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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自后几日,离重赖在地府里醉生梦死。

    我成日在鬼城里如鬼魅般来回游荡,时而闲的实在无聊,就在奈何桥上帮孟婆盛汤打发时辰,待夜里再返回阎王殿,同离重阎王一道对酒当歌。

    约莫是第三日,我刚拿起一份桂花糕,行至城中的一家茶肆酒楼,里面有一高台,一面目滑稽的说书鬼正在唾沫横飞,夸夸谈着近来的惊天大事。

    “礼亲王一家惨死,其郡主下落不明,皇帝昏聩耽于美色,千金一掷为美人笑,周朝可谓是命悬一线……”

    我闻之驻足,饶有意味的站在门口片时,想来也无事可做,便悄然踏进门槛,隐匿于底下的鬼群里,当起看客。

    一盏茶饮尽,人间大事也跟着落定,说叨干净。

    那说书鬼饮下茶水,又拍案说起,“这地上人间的事论完了,自是又得说起天上九天。”

    我手中一顿,听他说起九重天的轶事。

    先是从天帝说起,说天帝这厮运筹帷幄,治人有方,将九重天统领的十分妥帖,然就说起他早些年的丰功,开天辟地统领三界,后魔族尊主冥寂因爱上月神,向天帝求亲,奈何九重天铁律捆缚,天帝不允,魔尊恼羞成怒,与九重天引战,魔尊率数万魔兵打上了九重天,那可谓是惊世一战。

    那战打得是个惊天动地,天帝携着整个天族上下的上神齐齐出山迎战,也是在这场大战中,当今的四名司战神横空出世。

    真武座下的四名弟子皆是骁勇善战,受天命而出战,战场上合力横扫魔族,万夫莫敌。

    就连魔尊冥寂也被其手刃剑下,大战就此止息。

    而那月神为情所困,终是自戕殉情。

    可叹可叹。

    ……

    若不是今日这茬,我断然想不起万把年前的这档子旧事。

    要不说阴曹地府这地儿,委实称得上人杰地灵,有九天佳酿,亦有美男女无数,鱼龙混杂,这些个天上地下的事儿,跟自个家事似的了然。

    我原本听的也是津津有味,直到他说起近来,说起安宁公主与妖尊的宫闱秘事,我便忽觉着这茶沫苦的紧,口中止不住发涩。

    他说,九重天公主虽身有婚约,实则早早与妖尊暗度陈仓,是以公主下凡历劫时,妖尊亦忧心公主安危,望护她平安一世,顺利飞升。

    奈何天不遂人愿,两人私情因而被发现,九重天半路截胡,将安宁带回与司战神之一的枕白上神履行婚约。

    底下有人问:“那岂不是天妖两族又要开战了?”

    “不然不然。”他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听闻天妖两族已谈和,公主择日就要同枕白上神成婚。”

    砰——

    不大不小的声响,刚好打断了堂中纷杂的议论声。

    小厮忙不迭的跑出,将我失手捏碎的茶盏碎片收捡,瞄着我一手的伤痕血流,道:“没事吧…姑娘?”

    我垂睫,不在乎的笑道:“不妨事。”

    说罢起身离去,一路伴着身侧的窃窃低语。

    “这不是那妖族女子吗?”

    “难道是妖尊身边那个小妖女?”

    “可不是吗?”

    “这话估计是让她听得不乐意了。”

    “听闻她和妖尊平日里关系甚是亲密,不会妖尊这儿也在地府中吧?”

    我一顿,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心绪使然,踏出门槛前,朗声答道:“自是在的。”

    身后便噤了声。

    走出一段,那说书鬼似是转了话头说起其他的神仙事。

    我返回阎王殿前,还未踩上石阶,忽觉着头顶上有些不对劲,抬头,隐隐见得一只通体雪白的飞鸟,扑腾着翅膀从远处而来。

    地府这处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飞禽走兽。

    是以我停在原地,等着那飞鸟越发靠近,不过转眼,便见清了那庐山面目。

    原是只仙鹤。

    瞧它那奔头,应是冲阎王殿而来,可我却想不出,这夜半三更的,这九重天是有何指教?

    我施法将它阻拦,引它在我肩头落脚,一纸信笺跟着在我手中现身。我略扫了一眼,默了一会,对那趾高气昂的仙鹤打趣道:“我说今儿什么风能把你吹来,原是……”

    话还未说完,那仙鹤头也不回的飞走。

    殿门开了半晌,阎王约莫是听见我的声响,在里唤道:“青青你怎的还不进来?”

    我收起信笺,忙是提步。

    后半夜里两人又是饮酒作乐,阎王喝到半醉,忽念叨起人间,“枕白上神回了天,礼亲王被杀,那狗皇帝又成了独掌之势,也不知这人间还能消停到几时?”

