    虞乔问:“那人你见过长什么样了吗?”

    “未曾,他见我时从头到脚包的严实.....”他蓦地睁大眼睛,连忙道:“那人好像是朗月人!”

    朗月人来自异域,前朝时举族迁到凉州附近。朗月国紧紧接壤凉州,可以说凉州是大昭国的一道重要门户。朗月人既已经把手伸到长安,就说明他们绝不愿偏安一隅。

    最终,虞乔免了他的管事职位,叫人把他看管起来,派了几个人去审。不过她心里有数,这人只是朗月国计划中最不起眼的一环罢了,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几乎是不可能的,此举就是杀鸡儆猴而已。

    待管事们都走了,虞乔立即卸下方才严肃的神情,把身子重量全都靠在姜珩身上,软的跟没骨头一样。姜珩掐住她的脸蛋,向两边扯了扯,手臂上立刻多了一排小牙印。

    “你属狗啊小乔乔?”

    虞乔被他这称呼弄得浑身恶寒:“你正常点。”

    姜珩道:“刚是谁叫我好哥哥?”他话音一转:“我看好哥哥这称呼不好,下次叫情哥哥怎么样?”

    虞乔做呕吐状。什么情哥哥,她是万万叫不出口的,光是想想就肉麻的要死。

    她正想把脚从姜珩身上放下,忽然感觉下/身有一阵热流滑下。姜珩见她动作顿住,隐约猜出了些什么:“是不是要生了?”

    虞乔艰难点点头,染着丹寇的长甲无意识紧紧陷入姜珩胳膊上的皮肉之中。她力气不大,姜珩压根没感觉到什么疼痛,他满脑子都是虞乔痛苦的神色,厉声唤来青鹿和青禾,叫他们去把接生的产婆带去产房。

    产婆是在虞乔怀孕没多久就定下来的,身份背景俱是清清白白,家中几口人,有无不良嗜好等等早就被摸得一清二楚,入了王府后就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必担心有什么风险。更何况在她生产前这些产婆早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了。

    姜珩把虞乔打横抱起,见她额角细密的汗珠和止不住的痛呼声,他加快了脚步,手臂却纹丝不动抱着她,生怕她受到一点颠簸。他柔声安抚虞乔:“别怕,我在呢,马上就到凝晖堂了,再忍忍。”

    虞乔疼的无暇顾及他在说什么,只下意识攥住他的袖口,一抽一抽哭,含混不清的骂他混蛋。

    姜珩紧赶慢赶终于抱着她赶回了凝晖堂,虞乔肚子抽疼,乌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原本水润的红唇也渐渐失了血色。

    姜珩将她放在床榻上,握着她的手半跪在床榻旁陪着她,几个产婆立即动手准备接生。她们分工明确,一个人手探进去后回禀道:“殿下,王妃已开了三指了,还请端参汤给王妃补充体力。”

    青禾闻言将桌上的食盒打开,端出一个瓷碗盛着的参汤,姜珩接过碗,舀了一小勺,吹了一会用唇碰了碰温度才喂给虞乔。

    虞乔没什么胃口,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碰巧此时一阵猛烈的宫缩袭来,她闷哼一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姜珩终于听清了她在骂什么,她说:“你混蛋,生孩子真的好痛啊。”

    他既不能代替虞乔受苦,也不能让她减轻些痛,只得把胳膊放在她唇边:“乔乔,痛就咬我。”

    虞乔瞧了瞧他结实的小臂,张口象征性咬了两下,留下一排小小的齿印。产婆见二人互动不免有些心惊,这可是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就是寻常人家的夫君也不会在夫人生产时亲自陪护,坊间传言殿下宠爱王妃竟然是真的。

    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去探了虞乔开指情况。“已经开指差不多了,王妃用力呀。”

    虞乔哪里还听得清什么用力,她痛的意识都模糊了,脑袋嗡嗡作响,凭借着本能咬牙,肚子上使劲儿,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她就在心里狠狠骂姜珩,什么王八蛋、登徒子全骂了一个遍。

    她这一胎从早上生到傍晚暮色十分也没出来,虞乔已经没了力气,眼泪几乎流不出来,嗓音也嘶哑起来,姜珩见她越来越虚弱的样子几乎要发疯。他脑海里闪过一幕幕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脏事,他曾经做事从不后悔,可今天看到虞乔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他后悔了。

    若是、若是他能早点为她和孩子积福,是不是她今日就不会受这些罪?他从来不相信鬼神,可真的看到虞乔这样,他只恨不得鬼神有用,他去求满殿神佛让她少受些苦。

    他紧紧拉着虞乔愈发冰凉的手,声音微不可闻,几乎带了些低泣:“你别有事,不然我也活不了,你生的那个小崽子我也不会管的,我把他丢给姜景丞去管,你走了我也跟着你走.......”

