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娘,我只想要你回来,娘,我害怕!”

    长公主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她就算再坚韧,再厉害,哪里能舍得女儿离开自己这么久,还是前途未卜的情况下离开她身边。

    她还有好多没有告诉她的,还有很多没有教给她的。

    更何况邈邈遭此大难,没了她,邈邈该受多少欺负。

    “不哭,不哭,你听着。”长公主不能浪费路邈好不容易进来见她的机会,得趁机告诉她一些事情。

    长公主将她的发冠发钗取下,用手温柔地梳理着她的头发,指尖悄悄使劲给她摁着头颅。

    也许是长公主肢体上传递了些许力量给路邈,她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来听长公主接下来的话。

    “邈邈,如果娘真的谋反了,你怕吗?”

    “怕。”

    “为什么?”

    “我怕你失败,失败了你就——”

    “那以前那样就算是成功吗?”

    路邈下意识就摇头,她看得出来,长公主其实心底里一直藏了些什么,那是很沉重的东西,让她每次看见长公主失落的时候都无比心疼。

    但她没有开口问过,提一次就是一种伤害,何必追根到底呢。

    “娘,那我能帮你吗?”

    长公主手里使了点劲,但路邈并没有喊疼,反倒是乖乖地等着她开口。

    “你,你不觉得女子有此谋……有违天理吗?”

    “天理不就是人定的吗,天又不会说话。男人坐的了那个位置,为什么女子不行?”

    路邈一向视此间规矩为无物,只有追求顾衡川那段时期,才收起自个的性子去读什么常规常理之书。

    都是些什么玩意,叫她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温柔贤淑,大方得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然还见不得人。

    这都学会了能干嘛?就为了能嫁个好郎君?

    路邈想到自己那会为了顾衡川失了智般去学这个就感觉一阵恶寒,自个怎么就上了头去收敛性子装淑女了。

    明明玩骑射,看话本才是自己的日常,偏偏为了顾衡川去学琴练字。

    十个指头都瘸了还得忍受顾衡川跟王芙语的流言蜚语在自个耳边晃悠。

    更过分的是,她压根就没从顾衡川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那个人装起来,不给亲,不给抱,那她谈什么恋爱,搞什么男人!

    路邈的淡定给长公主吃了个定心丸,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真是有自己的风范。

    以后别说一个顾衡川了,就是那天师,她也能想法子给邈邈绑来。

    “邈邈,你看见了山河图对吗?”

    路邈被长公主肯定的话语惊地打了个哭嗝,想了想又委屈地哭了几声:“娘,我没用,我以为锁着门就好了,结果我出来的时候山河图就被他们拿走了,他们连墙都给挖了!”

    路邈还特地控诉出来他们的不厚道,连书房的墙都要挖走。

    长公主听着她软软糯糯的控诉无声轻笑:“顾廷西向来是宁杀错不放过的,但他迟早死在这上面。”

    “嗯?”路邈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长公主也没有继续解释,似是不想让她了解顾廷西的龌龊。

    “但娘只要我的邈邈肯定是记下山河图了对不对?”

    长公主对自己的女儿甚是了解,邈邈骑射出众,五感上更是优异于常人,她只是不了解此间世俗的规矩才闹笑话,真的要比较起保命的技能,恐怕谁也没有路邈敏感。

    “嗯嗯。”路邈回想起那副画,山河图的轮廓走势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自信地点点头:“但是,我没懂山河图的秘密。”

    长公主亲昵地点了点路邈皱起的眉头:“呵,你看不懂就对了,有秘密的人才看得懂。”

    “那我需要做什么?”路邈立刻反应过来了,看不懂不是她的问题,只有知道的人才看得懂,那么她要做的就是?

    “你已经做了不是吗?”

    路邈惊讶地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怕隔墙有耳,随即冲着长公主笑得得意洋洋,像个讨赏的小孩子。

    长公主为她整了整衣衫,重新为她束起头发,仔仔细细地戴上发冠、发钗,竟然与先前的装扮丝毫不差。

    最后长公主点了点路邈未涂脂的唇,有些不满意道:“你记住,你做自己就好,不要纠结前路是对的还是错的,娘永远都在家里等你。”

    路邈沉默着在消化长公主的话语,而后想到外面等的两个人,想到什么对着长公主说:“娘,顾衡川想要兵权。”

    “娘一开始就知道了,他当初没有拒绝你的接近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吗?”长公主无奈地用手点了点路邈的脑门。

    那顾衡川真的是瞎了眼,区区兵权哪里比的上她的女儿宝贵,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要真的讨了邈邈欢心,将兵权给他做个彩礼又何妨。

    但无奈顾衡川中看不中用,竟然被纶月师徒耍的团团转,真不愧是领嵩亲传的好徒弟,一样废物。

    路邈摸着脑门,脸颊羞愧地泛起了红。

    这也不能怪她嘛,都怪顾衡川用美色迷惑了她,还装得一副高岭之花凡人不能靠近的样子,比浮玄还有挑战性。

    她这不就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嘛,幸好有那个司荻的插手,不然她至今被顾衡川瞒着他结契的事情。

    真是恶心,这不就是吃着碗里盯着锅里嘛!

