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顾衡川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底的紧张,俯身靠近了她的耳边抿了抿唇。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如果是未来太子妃之母,那这谋反的罪名自然就不成立了,她的女婿是未来的帝王,外孙也是太子之尊,以后每一代的帝王都与她息息相关,又何须谋反夺权呢。”

    顾衡川看着她通红的耳朵,有些得意,自觉自己还是对路邈有些影响力的。

    我的天,怎么瞎了眼之后觉得顾衡川说话声音都变得好听了,她怎么听得身体发软,心脏砰砰砰快跳出来了。

    完蛋,我不会当场表演一个邈邈怒吃回头草吧!

    路邈努力撇开干扰因素思考起他的话。

    不得不说,顾衡川画的一张好大饼,路邈都有点心动了。

    不过,成功的方法有很多,她为什么要将成功的希望寄托在顾衡川身上呢?

    礼尚往来,路邈踮起脚凑在他侧脸处说话,这种久违的亲昵让顾衡川心里升起一股希望。

    “太子殿下的提议我很心动呢!我确实执着过这个太子妃的名头。”

    但下一刻,他的心就遭受了重重一击。

    “可是,顾衡川,你认为太女跟太子妃比起来哪个更好听呢!”

    他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无比锐利,凌厉的目光打量着她的神情。

    她的脸上没有痴缠卖娇的情意,只是散发出一种与陌生人交谈的疏离冷静。

    不,可能不是陌生人,当她起了这个念头时,就已经把他当做敌人了。

    “你疯了吗?”

    路邈耸了耸肩,拂了拂肩膀上的尘转身伸出手,羌立刻心领神会地接过。

    “不是你们先把我娘抓起来与我们作对的吗,逼急了猫也要变老虎的。”

    顾衡川身体僵硬地看着她冷漠地抽身离开,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她的话,自己傻傻地拿着太子妃之位捧在她面前,顶着压力去给长公主翻案,结果人家弃之如敝履。

    不是她不贪,是她太贪了。

    “邈邈,你要放弃孤,与孤为敌了吗?”顾衡川的声音柔了几度,是矜傲的太子殿下难得的示弱。

    只要路邈的态度再冷漠点,他就要掩藏不住自己的脆弱。

    路邈停下了步伐,蒙雾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很快又转为坚定。

    “顾衡川,不是你先放弃的我吗?我将一腔赤诚巴巴的捧出来献给你看,给整个北炎的人看,他们笑话我,瞧不起我,我都不去理会,因为你的心意才是我想知道的、想听到的。”

    路邈又嗤笑了一声,话语尽是嘲意:“我一次次信任你,你一次次地视而不见,宁愿将内心封闭起来也不愿意跟我说你的志向,你的苦衷。到头来我成了一个笑话,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我!怎么?你是觉得你那欲望滔天的内心被我发现后会恶心作呕吗!”

    顾衡川脸色刹那间青白交接,嘴唇颤抖地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他想解释,但又无力辩驳。

    她难道说错了吗?她没有说错。

    顾衡川就是个虚伪的弱者,他不相信这么烂漫美好的路邈会一心一意地喜欢上自己,她这么喜欢高洁出尘的浮玄,又怎么会喜欢上他这个利益熏心的人呢。

    他不信,她就是在骗他,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变心喜欢上他呢?

    她就是在骗他,她还喜欢他,她现在就是在说气话。

    只要自己认错,保证改过,她就能消消气了,她就能甩开别人的手重新扑在自己怀里撒娇。

    “邈邈,我害怕,我怕你爱上的只是我表面上的光华,我怕你不爱那么阴暗的我!你爱过浮玄,又怎么会这么快移情别恋爱上我呢?”

    路邈将半边身子都倚在羌的身上,一只手撑着额头,实在是不耐烦去听顾衡川吧这种无畏的辩解。

    迟来的解释比草贱,这张嘴以前不会说放现在也不会,还不如不要了。

    她被气的脑壳嗡嗡作响,怒而转身朝顾衡川扑奔过去。

    顾衡川悲伤的情绪突然暂停,看着路邈扑过来的姿势又惊又喜,张开手就想接住她。

    一人欢喜一人忧。

    羌一脸悲伤地看着主人奔向顾衡川的怀抱,他也以为主人是听到顾衡川几句油嘴滑舌就回心转意了。

    但这两个男人都想错了,响亮的一巴掌将两个男人的情绪彻底转换。

    路邈稳住微微颤抖的手,厌恶地说:“顾衡川,你还委屈上了,你怎么又当又立的。看上我娘的兵权就直说,免得好像

    是我拿着刀逼你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不会拒绝吗?难道任何一个人喜欢你,你都来者不拒?”

