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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妈,我回来啦!

    “幺女儿快来坐,哎哟,这个天儿冷得诶……饿了没,妈给你炖了猪蹄儿!”

    炖了猪蹄儿

    猪蹄儿……

    沈翎头脑发胀,耳边不停回荡着絮絮叨叨的对话,声音却显得渺远。

    她奋力睁开眼,从混沌中挣脱,却被眼前景象所震撼——一片古色古香,不是她那被妈妈整理的洁净的紫色调单人间,没有十岁生日时爸爸送的超大型泰迪熊玩偶……心脏砰砰砰地急剧跳动,像是快要蹦出脆弱的胸膛。

    或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眼尾微微发红,像是为谁哭了一场。

    她收敛好表情,低下头打量起自己——

    少女身段,大概十五六岁。

    这不是她自己。沈翎慌乱地下了结论,做梦或者穿越,哪一件她都不乐意面对。说是做梦,但呼吸之间却尽显真实;说是穿越,这可是要命了。

    她侧了侧身,打算从床上起来,双脚垂落床边,脚下却传来一阵阻力,似乎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她往下看去,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脑后胡乱束着发,凌乱的发间松散地躺着几只蝴蝶金簪,身着华丽的服饰,藕粉色的衣袖下若隐若现的是泛青的手。

    沈翎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静静看了几秒钟,明白过来这个女孩大概是死了。明白的一瞬间,沈翎被吓得往床上缩了几步,爬下另一侧,不慎磕到了梳妆台。她慌乱地抬起头,真实恶意的直白——镜子里是一张与那女孩一模一样的脸。

    眉眼有些锋利,略带英气。只是年龄不大,模样没有长开,显得不那么具有攻击力。

    她愣住了,但作为现代深受网络文学影响的大学生,穿越什么的没看一百本也有九十,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大概是穿越了。准确地说,是非典型穿越。比起穿越,更像替代,或者复制。

    不知道她联想到了什么,只见她几乎要支撑不住,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去,险些被高高的门槛绊倒。

    这一磕绊倒让她慢慢冷静下来。沈翎慢慢理着头绪,尽管没有什么能理的,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她所信仰的唯物主义。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我还没吃我妈给我炖的猪蹄。

    她本来下了车就直接躺床上睡觉了。不成想觉没睡好,倒是让自己陷入窘境。

    这偌大的宫殿没有第二个活人。沈翎慢慢走回去,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思虑片刻,手颤抖着去拖拽那女孩。远方传来一阵撞钟的声音,很慢很慢,像是要平定谁的心绪,沈翎却没有从中获得平静。

    这女孩要埋了。沈翎绝望地想,没有办法,她只能好好活着,等待奇迹再现,或者等这场梦醒。这究竟是不是梦呢?她不敢去想。

    院子里有个坑,沈翎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坑很新,而且非常整齐,或许不能称之为坑,因为实在太规则了,是个规则的长方体空间,长度宽度像是为女孩量身打造的。

    一阵凉风吹过,沈翎顿觉毛骨悚然,她不敢再去想,心一横,将女孩轻轻放进去。

    她走开,四处寻找着铁锹,撞钟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已经近在耳边,她终于在一个花坛边寻着了,于是拖着铁锹回去。

    哪里还有什么女孩呢?只有一株白梅盛开着。而如今尚未入冬。她从没觉得白色会那么令人毛骨悚然。钟声越来越近,像在她的脑海中回响,又骤然消失。耳边嘈嘈杂杂,人语渐长。

    “殿下怎么还没去做早课?”一名宫娥小步走近她。沈翎脸色苍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宫娥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铁锹,“殿下快些去太学吧。”

    沈翎看出这宫娥语气恭敬不足,熟稔有余,估摸着原身大概对身边人性格和蔼,不喜拿乔刁难。

    她的心跳渐渐平复,当务之急是活下去,被发现异常只怕是难逃一死。但她着实不知道太学在何处,犹豫着开口。

    “我……本宫”她揣测原身有宫殿亦应当有封号,“本宫今日头有些疼,你搀着本宫去。”

    宫娥没有露出怀疑,把铁锹摆在一旁就来搀着她,嘴里碎碎念,“本就是要去的,刚刚没见着殿下人,可找了好一圈呢。近来正是容易染风寒的时候,殿下还是要小心着些。”

