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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殿下,时辰到了。”碧玉把沈翎从床上扒拉起来。

    沈翎睁开眼的时候,还是不想面对自己穿越的事实。她困倦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碧玉把她的头发挽起两个发髻,插上几只镶着红玉的簪子。碧玉为她换上一套荔红色的襦裙,整个人气色显得好了不少,明艳动人,倒确实有那么点少女的活力。

    早膳过后,碧玉迈着小碎步跟在她身后,陪同她去太学。

    “太师为什么在太学教书?”沈翎小声地问碧玉。

    碧玉同样小声地回答她,“太师只是他的虚职啦,苏大人是国子祭酒,而且才廿二就在太学任职了,真是年少有为。”

    沈翎侧脸回头看了眼碧玉,没想到她对那个红衣男评价这么高。

    “本宫原来很喜爱读书么?”语气中不乏惊奇。沈翎是真的觉得原身并不爱读书,反而调皮捣蛋古灵精怪。

    奇怪的直觉。

    只见碧玉一脸尴尬,“殿下,何止是不爱呢?简直是恨得不得了,整日在课上画小人,不然便是看些话本子。”

    “哦,昨日太师不是对殿下态度不是很好吗?这都是因为殿下您总是旷课迟到撒谎请病假啊!!”碧玉一脸愤恨。

    沈翎因碧玉一连串的指责怔住了,她的确没想到原身居然这么讨厌上课……这是死活不顾啊,不过……“你气些什么?”

    碧玉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她,大概是觉得和失忆症患者说话真是费力,“您忘了,碧玉要应付太后问责啊。总是被您胁迫为您向太后打掩护,我真的是怕了,每次都心惊胆战的。”

    太后?沈翎默默思索着,昨日沈忆说太后对原身很严格,碧玉看样子是太后派来的。看来,太后是个不小的角色。

    到了太学,一个身着丁香淡紫襦裙,头戴乳白玉簪的女子向沈翎请安,“殿下金安。”

    沈翎微微点头,碧玉知道她不认得此人了,主动在后头悄声解释说:“殿下,这是定远侯家的嫡女,卿娴,字逸安。也在太学习课。您与她关系一般啦。”

    沈翎不显眼地点了点头,给卿娴贴了张“路人”标签。

    她往里面走去,卿娴也直起身跟在她身后。

    “逸安”,沈翎心里念着,想必很受定远侯宠爱。

    卿娴身着淡彩,妆容也并不秾丽,看着年纪应该比沈翎稍大,月末十七八岁,面容出露得很好,明眸皓齿,楚楚动人,身姿亭亭玉立。感觉出谈吐、语气谦卑有礼,一与其交往,便知晓她教养深厚。

    苏彧坐在案前,下面端端正正坐着七八个男女,见沈翎进来,起身作了礼。

    苏彧仍坐在案前,对沈翎没有什么表示,他有皇帝钦定的特权,不必向公主行礼。

    他身着白衣,低头看着书,只是在听到卿娴进来后的谈笑声时往那处抬头看去。

    也许八卦是当代网民最显著、最完善的功能之一。

    沈翎也不例外。她没有错过这个细节,精准地嗅到不一般的味道。她细细回味着二人关系。

    苏彧牢牢盯了卿娴好几分钟,什么心思不好揣测。沈翎目前还不熟悉人物关系,

    保守估计一下。不是仇人,但也不像热恋中的男女。

    卿娴坐在一个妙龄女子旁,没注意到苏彧的视线,这时还没有正式行课。沈翎听到卿娴叫那女子“和硕”,抬头看着碧玉,碧玉瞬间领悟,倾身解释道:“殿下,那是和硕公主,是太妃的女儿。”她顿了顿,“太妃前些年突发疾病薨了。”

    沈翎了然地点点头,碧玉接着说,“太妃是薛将军的独女,和硕公主也很得将军宠爱,因此和硕公主并没有因为太妃逝世而遭遇冷眼,但是也并不跋扈。她六岁前住在皇宫,后来太妃逝世之后便被薛将军拉出去养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与殿下您素来不太对付,约莫是性子合不来吧。”

    沈翎无所谓地点点头,“和硕公主叫什么?”