    她说的太急太快还停下了喘了下:“你以为我不说就不介意了吗,我是在给你留点面子,你现在知道解释了,那你怎么不解释你跟王芙语结契的事情呢!”

    顾衡川捂着脸:“我——”

    “停,我不想听你有什么委屈,你就回答我是不是。”路邈直接打断了顾衡川的话,她说的上头不允许他发言干扰。

    “结契必须两人心甘情愿是不是?”

    “是。”

    “结契双方,心神通感是不是?”

    “……是。”

    “你与我独处的时候,都能感受到第三人的情绪?”

    “邈邈,我——”

    “是不是!”

    “……是。”

    “你喜欢与我亲近吗?”

    “喜欢的。”

    顾衡川伸出手想抓她的肩膀,却被她骂:“别碰我,你真恶心!”

    “我……恶心?”顾衡川茫然地张口,开开合合都说不出话来,五脏六腑都因为她这一句话搅得七零八碎。

    路邈想到以往他们俩独处的场景连忙吸气吐气,忍下还想甩他一巴掌的冲动,继续道:“你我亲近的时候,你的情绪都会被第三人感知到,反之亦然。顾衡川,你敢说你亲我的时候没有感应到王芙语的情绪吗!”

    真是绝了,浮玄告诉她结契具体的内容的时候她都要把胆汁吐出来了。

    浮玄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路邈听,就是这样朴实的叙述更加显得这事情恶心极了。

    妈耶,她要是真的跟顾衡川成事了,那以后做什么羞羞的时候都有第三个远程感受?

    她都想把顾衡川的脑子拉出来看看装的是什么,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同时处理两个女人的情绪的。

    真是为难他了,上一秒春心萌动与她亲吻拥抱,下一秒感应到青梅的情绪还能面不改色,可能还要事后去跟伤心的青梅解释。

    我的天,路邈,你走了什么狗屎运,看上个男人还自带隐形第三人的。

    她当场就让浮玄别继续说下去了,头一次在浮玄面前感到丢脸。

    浮玄到是没有笑话她,只是有些不安地问:“我来的太晚,你已与他有情,这……我怕你不信我。”

    她当时怎么回的来着?

    哦,她立刻就在浮玄面前表意,以后但凡他看出来谁有问题只管说,她就算痛失帅批也不能再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

    顾衡川被她话语里的嫌恶之意刺激道:“那是……结契的影响,我真正想的只有你,只有你路邈!”

    “呵呵,真正知道你想法的另有其人,我不配。”

    他不想再看她脸上的表情,那只会让他更加狼狈,他移开视线看到一直盯着这边的羌,想到他们之间亲昵的举动,又发疯道:“路邈,你是不是看上那个低贱的奴隶了!你就是玩够了一国太子想甩了孤,好去玩一个肮脏的奴隶!”

    路邈闭眼深吸一口气,显然是不想跟这个发疯的人讲话。

    她怎么现在才发现顾衡川这么不要脸,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发现错误,还要去迁怒别人,让别人背锅。

    冷静,冷静,还不能跟他撕破脸。

    他还有用,还有用。

    但这情形也跟撕破脸差不多了,顾衡川这么稳重的人宁愿相信她移情别恋也不愿意相信是自己令她恶心。

    她的表现立刻让他误会:“你默认了!你真的喜欢他了?你怎么能变心呢!”

    顾衡川躬起了身子,从金冠里掉出几缕头发遮住眉眼,挡住了他眼里的阴霾和杀意。

    呵,顾衡川,你就是个傻子,才会一次又一次上她的当,掉进她的陷阱里。

    你既然招惹了我,哪里能让你这么干脆的全身而退。

    真是碍眼啊!

    顾衡川死死地盯着那个奴隶,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不仅是对他的,还有对其他人的。

    如果不是那个西伦摄政王,不是那个浮玄,不是这个奴隶,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他们的多管闲事。

    路邈招手让羌带她离开,一点也不想跟这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处在一室。

    羌用力一扯将路邈身上被顾衡川死死抓着的飘带撕掉,护着路邈走开,眼神警惕地看着森冷的顾衡川。

    顾衡川握着断裂的飘带,她的背影低吼道:“路邈,你会后悔的!”

    路邈听完笑出声来,随之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只会让别人后悔!”

    说得很淡定潇洒,其实她暗地里快点让羌离开,免得顾衡川真的发疯来抓她。

    她突然想起什么,路邈从腰间系的绣袋里掏出了一件物品往后扔去:“对了,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不喜欢就扔了吧,拜拜勒!”

    他眼睁睁看着她潇洒地将东西抛之脑后,根本不管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会不会被接住,她根本就不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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