    沈翎不敢随意搭话,小心翼翼嗯了一声,慢慢卸了一半力气在宫娥身上。

    一路上碰到不少宫女,沈翎得知这宫娥叫“碧玉”,看那些宫女的神色,大概这碧玉身份不低。

    “沈雁痕。”沉重的玄木旁站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身着朱红官袍。沈翎不知道他叫的是谁,没敢看他,想从旁边走进门,碧玉微微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她顿住脚,猜测那男的估计在叫自己。碧玉向她使了使眼色,她只好低着头往旁边那男子方向看去。

    “沈雁痕”大概是原身的名字。

    她还是抬起了头,不敢对视,只好盯着男子的鼻梁看,碧玉站在她身后,也没有开口。

    “沈雁痕,”沉默终于被打破了,“太学是有规矩的。”

    沈翎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想着刚刚和碧玉的交谈,随便扯了个谎,“本宫昨日不幸沾染风寒,今日有些记不清事。”

    那男子盯着她没说话,像在考虑这句话的可信度。毕竟风寒就记不清事,这可不是什么像话的借口。沈翎暗自揣测原身大概率不爱读书,总是骗这“教书先生”,否则这人怎么对一个公主冷成这样,还直呼其名呢。

    虽然她读的书少,什么古代礼仪、知识都是看些三流影视剧学来的,但一个臣子对公主的态度……用脚趾想都知道这不正常吧!

    头顶传来一阵轻笑,“那公主殿下忘了些什么,自己的名字有没有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这语气多少有点刻薄。沈翎思量着不如顺水推舟把自己说成失忆,这倒是能为自己日后“行为失常”做个铺垫。

    “不瞒先生说,本宫今日醒来便觉头痛欲裂,只晓得本宫是永乐殿公主,身边有个叫碧玉的宫娥……”天知道这是沈翎第一次演戏,多多少少是有点生硬。不过这点不自然也被这诡异的气氛中和得很好,就像一个不务正业迟到的学生被老师逮住而不得已二人对峙的局面。

    碧玉顿时睁大了眼,又秉持着良好职业操守,在被发觉前适时整理好表情。那男子听到这话,挑起眉头,斜斜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信没信,直往门里走去。

    沈翎和碧玉干瞪着眼。沈翎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没有适应这个身份,她只好洗脑这是一场角色扮演,刚刚就像触发了什么NPC任务一样。她只想赶回去,看看那个女孩在哪里,是不是埋在那白梅下面作了养料!

    她内心思绪万千。

    “阿翎!”清越的嗓音破空而来。沈翎不明白喊的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个“翎”,但还是下意识寻找着声源。

    长得清瘦,一身明黄,想必是皇帝。不过这皇帝未免有些太年轻。

    沈翎敛眉,欠身正准备行礼,那人连忙扶起她,“阿翎不必行礼。皇兄听太师说你记忆不清,可是真的?”

    噢,原来这原身又是姓“沈”,又是叫“翎”,又是“沈雁痕”的。古人真麻烦啊!

    他眉眼间忧心真切,一张俊脸笼罩着关怀。

    她不清楚这个朝代的形制,但太师想必并非什么芝麻官,大概不是教育皇帝的,就是教育皇族小辈和重臣子女的。嘶,这个红袍男……告状精嘛?

    皇帝紧了紧握着她手腕的手,沈翎回过神来。

    “皇兄,太师所言不假。”沈翎轻轻开口。

    “今日不必行课,回宫去,宣太医。”

    沈翎手心浸出汗,黏糊糊的,她蜷缩手指,随即放开。也许太医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到永乐宫,她撇眼看了看那株白梅,土地毫无异样,路过时她顺脚踢了踢那白梅,脑内却闪过树根从穿过一副白骨胸膛疯长的画面。

    她顿时腿软下来,不敢再去碰那白梅。

    ……

    “皇上,公主恐怕是昨晚着了凉,一时被魇住了,才出现失忆之状。只需让公主熟悉周身环境,再辅以安神药材,应当没有问题。”

    沈翎听着这番话,看见老太医额头凝结的汗珠,顿时松了口气。

    待众人退下后,皇帝坐在一旁,开始徐徐介绍“周身环境”。

    “阿翎,可还记得年岁?”

    沈翎摇摇头,“皇兄,我连自己的姓名都忘得干净。”她适时流露出惊慌。

    皇帝叹了口气,“你呀,从小就体弱多病。你这岂不是叫皇兄把族谱都背出来?”

