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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入夜时。

    离重收到消息姗姗而来。

    枕白脱不开身,施法以离重传讯,但我仍在礼亲王府外等了多时,才得以等到他现身。

    天亮到天黑,我双腿已冻得发麻。

    离重见着我,面上笑意更甚了些,“怎么了……”

    我劈头就问:“离重,今日司命来寻你了吗?”

    他怔愣一瞬,摇头,“没有。”

    即便是转瞬而逝,我也见得清楚,我蹙眉,“你骗我。”

    天边繁星朗月,离重低下头,居高临下似的瞧着我半晌,眸中意味百转,如这深沉夜晚,而我自是烈烈炽然,誓要与他不休,是以在这场无声争锋中,他终是妥协拜下阵,一声轻叹,“你怎么知道?”

    “我梦见的。”

    在苦苦追问之前,我本还是心存侥幸着,觉着这些虚妄梦境,应是我多心多疑,事实并非如此……

    直至今日,直至此刻,我才彻底绝望。

    我颓唐说起缘由。

    当然,我只是粗略说了今日梦境,其余种种,我都未道出。

    离重抬眸,望向九重天的方位,神情颇是怅然,沉吟,“想来是它带你见着的。”

    刀剑本无情,奈何那把无情并非凡物,又与我一命相连,生死相依。

    离重说,应是我同无情的因缘使得。

    这世间皆有天命,许是它感知到自身天命,亦察觉到我的异常,才以梦相托。

    “离重,我自知你胸中自有思量,我亦劝不住你,我只是想说你是否能念在我,念在妖族众生,再想想权宜之计,我如今帮不了你,你一人……”

    斗不过九重天。

    九重天上万千上位神明,绝非靠一把剑,一个人,便能抗衡。

    这些话我迟迟说不出口。

    想来离重也知晓我话下之意,他抚了抚我头顶,笑道:“放心吧,这会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离重身份不能让外人知晓,是以玉尧被枕白支会被迫回了府。

    莹莹灯火斑斓,我一人独自行至主街上,瞧着茫茫无边夜色,忽觉着这一途甚有天高路远的滋味。

    琴瑟声轻扬,我转眼,正对上旖旎风光的花满阁。

    遥遥与台上红衣飞舞的玄月对上眼。

    好些日子未见了。

    自我与枕白成了“真夫妻”,便让她不在探查离重的行径,更再不愿腆着脸见她。

    我环胸,被这场声色乐舞吸引驻足。

    举手投足风韵万千,一颦一笑皆是绝色。

    乐美,人更美,好不快哉。

    一曲落尽,我转身行至几步,玄月声音自我身后响起,“大人。”

    她面上掩着白纱,好看的眉眼微弯,“怎么走的这般急?”

    “我今日只是路过,就想着不打扰你了。”

    闲话了两句,我同她坦白我此刻境况。玄月便硬要相送我归府,说是近来城中不太平。

    我遂问,“怎么个不太平。”

    本也觉着是自个多嘴,应是礼亲王那厢的风声,未曾想玄月却说,“天象有异。”

    我不由愣了一愣,后知后觉的想起玄月家中乃是观星一族,族中人人习得观星术法,她虽早早脱离家中,独自在外,但一身本领倒是还未落下。

    她见我不解,悉心解释道:“我虽修习过观星术,但学艺不精,只能瞧个三分明白,也说不清其中玄机,但总之我这些日瞧着天象不佳,凶星盘绕,像是乱世之相。”

    我心头一阵跳,又强自按下,“这人间世道近来还不是乱世?”

    玄月摇头,沉声道:“若只是人间乱世,天象绝非能凶险至厮,玄月觉着应是天下乱世。”

    我无言。

    也不愿再多言半分。

    随她一道往府中漫步,临至府门,玄月驻足我正欲同她道别,却见她眉间颇是有些愁云笼罩,而后从袖中拿出一柄短剑,递到我手中。

    她柔弱无骨的一双纤手搭在我双手之上,满眼的真心实意,“玄月无能,我如今身上只剩这把家中短剑,望能护佑大人周全。”

    我垂眼瞧着这双手,忆起她儿时种种。

    玄月看似柔弱,实则少时也同自个一般顽劣成性,也挽长弓舞利剑,可偏偏就是因喜欢上了离重,被家里人责罚,失了大半的妖力,落得只有自保的能力。

    我总觉着她有话未跟我言明言尽,但我也不敢再追问下去。

    只是笑呵呵的同她道谢,“多谢了玄月,来日得空,我再来寻你。”

    目送她离去后,我一转身,也不知何时身后站了个人,给我生生吓退了两步。

    待见清了来人,我不悦,“要死啊。”

    枕白瞧了那远处人影一眼,又瞧向我,狐疑,“你还喝花酒去了?”