    “娘,他还说如果你交出兵权,他就会让顾廷西赦免你。”

    女儿随娘,长公主都敢称呼北啸帝大名了,路邈自然与母亲一样同仇敌忾。

    长公主了然地摇了摇头:“邈邈,你可以信顾衡川,却千万不能信帝王的心,只要是向往着那个崇高之位的人都不会允许自己有威胁存在。”

    想到顾衡川对邈邈的执着,长公主又补刀:“如果他让你当他太子妃才救娘出去,那就更别搭理他了,哪里有人拿丈母娘的安危来当筹码讨你欢心的。”

    “咱们不去吃那回头草,你要是发现又喜欢什么样的,直接来告诉娘,娘替你寻来,抢来。”

    路邈忍俊不禁:“娘,你怎么说的我好像脑子里只有追男人一样。”

    长公主笑了笑不说话,不去拆穿她。

    她的女儿有些爱好怎么了,她又不是养不起。

    不得不说,长公主真是老谋深算,料事如神,将顾衡川的心思说得那叫一个准。

    如果路邈没来见长公主,她也许会因为顾衡川拿出的筹码而动摇,但恰恰又是因为他的心软,让他弄错了自己的筹码,彻底失去资格。

    长公主又抓紧时间与路邈交代了许多事,但大多是都是让她安心等待,有关于涉嫌谋反的事情一点也不需要她操心,她只需要随心所欲一往直前就够了。

    三声敲门声传来,路邈就知道是该分别的时候了,她不舍地抓住长公主的手说:“娘,我要走了,你一定要来找我。”

    “好,你慢慢转身,门口就在你的正前方,往前走,不要怕!”长公主的手死死地抓住木栅,看着路邈昂首挺胸大胆地离开自己,眼神担忧又自豪。

    她不怕顾廷西对她使的阴谋诡计,但那个废物要是敢伤到邈邈,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顾衡川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路邈喊他们的声音。

    正当他想进去寻时,就见路邈推开门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出来。

    路邈察觉到门口两人的静默,歪了歪头:“怎么了,我不需要你们帮忙很吃惊吗?”

    “主人,厉害。”还是奴隶羌够贴心,及时献上彩虹屁。

    顾衡川愕然看着一脸自豪的奴隶,突然就懂了为什么路邈会宠爱他。

    这拍马屁的功力太子殿下确实是有所欠缺的。

    这要是换成顾衡川那冷漠的嘴那就是:“你不瞎了?”

    路邈翻了个白眼不搭理顾衡川,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伸出一只手,立马被懂事的奴隶接住。

    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如果不是顾衡川亲眼瞧见她每一步迈得小小的,都以为她要眼睛好了。

    顾衡川方才顾着君子之德没有偷听她们母女的讲话,但路邈出来的架势,似乎结果不会如他所愿,冷声问:“长公主可愿交出兵权?”

    “自然是——不愿意啦!”

    “你没与她讲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吗?”顾衡川都不明白了,原本焦急的路邈怎么跟长公主说了一通反倒变得油盐不进了。

    “我说啦,她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

    这话偏偏其他人还行,却骗不过顾衡川。

    路邈就是长公主的心头肉,见路邈脸上若无其事的表情,他就知道长公主根本没有将实情说与她听,不然她要是知道了长公主遭受了什么绝对不是现在这样淡定。

    路邈能立刻冲出来骂他,踢穿他的肺。

    顾衡川泛着冷意的目光紧盯着路邈,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除此之外,你们就没说别的了。”

    路邈摊开手,老实道:“没啦,娘让我不掺和。”

    她才不管顾衡川信不信她的鬼话,顾衡川的心眼子加起来比岁数还多,说多错多,她才不去挑战顾衡川审问的功力呢。

    路邈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将顾衡川噎住了,他顿了约莫半刻,望着她的眼神有着最后一点执着:“你不想救长公主出来了?”

    “我想啊,可我能有什么办法去洗清这谋反的罪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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