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

    这好像还真不行。姜珩到底还有点当爹的自觉,姜狗蛋这个名字他不再提。

    虞乔生产后的第二天,宫里来了好几拨人,有皇后的,有各宫妃嫔的,还有徐窈窈的。

    说起来虞乔许久未见徐窈窈了,也不知她过得如何,只能抓着来人问:“徐嫔可还好?”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来的是徐窈窈的贴身大宫女,跟着她一起陪嫁进宫的,这些日子可没少受委屈。“主子自从失宠后皇后那里倒是没什么动静,可那个杨昭仪实在可恶,害了主子的孩子不说,还在她面前显摆,更别提其他妃嫔,几乎都是拜高踩低的,主子年关时想喝一碗燕窝都没有。”

    她忽的意识到不妥,在王妃生产大喜日子说这些难免晦气,便不再多说,识趣的转移了话题:“奴婢奉我家主子的命给王妃道喜了。”说着,她将手中捧着的梨花木盒交给青禾,再由青禾交给虞乔。

    虞乔没料到徐窈窈的处境竟已如此艰难。她打开大宫女带来的梨花木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小孩子的衣物,有虎头帽,小鞋子,还有各式各样的精巧玩具,皆是造价不菲,一看就是上好的东西。

    “你家主子处境这样艰难却还记得我,这份恩情我记下了。”虞乔合上盒子,转交给青禾叫她好生收着。

    宫女很快行礼告退,剩下的人虞乔也没精力挨个应付,便都叫青禾收入库房登记了就是。徐窈窈毕竟也算是她的朋友,她想着等出了月子后递牌子去看看她。

    晚间,姜珩处理完事情回来,听虞乔讲了半晌徐窈窈和姜景丞的爱恨情仇,对姜景丞的所作所为并不意外。他评价:“姜景丞虽然在大事上拎得清,但是对情感一窍不通。慢慢看吧,他有的追呢。”

    坐月子只能阻止虞乔活动,但她八卦之心丝毫不减,坐直身子洗耳恭听:“仔细说说。”

    “姜景丞他爹就是个浪荡子,拈花惹草不断,他能相信什么爱情。”

    哦原来是家庭不幸。姜珩还算了解姜景丞,他或许是真心喜欢徐窈窈,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来,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爱人。

    姜珩才不想管姜景丞那点私人破事,他拨开虞乔额前碎发,亲了好几下她的额头。虞乔几天都没正儿八经沐浴过,每日仅有婢女来为她擦身,身上虽然没有黏糊糊的感觉,可心里这一关到底过不去。

    她偏头躲了躲:“你都不嫌弃的。”

    姜珩撩起她散落在榻上的长发,放在鼻下嗅闻,“香的。”

    他真没嫌弃虞乔,且不说她生产后更加诱人,娇面泛粉,眼底清清凌凌透露着对他的爱意和依赖,更多了份为人母的柔媚,是个男人看了都要心动。

    虞乔翻个白眼,拽回自己头发翻了个身。和姜珩处了这么久,她再臭他都能闭着眼说香的,不光他要颠倒黑白,就连他身边的那些人也得附和,新朝代的指鹿为马。

    她叫乳母抱来孩子,一对新晋爹娘围在专门给孩子打造的小摇篮床旁,大眼瞪小眼。

    姜珩没有弟弟,虞行段不知是不是老了,播种不少成效却平平,这些年虞府也没有孩子降生,虞乔亦没见过小孩子,夫妻俩都觉得新奇,一会摸摸孩子的小手,一会捏捏脸颊。

    姜鹤川也十分给面子,虞乔摸他他就咯咯咯笑,伸出藕节似的手臂来回挥舞,偶尔还吐泡泡。姜珩戳他肥嘟嘟的脸颊他就吐口水,口水顺着脸颊流到姜珩手上,他倒抽一口凉气,连忙问虞乔要了帕子擦手。

    虞乔毫不留情嘲笑他:“你看,我怀孕的时候谁叫你非要说女儿的,被儿子听到了,现在要报复你呢。”

    姜珩瞅了瞅那个吃饱了奶正在啃手指头的胖小子,“这样一想也是,不如他三岁就去跟着先生启蒙吧。”

    虞乔不乐意了,她掐住姜珩小臂内侧一点软肉,威胁道:“你答应过我要做慈父的。”

    姜珩眼底闪过一抹疑惑:“我何时——”

    他看到虞乔的似笑非笑的神色忽然顿悟,立即改口:“对,我答应过。”

    虽然他不喜欢凉州王,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亲爹还是很重视教育的,给他请的都是两周最好的夫子,功课也要求他一日不落的写,这才让他今日无论文武皆是上乘。

    姜鹤川还小,不过再长两年这些事儿就该考虑起来了,他是姜珩第一个孩子,亦是这王府的世子,将来要辅佐帝王的,万万不能被教成一个纨绔子弟。

    不过他绝对不会让儿子走他的老路就是了。姜珩幼时也曾羡慕过别人家的爹爹,可以把儿子高高举起,给儿子做小木剑,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如今也有了儿子,这是他此生唯一最爱的女人为他生下来的,他又怎会不珍惜。