    离重眸光暗了暗,苦笑道:“消停一时是一时。”

    “离兄你可有所不知啊,前阵子你都没来我这处,你都未见着那每日鬼山鬼海的场面,全是因那狗皇帝作的妖,我险些都要跟着一道魂归西天了。”

    离重闻之笑意渐生,“阎王爷身子硬朗,折腾折腾不妨事的。”

    阎王横眉以对,“什么硬朗?你问青青,我那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架了!”

    我一心磕着瓜子,随口附和了一句。

    阎王转而狐疑盯着我,问道:“你今儿是怎的?瞧着无精打采的。”

    我回神的抬了抬眼,笑道:“我这几日喝的酒比一年半载里加起来的还要多,昨夜的酒劲还没散呢。”

    虽是随口找来的搪塞话,但这话确确是实话不假。

    不过三日,喝的那满是玉液仙酿的地窖都空了一半。

    是以阎王也未怀疑,我耷下眼,心下又盘算着如何找个好时候同他讲这信上事。

    这酒又是喝到日上时分,我们三人皆是喝的稀里糊涂的地步,正打算回客厢睡个回笼觉,耳侧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

    眨眼间,一只仙鹤已端端落脚酒坛上。

    我手中又现出一纸信笺,这回还多了个木盒……

    这天上大抵只有一人会送信于我。

    我愣神,两人皆是狐疑将我瞧着,“怎么不打开?”

    我口中应着,手里却一再迟疑,终是罢手将这烫手山芋扔给阎王。

    自个打开木盒,里面仍是那颗皎白的夜明珠,只不过眼下不同的是,上面置了株野草似的物什。

    若不是这草散着不凡的仙光,我当真瞧不出它与那山中杂草有什么差别。

    阎王刚一展信,跟见了鬼似的飞快合上,忙不迭的塞回我手中,一双眼瞪的老大,却缄口不言。

    离重了然笑道:“是枕白上神送来的吧?”

    微凉的气息如旧,我合上木盒,握着那信笺片刻,展开。

    与我今日截拦的仙鹤的信笺上一样,是安宁与枕白大婚的请柬。

    约莫是将天上地下的神仙送了个遍,这才迟迟念起这厢来,给我和离重找些不痛快。

    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干脆将信笺递给离重,再佯装无事的斟起酒来,边道:“要去吗?”

    他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眸色彻底暗淡下去,才苦笑着答道:“你说呢。”

    我默然,点了点头。

    的确啊,不该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不痛快。

    即便是那日丢光了老脸,受尽了折辱,成为天底下的笑柄谈资。

    又能如何呢?

    阎王自顾自的饮酒,强绷着面皮,更是颤巍巍的不敢多言。

    离重又是大喝几口,注意到案上木盒后知后觉的问起,“这里面是何物?”

    我举杯的手顿住,脑中现起过往记忆,漫不经心的说道:“之前我落在人间的夜明珠,还有……断魂草。”

    阎王惊道:“断魂草?!那剧毒的神草?”

    我点头。

    他又问:“你拿这草干嘛?”

    我胸中又是一阵发苦,但声色仍是轻松,“能干嘛?拿来下毒的。”

    阎王噎了噎,大抵觉着我是说笑,也懒得再多问下去,免得牵扯出引得不快的事。

    毕竟我和离重近来,纵然面上云淡风轻,纵然谈笑风声自若,可但凡寻个镜子照照,抑或是低个眼,瞧瞧酒面,也能见出不同。

    又是一场大醉。

    许是近来喝的实在多,一把老骨头给消磨的□□,是以这夜里我连喝酒的劲头都没了,一杯杯饮的极慢,就怔怔瞧着两人把酒言欢,甚在夜半时,又执手下起了棋,下的觉着不耐了,又执笔作画。

    总之,荒唐的可笑。

    这些个风雅事我委实见得不耐,待他们作完一副,忙是哄着将两位酒仙回屋歇息。

    阎王自是不肯,跟我拗了好一阵,我忍无可忍,一掌将他劈晕了过去,这才如愿消停。

    身边两个侍从见的脸煞白煞红,哆嗦着十分无措,又不敢言。我笑呵呵的解释道:“莫要见怪,我就是…一时手痒,你们…赶紧把阎王扶回屋吧。”

    待三人走后,我这才转身面向身侧的离重,瞄着那画上的栩栩女子。

    他怔怔看着画,恍若已神游天外,对周遭声响恍若未闻。

    我沉声道:“歇了吧离重。”

    他眸中泛着些水亮,却如一滩死水深潭,掀起眼皮冲我笑道:“青青,我若不是妖尊就好了。”

    我眼中也一阵泛酸,扯起个苦笑,应道:“谁说不是呢?”

    若是能重来就好了。

    借酒消愁自欺欺人这事,总归是太难了。

    一生一世亦太长,也不知何时这剜心之痛才能到头。

    “要不,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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