    我绕过他身侧,大步往里走,“喝什么花酒,就是路上遇着了。”

    枕白跟在我身后,上下打量我一回,不解道:“怎么了?”

    我目不斜视,一路进了屋中。

    “我今日也是刚回来,想来时候不早,你应是回府了,见你未归,这才准备来寻你……”

    我坐下,打断道:“枕白。”

    “我没那么小家子气。”

    房中香烟袅袅,玉尧早已将屋中收拾妥当。

    枕白合上门,也坐到我身旁木凳上,“你看上去不像是无事的样子,你今日那般慌张去寻妖尊是为何事?”

    我怀中揣着的短剑凉意刺骨,迫使得我灵台十分清明,我抬眼瞧着眼前人一会,状似漫不经心,“若是我恢复到从前,与你为敌,你打算如何?”

    “有法子让你恢复了?”

    我摇了摇头,“可我早晚会回去,我们之间本就有悖天理法度……再加上你与安宁早有婚约,我们没办法这般下去。”

    若不是到了这般境地,许多话我原本不必言明至此。

    就这么装糊涂下去,糊涂一日便是一日。

    枕白想来也是如此觉着,是以才从未跟我说起今后事。他闻言愣了下,只道:“你说得对。”

    “所以……”

    “所以我届时打算悔婚堕魔。”

    这下倒是换我怔住了。

    鸟飞风起,这些个细微声皆溜进我耳畔,连带着自个心肝的悸动,尽数放大。

    他一身清雅风度,笑面晏晏,这话跟论及鸡毛小事一般的轻易。

    而我胸中一口气上上下下数轮,只觉得这厮多半是失心疯。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吞吐的说道,“你是九重天的上神,无上风光,天之骄子,若你娶了安宁,今后定是风光无限前途似锦,你是不是魔怔了你?”

    枕白斟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我跟前,“你觉着我是在同你玩笑吗?”

    “不是……抛开这些虚名不说,你真的放的下九重天吗?都说神仙爱苍生爱世人,你又放得下这天下众生?”

    “怎么就放不下了?这世上本就没我什么留恋之事,青青,我们不一样,妖尊将你视如己出,你对他好,在乎妖族众生自是应该的,但我不是,想必你应该也能察觉,我与天君,不过是他为君我为臣,我生来亦拜在真武大帝座下,修习法术增进修为,我这一生,从未做过我想做之事。”

    我自知他说的不错,亦能体谅他的境况。

    可是……

    我双手暗暗紧握成拳,指尖几近掐进掌心肉里,“可无论怎样,总比你堕魔悔婚的好,你莫要糊涂。”

    近来属实是邪性。

    连一向高洁的枕白也落入此般田地。

    想来都是因为我,因我这祸害的身份,将他给霍霍的厉害。

    “青青……”

    他握住我的手,我无情甩开,“枕白,即便你如此作为,我亦不可能同你在一起,所以若今后变了天,你我便是缘尽,你需去守你护你的九重天,莫要再来寻我了。”

    夜里生寒。

    与枕白不欢而散,我独坐在院中小亭许久,偶有寒风刮过,玉尧陪在我身侧替我斟酒,虽不明缘由,但不时就规劝我早些休息,说我体虚身弱,不能因和枕白置气就拿自个撒气。

    我听的实在烦躁。

    遂也递给她一杯酒,让她坐下,“你也喝一杯堵上嘴,莫要说话了。”

    玉尧觉着是将我惹恼,扑通一声就跪下,“玉尧不敢了。”

    “…赶紧起来。”

    玉尧慢吞吞的起身,我又同她说道:“玉尧我问你,若是你心悦之人,他本是天之骄子,却要因你为你万劫不复,跌进尘埃,你还能心平气和吗?”

    她顿了下,糊里糊涂的摇头,“我…自是希望他好的。”

    我受用的点点头,笑道:“可以啊玉尧,男女之事你都有见地,是不是偷偷心悦谁呢?”

    玉尧登时羞红了一张脸拿着酒壶跑开,边道:“夫人…我给你再拿壶酒来…”

    我唇边笑意渐渐冷下来。

    从怀中摸出那把短剑,从柄中抽出剑。

    剑身不及十寸,银白的光芒闪动,剑锋锐利,妖气流转,通体散着森森寒气。

    我拿在手中细细把玩,来回翻看着数次,最后以身试法,在指尖划了一道口子。

    就见破开的伤口血流如注片时,旋即便逐渐愈合。

    我身子素来不同于其他异族,什么宝贝神器都难伤及我半分,更别说要我的命,便是如今沦落成个废妖,这副身子的毛病也没被一道抹了去。

    想来还是因无情的因缘。

    我长叹一声,将剑收回柄中。

    剑是一把好剑,但……

    就这,能刺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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