    他会给这孩子倾注全部的爱。

    另一头,虞乔也在想这事儿,虽说她让姜珩当慈父,可一味溺爱是万万不能的,贺思因生的那个儿子就是母亲溺爱,导致都七八岁了千字文还没学完,斗大字不识一个,整日结交那些狐朋狗友。

    她这才惊觉,原来为人父母的确不是容易事。给他吃饱穿暖是最基本的,可往后呢,关心多一分就是溺爱,少一分又怕孩子感到疏远。

    姜珩摸摸她垂下的长发,轻声道:“我们会做好父母的。”

    虞乔握住他另一只手,他的手温暖还带了点茧子,摸起来格外舒服,“一定。”

    虞乔就这么百无聊赖的躺了几日,她实在熬不住了,唤来青鹿为她讲八卦解闷。

    青鹿一改往日的活泼劲儿,支吾着挑了些不重要的事儿讲给虞乔听,虞乔越听越困,什么这个五品官员偷偷养了外室被发现啦,什么那家夫人又出丑了,一点都不刺激。

    终于,在青鹿要继续讲她无聊的下一个八卦时,虞乔忍无可忍打断了她:“没有别的了么?”

    青鹿十分为难:“有是有,可是殿下不许我们在您面前说这些,怕您月子坐不好。”

    原来是有人授意了。虞乔可不认为她听了个八卦月子就坐不好,相反,她整日被闷在这小小的屋子里,被勒令躺着,稍微活动一下青禾就如临大敌,实在是无趣极了,再这么下去她非得发疯,这几日已有前兆,姜珩回府后回回都得挨一顿骂。

    不过他在她面前脾气一直很好,任凭虞乔如何发火他都受着,甚至还能哄她高兴。

    “你快说吧,再不说我真的就坐不好了。”含水的鹿眸滴溜溜的转,狡黠一闪而过,虞乔向她保证:“姜珩他不敢罚你。这王府你看还是我做主对吧。”

    这倒也是。青鹿略一思量就答应了,娓娓道来。

    “是虞大人的事儿,他前几日刚判了流放,流徙西南三千里,贺夫人和府中未出嫁的女儿也一同随行,已经出嫁的女儿虽说不受影响,可往后日子难免艰难些。”

    这“已经出嫁的女儿”里面受影响最大的想都不必想就是虞忆霜。她本就和自己的夫君,忠义侯三公子宋文博夫妻情分寡淡,又在宫宴上丢了大脸,婆母厌弃,如今母家被流放,她再无靠山,忠义侯府休妻也会变得分外容易。

    “她好像还怀过一个孩子?”虞乔不太确定。王府这么多事等她裁定,她也实在记不清虞忆霜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隐约记得有谁提过一嘴。

    “是了。”听到孩子二字,青鹿乍然兴奋起来,小嘴喋喋不休:“她生了个女儿,是早产的,听说生下来就没了呼吸,还是虞大小姐自己找了个郎中来好不容易救活的,结果自己没养几天就被婆婆抱走了。”

    她婆婆自然是当初来讨要虞忆霜做妾的忠义侯夫人。虞乔还记得那个端肃的女人,即使成了王妃她与这位夫人也并无交际,二人圈子不同极难碰面,忠义侯夫人酷爱上香、礼佛一类,虞乔则每每看到佛经都能睡过去。

    “奴婢还听说,大小姐和三公子关系极差,那三公子也是个混不吝的,隔三差五就要收房,她日日和后院那群小娘打擂台,斗的不可开交。”

    “她生的那个女儿取名没有?”

    青鹿沉思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叫宋婉桥。”

    噢哟,她女儿名字里也有个谐音“乔”字呢。还叫婉桥,怕不是剜字谐音?看来虞忆霜的确恨透了她,就连女儿的名字都不好好取了。

    虽然虞忆霜未必真的这么想,谁叫虞乔坐月子坐的烦闷,心情也跟着差了,送上门的借口不要白不要。

    虞乔弯了弯眼眸,笑容多了点算计,平静的眼底如微风忽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那就给她一份大礼。她不是最看重嫡女身份么,若是她成了妾室......”

    她说这话时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语气,神色未有任何改变。

    青鹿打了个哆嗦。她家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是跟着殿下久了,居然也学了殿下的手段吗?

    青鹿附耳过去,虞乔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后她自是领命离去。

    虞乔没想到的是,孩子生下来了,可后头还有些羞人的事难以启齿。譬如,她现在本该哺乳孩子的地方涨的满满的,鼓鼓的,手轻轻碰上去都疼得直掉眼泪。

    她是不需要亲自喂养的,光是乳母姜珩便找了四五个轮流喂,她多余的乳排不出去就需要人给她每日按摩疏通。

    有经验的妇人、产婆和太医自然都是一早安排好的,每日都有人来为她做这些,可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晚间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巨大的拔步床上,胸.前泛着阵痛。

    她翻了个身,按了按疼痛那处,在黑夜中睁眼望向姜珩的方向。虞乔是想叫他去书房睡一个月的,他不愿意,非要叫人支了张小床,就放在不远处。

    虞乔用气音问:“无忧,你睡了吗?”