    “沈敏,字怡和,和硕是她的封号。她与卿小姐是闺中密友。她是殿下妹妹呢,比殿下小上半个月。”

    沈翎没再搭话,规规矩矩坐在案边。苏彧叫他们抄一遍《论语》,自行批注。

    沈翎用不好毛笔,干脆放弃了,开始写“沈翎”两个字,打算拿回永乐宫裱着,倒不是自恋,还是怕自己真正陷进这里。

    还有什么比用一副本人创制的丑且新版本字体的书法作品更能提醒她吗?

    苏彧开先坐在席上未动,默默看着书,悄悄转开眼看着卿娴。他与卿娴少年相识,两家宅邸邻近,幼时二人关系亲密无间,卿娴爱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喊“元知哥哥”,叫得他眉眼都柔和起来。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他进宫任职后,也许是卿娴及笄那年随手折了一支桃花,明媚地笑着,直教他漏了一拍心跳之后,二人关系慢慢有些疏远,卿娴不再喊他“元知哥哥”,在太学她就跟着喊“苏大人”,下了太学会喊他的字,只是不再叫“哥哥”。这让他欣然,又教他苦闷。

    他眉眼温柔地看着卿娴流畅地落笔,看她专注的侧颜,一时有些入迷。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闷响,惊得他回过神来。

    屋子里半数人回过头来看着后面,沈翎在众人眼里尴尬地僵住。她不熟悉这身衣服,挥墨时不慎将袖子拂到了墨盒。

    苏彧让众人不要分心,起身走到沈翎身旁,沈翎试图将被打翻的墨盒拾起,碧玉连忙止住她。沈翎不知所措地看着苏彧。

    苏彧低头瞥见她桌上的几副字,不咸不淡地开口,“殿下,即日起每日临帖十张,次日苏某会亲自检查。”

    沈翎瞪大眼睛,“皇兄说了……”沈忆明明说了来太学只是打发时间啊,凭什么?!

    苏彧只说沈忆那边会同意,还补了句“太后也会同意”。沈翎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她不太想跟那太后打交道。

    窗外柳条被风吹得扬起,沈翎两颊青丝飘动,她低下头不打算再跟苏彧掰扯,回头再跟沈忆谈谈吧。

    碧玉迅速地把这一片狼藉收拾好,规规矩矩跪坐在沈翎身后,拉了拉她袖子,想让沈翎别跟苏彧顶嘴。

    沈翎在后面的课上没再写“沈溦”,也没有抄录《论语》,而是稳定心神临帖。这字确实清秀俊逸,……美中不足的是落款——苏元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苏彧写的。

    沈翎一口气练了十几页,慢慢掌握了毛笔笔法,至少不再横七竖八。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三,老师在上头讲得唾沫横飞——虽然苏彧只是在静静看书——自己则在书本掩护下赶着当天的其他作业,或者追赶后面的进度。

    苏彧说一天十页,她倒是可以节节课都练,这是基础,可以要,至于《论语》之类的还是算了吧,脑子不够用。

    等到太阳照进整个屋子里,终于是结束了,碧玉背着木箧跟在她后面,念着苏彧让她练字的事儿安慰她。她倒没觉得什么。

    庭院里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端坐在石桌旁,一个年轻宫娥低垂着脸站在身后。碧玉见了连忙行礼,“奴婢参见太后。”

    沈翎看见她正在赏那白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妇人开口,嗓音染着贵气,“平身。沈翎,见了哀家都不晓得行礼了吗?”

    沈翎掩住慌乱,急忙欠身,“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向她招手,沈翎平起身走近。

    “哀家听闻你在太学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太师略施小惩,你就很不耐烦?”

    什么鸡飞狗跳?什么很不耐烦?她怎么知道?

    沈翎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这宫中的夸张。

    “太后……”

    “你现在连母后都不会喊了吗?”太后面露不满。

    “母后,儿臣在太学并非不服管教,想必是些好事之人误传夸大了。”

    “你是说和硕不懂分寸?”

    啊……原来是沈敏说的,不是性子温和?倒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嘛。

    沈翎懒得再解释,岔开话题,“母后今日来找儿臣所为何事?”

    太后和缓了脸色,“过几日宫中女眷要去行宫赏春。如今哀家身子不如往年利索便不去了,忆儿政务繁忙,今年想必是去不了的,大局不好主持,这几日你便去学学,镇住场子。”

    沈翎忍不住开口,“儿臣方才十六。”更何况你看着毫无岁月伤痕好吧?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哀家十六就嫁入宫中执掌六宫了,你今年十六还在太学惹是生非,你让明华在天上怎么安心!”