    “你叫沈翎,姑母生下你后便走了,连名字也没来得及给你取。姑母和母后是好姊妹,姑母比母后年轻一岁,又都是父皇的妃子,关系很是要好。姑母去世后,母后便把你接到身边将养着。”

    原来的确是叫沈翎。

    皇帝见她不说话,以为是想念起生母了,便俯身拍了拍她的背。

    沈翎弱弱开口,“多谢皇兄,阿翎没事的,皇兄继续吧。”说罢抬起手压了压眼角,状似拭泪。

    “母后……既痛心于你的到来,却又很是怕你走歪路,于是在管教你这件事上愈发严厉。”

    这话说的奇怪,沈翎却懂了,太后不愿意自己的姐妹因为一个孩子的到来而离世,却又因为这是她妹妹的骨肉,不能看着她长偏了。

    “你的字也是母后和姑母一同取的,叫雁痕。雁过留痕的雁痕。”

    “厌恨”?沈翎自嘲地想,这原身大概并没得过几次太后的亲近吧。

    “你的封号是静和,姑母生前是个喜静又好脾气的人,母后便与我商量着赐了这个封号。”

    沈翎静静听着,没有言语,脸色苍白,看起来状态糟糕。皇帝捏了捏她的手。

    “朕嘛,是你哥哥,从小就玩得很好的那种哥哥哦。”沈翎看着他,慢慢流露出笑,能够感受到二人关系亲密,可惜她与皇帝并没有什么“从小”。

    “阿翎忘了哥哥的名字,可真是有点令哥哥伤怀。”

    沈翎在心里叹了口气,懒得装,却不得不避免OOC,佯装发怒,“皇兄,不要取笑我!”

    皇帝看着她脸上有了生气,也就不闹了,继续说着正事。

    “记好了,哥哥叫沈忆,字念亓。”

    “记住了记住了。皇兄,今年阿翎多少岁了啊?”

    沈忆一副“这你都能忘还有什么你记得”的表情,“十六。”

    沈翎默默合上下巴,她一个二十一岁“老阿姨”要装十六岁小女生会不会有装嫩的嫌疑啊?

    她又想到那个太师,开始担心起来。

    “皇兄,阿翎如今忘性大,太学可以不去吗?”

    沈忆皱着眉,“阿翎不要偷懒,就算皇兄应允你,母后可不会轻饶你。”

    沈翎闭闭眼,脸色难看起来。

    “阿翎怕什么,你的功课可从没好过,就当是去打发空闲嘛。”

    所幸原身学习差,真是谢天谢地了。

    “皇上,定远侯求见。”

    “阿翎好好休息,明日再去太学,皇兄还有要事,改日再来看你。”

    待那明黄消失在门后,偌大的寝殿冷清下来,沈翎静下来又开始想念父母,想着想着便憋不住眼泪。

    她害怕自己回不去,又害怕“到乡翻似烂柯人”,等到真正能回去那天,一切都变了。

    木门吱呀吱呀,沈翎抹干眼泪,收起心绪,起身往外望去。

    “殿下,用膳了。”碧玉走进来,关切地望着她。

    “碧玉,本宫宫里就你我二人吗?”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哪个正经公主就配一个宫娥,连个侍卫都没啊?

    “殿下把他们都遣散了呀,说是太拘着你了。太后实在熬不住殿下的撒泼打滚呢,只留了碧玉一人贴身侍奉殿下,”碧玉看着沈翎,哭哭啼啼地问,“殿下……不记得碧玉了吗?”

    “碧玉,本宫定然记着你的,只是过往种种总也记不清了。先用膳吧。”沈翎连忙岔开话题。

    ……

    沈翎用完膳后,准备去庭院再看看那白梅。碧玉跟在她身后,手臂上挂着一件雪白的披风,柔顺的毛在冷风中晃个不停。

    “碧玉,这白梅怎么还开着?”沈翎试探地问。按理来说,梅花在这个时节不应该凋谢了吗?原谅沈翎一个缺少实践,埋首网络的宅女。

    “回殿下,这株白梅是陛下赏给咱们宫的。当初一个胡人进献给陛下,说是这花经久不凋,陛下立刻就想着殿下呢,说要给殿下庭院里种着,好日日叫您看着这花开心呢……”碧玉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像是开屏的孔雀。

    沈翎明白了,这花不是她一人能看到。但她分明记得,这花在今早晨是没有的,如今在碧玉口中这花却存在了好几年……这个世界算是在自我修复吗?

    一阵凉风吹过,沈翎登时打了个冷颤。碧玉连忙为她披上披风,“殿下回去吧,天色黑了,这风更凉。”

    沈翎没有拒绝,往寝殿走去。

    是夜,沈翎躺在锦被里,望着横木,思忖着。

    话说,我拿的究竟是个复仇大女主、吊打女配的爽文还是……?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可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我妈还炖着猪蹄儿呢……

    这是她沉睡前最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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