    她其实极少叫姜珩的字,大部分时候都是用“你”代替,生气了就叫全名,只有依赖他或是想撒娇的时候才会叫。

    那处不舒服,她最近情绪又不稳,格外爱掉泪,刚说完自己眼泪就止不住了。她咬住被角呜咽起来,像小兽的悲鸣。

    姜珩在她叫第一个字时就醒了,他稍缓了半晌便听得那越发娇气的小女人在哭,哭声好不可怜,宛如被人抓住了脖子的黄莺,想哭又哭不出来。

    他顾不得穿鞋,光脚下地走到她床旁,轻声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虞乔不语,拉着他的手,掀起衣襟,羞羞答答往自己那处一放,人连着他的手一起进了被窝。他手上有薄薄的茧子,有点粗粝,却叫她有些上瘾。

    姜珩猝不及防摸到一团柔软的东西,待他反应过来后绯红瞬间蔓延到耳根。手底下,那是.......

    他深呼吸,心中默念清心经,好不容易压下不正经的想法,急急想缩回手却被虞乔牢牢抓住。他不解:“你干嘛?”

    被子里的人久久不做声,他慌了,这小女人该不会是想和他敦伦吧?她还未出月子自然是不能的,再说,他不愿再让虞乔受一次生产的痛苦,得去寻一副不伤身子的避子汤才是。

    虞乔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她此时只恨姜珩是块木头。“我这里疼,你给我......”她说不下去了,往日在床榻上也不是没有出格的姿势,她主动也是有的,却都没有今日这般难熬。

    姜珩在她生产后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妇人知识,他思忖片刻便猜到虞乔这是涨奶。难怪她羞答答不肯说,他还以为是他想的那般。

    他面色不改,仍是那副矜贵的样子:“我知道了。”

    说罢,他撩起被子,俯身埋入她那处芳香,尽情享用着她的甜美。

    直到夜半更漏的声音响起,姜珩才堪堪放开他。他唇边挂了些白色的汁液,被他伸舌卷走放入口中。他低头一看,怀中的女孩早就睡熟了,小脸红润,饱满诱人的红唇轻启,胸.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小没良心的。用完他就扔了。姜珩在心里给她扎了个小人,用力戳了两下解恨。他小心把虞乔放回拔步床上,自己起身去洗漱。

    忠义侯府。

    虞忆霜从虞府被抄、虞行段流放后就变得格外憔悴。日子越来越难过,宋文博是个混不吝的,后院妾室抬了不知多少,婆母也是个眼高于天的,对能继承爵位的大儿子明显偏心,什么好的都紧着世子那对夫妇,她和宋文博根本分不到什么油水。

    更可恶的是,宋文博见她没了母家,昨日不过是夫妻间吵了两句,他竟动起手来扇她耳光!

    一想到这儿,虞忆霜气得浑身发抖,却敢怒不敢言。

    虞府已经败了,圣上恩准出嫁的女儿不受牵连,忠义侯府为了脸面名声当然不会休她,可后宅阴私手段多的是,又不是放在台面上的才叫为难。下人阳奉阴违,月例缺斤少两,请安被叫站规矩,小姑子、妯娌给使绊子,虞忆霜应付这些精疲力尽。

    她压根不喜欢宋文博这个男人,大腹便便,胸无点墨,房事更是要靠药物助兴,呸!

    既然他不仁,也别怪她不义。虞忆霜心思活络起来,再过几个月便是皇后的嫡出女儿福阳公主的及笄礼,虽然皇后不受宠,可到底是名正言顺拜过天地祖宗的国母,亦是陛下的女儿,她的及笄必然盛大,那时正是她的好时机。

    虞乔是个蠢的,只知道仗着夫君宠爱跋扈,没一点手腕,男人迟早有一日会厌弃她。她就不一样了,她有自信,等事成之后,入了星渊王府,用她的心机和相貌,不是随便拿捏星渊王?

    就算是个妾、是个侧妃都无妨,谁说正妻不能暴毙呢?妾室又不是不能扶正。她露出满意的笑容,拍拍手,走进来她的贴身女使。

    “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了吗?”

    女使怯怯地行了一礼:“准备好了。可这事一旦败露......”

    虞忆霜眯起眼,凌厉的眼锋扫过她:“怎么?你弟弟和母亲不想活了吗?”

    女使顿时抖如筛糠,跪地连连磕头求饶,虞忆霜装模作样安慰了两句便打发她出去了。

    她盯着女使仓皇离去的背影,撇撇嘴:“买来的就是不靠谱。”

    没错,这个女使是她花了二两银子在牙婆处买来的。她就是看中这个丫鬟家里有老母和弟弟好拿捏。原先陪嫁来的丫鬟几乎全被她给了宋文博用来固宠,眼下能用的人手少得可怜。

    不过,等她计划成功以后还愁没有人用吗?星渊王侧妃,勾勾手指都有成群的奴仆为她赴汤蹈火。

    她就等着福阳公主及笄礼那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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