    虞乔哭笑不得。姜珩从未在她面前展现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偶尔见一见倒是新奇得很。她吃力地睁眼,果然,姜珩眼尾都泛了红,像是要哭了。

    她不得不抽出一点力气拍拍他的手:“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不知过了多久,虞乔感到猛地一阵剧痛,她攥紧鸳鸯戏水图案的被褥,四肢绷紧,修长的脖颈昂起,仿佛有一团血肉从她身体剥离,下腹坠坠的疼。

    四周产婆呼喊用力的声音,姜珩絮絮叨叨的低语乱成一团,疼痛让她意识模糊不堪,身上的触感也几乎消失殆尽。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姜珩的手握住她的,温和又坚定,他身上的热气好像通过那一小片相触的皮肤传入虞乔身体里。

    经验丰富的产婆一边大声喊她用力,一边用手缓慢做些推拿,好叫胎儿更方便出来。

    “王妃,王妃再用点力!”

    虞乔急促喘/息着,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拖了出来,她忽然感到一阵轻松,好像怀了很久的东西突然没有了。

    产婆欣喜若狂,抱起那个小小的团子,用棉布擦拭掉孩子身上的血污,又用火焰炙烤将剪子消了毒剪掉脐带,将孩子捧至姜珩面前:“恭喜殿下,恭喜王妃,是个小世子!”

    虞乔在昏迷之前最后想的是,姜珩心心念念的小郡主没了,出来的是个大胖儿子,不知道他的脸色该有多精彩。

    她睡了许久,再醒来时竟已是天亮。身体钝钝的疼,尤其是那里,比新婚之夜那日还难受百倍,稍微动一下四肢百骸都痛。她缓缓扭头,姜珩就缩在旁边小小的卧榻上,他身量欣长,卧榻明显小了,不得不蜷缩着身体。

    虞乔想叫他端点水来,可一张口嗓子嘶哑的不成样子:“无忧?我想喝、喝水......”

    姜珩本来是在小憩,听到她的声音霎时清醒,鞋都来不及穿,光脚踩在地上来到她的榻边:“你怎么样?我叫太医来看看。”

    说罢,他顾不得穿鞋,真的就要跑出去叫太医,虞乔有气无力把他叫了回来。

    她又重复了一遍:“喝水。”

    姜珩给她倒了盏茶,一点点喂她喝。不经意间虞乔瞧见他胳膊上的抓痕和咬痕,那是她到后面生产时太痛了,几乎失去理智,狠狠抓挠他发泄留下的。

    哦对了,她生了个孩子。她问姜珩:“孩子呢?”

    姜珩摸摸鼻子,不敢告诉她孩子生下来以后他一眼都没看,一直守在她身侧,根本无暇顾及旁的。

    不一会儿,奶娘带着孩子走了进来,向二人福礼,“奴婢给殿下王妃请安。”

    虞乔伸长脖颈去看浅蓝色襁褓里的孩子,他生得黑黢黢的,皮肤皱巴巴,完全没有想象中粉雕玉琢的模样。

    她心中一凉。

    这孩子长得这么丑,将来议亲可怎么办?她和姜珩长得都不算差,怎么生了这样个丑猴子?虞乔悲愤欲绝:“他长得这么丑,万一将来没有女儿家愿意嫁怎么办?”

    姜珩凑过去看了两眼那丑猴子,本来想着若是普通些也能接受,可真的看清儿子相貌后他也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夸好看,他斟酌着词委婉劝道:“或许,他是王府世子还是能娶到好看的,再中和一下,兴许咱们的孙子相貌也不错。”

    夫妇俩对着这个丑儿子大眼瞪小眼,皆默默无语。一旁的乳母看了连忙道:“殿下王妃莫急,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的,过几天就白嫩了。”

    姜珩又仔细打量着儿子,他这样子实在是不像是能白嫩的。虞乔半信半疑:“当真?”

    乳母笑道:“千真万确。奴婢生过四个了,生出来都是这样,几天后就长得可招人爱了。”

    虞乔缓缓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孩子要喂奶,姜珩便挥手叫乳母退下。待乳母走后,虞乔道:“你得给孩子取个名。”

    姜珩想也不想:“狗蛋。”

    虞乔惊得要再度晕过去:“什么?”

    姜珩一脸理所当然:“狗蛋啊。贱名好养活。”

    “......”虞乔捏了捏眉心,“这是你的嫡子,也是未来的星渊王,你总不能说,他出去被人叫姜狗蛋吧?”

    姜.真.起名废琢磨了片刻,这个名字还真不太雅观,他还是决定去翻翻书给儿子选个好名字。

    终于,在姜珩和虞乔共同努力下,给这个小丑猴子取名为姜鹤川。

    几天后虞乔采访姜珩女儿变世子的心情,姜珩悲愤交加:“他赔我的女儿。”

    虞乔奇道:“怎么赔?”

    姜珩沉思:“要不就让他以后找个漂亮点的世子妃然后生个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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