    笑死,她还只是个大学生啊,是那种扮演十六岁少女都能演出愚蠢的大学生啊!她不仅十六岁镇不住什么场子,她二十一岁也不行!

    但她不敢还口,只得硬着头皮允诺了。

    太后似乎真的只是来说说这事儿的,她走后,沈翎赶紧让碧玉带路去了乾坤宫,她没想到苏彧也在这里。

    苏彧装模作样自顾自地行了礼,随后便坐下把玩着玉制茶杯。沈忆笑眯眯地问:“阿翎怎么来了?”

    沈翎本还顾忌着苏彧,但心一横,直接说出口来,“皇兄,阿翎本就无心学业,想必有皇兄在,我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苏彧闻言莞尔一笑,“静和殿下对苏某有意见直说便可。”

    沈翎仗着自己十六岁皮套,念着“童言无忌”,反问道,“可吗?苏大人不会是只听却不过脑,犹如过耳云烟吧,或者是充耳不闻呢?苏大人知不知道民间有个剧种,里面最受欢迎的戏子都会一个把戏,那就是变脸。”沈翎面不改色,“苏大人,本宫愚昧,不知道何为‘虚伪’。大人学富五车,不如解释给本宫听听呢?”这话说得稍有点咄咄逼人了。

    “胡闹!阿翎怎么将太师跟戏子作比?还不快赔罪。”

    “皇兄,太学我会去。能不能让苏大人别管我了,我会尽量……尽全力保证自己不打扰课堂秩序。”沈翎热切地看着沈忆。

    沈忆向来是宠着这个妹妹的,从小宠到大,犹疑地看着苏彧。苏彧听了那番话面不改色,看见皇帝看着自己,淡淡道,“那就顺了殿下心愿吧。只是太后那边实在……临帖每日一副,殿下觉得如何呢?”

    “课堂秩序”多么严肃的、现代的一个词,但没有人发表异议。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沈翎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副少女身体里,心智也变得不那么成熟,她不再那么在意这里究竟是哪里,公主的身份让她能够平安无事地伪装下去。而能让苏彧吃亏是她目前喜事之一,她简直想为此现场热舞。她不太敢招惹苏彧,没得寸进尺,故作矜持地答应了。

    苏彧草草喝完茶水,便向沈忆请辞,目不斜视地路过沈翎,沈翎也没管他,坐在沈忆旁边陪了他一会儿。

    ……

    苏彧想着那沈翎近日作为,兀自评价。不思进取,愚不可救。

    恰好碰到沈敏和卿娴说笑着走来,他欠身行礼,眼睛却看着卿娴。好像日光都要偏爱卿娴几分,她那杏色簪花显出光晕,很是动人。卿娴淡笑着向他行礼,桃花眼里天生的眼波流转,唇珠饱满,唇角似乎总衔着深情。

    苏彧花了番力气撇开眼,顺口提醒,“公主殿下,卿小姐,近日露重,不宜单衣出行。”

    二人仔细谢过他,月牙长袍摇曳着错开丁香淡紫。

    “公子,春宴将近,请帖送至。今年还是不去吗?”一个身穿玄衣的人骤然出现。

    “一切照旧。”

    玄衣犹豫地开口,“今年情况不太一样,陛下和太后都会缺席。”

    “那又如何?陛下缺席,说明政务繁杂,我又怎么可能脱身?”苏彧慢慢开口,“岁晔,逸安生辰快到了,把前几日那件莲簪用沉香木装好给定远侯府送去。”

    “是。”说罢又摇身消失。

    走远的两个少女谈笑着。沈敏以袖掩面,笑着说:“阿娴,苏大人真是冷面热心啊。你们相识多年,苏大人一直都这么好吗?”

    眉眼温柔的女子娇嗔地推了推她,“敏敏!我年少时管苏大人叫哥哥,如今我们两人早不如曾经那般亲密。”卿娴慨叹,“不过苏大人确实是很好的人,每年生辰都会为我备礼。”

    “那确实是顶不错的人了。对了,过几日不是你十七生辰吗?猜猜看苏大人要用什么礼物?”

    “不猜不猜!”卿娴脸颊漫上一层薄薄的血色,语气急切地加快脚步往前走去,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在古青色的石板上显出些许凌乱。

    只可惜苏彧看不到少女的慌乱,少女也难尝出苏彧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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