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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

    “官家今日也召了乔家人进宫,前些日子那段掌柜的下场您也瞧见了...”满脸褶子的宦官故作迟疑,装作不好透露太多的摸样。

    “......”

    “这浑水里搅了几条鱼进去,大人您自己清楚,上面的人要光明磊落,咱们这些底下办事的人手可就得污了,您说是不是?”

    “你直说,他让我做什么,我近日染了风寒,听不懂你说的这些。”百里生面上已经有些烦躁了,这老太监说的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实话和您说了吧,宫里得到的消息是柳氏逆贼有三人,外头传的那些风风雨雨的官家也都知晓,如今死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到底是从您府上还是从乔家押出来,都得看您。”他虽只是宦官,也是官家的心腹。

    “......”

    老太监走后,百里生将刚才的谈话告诉柯慕儿。

    “上面在抓柳先生,为什么?”

    “我没问。”

    “我想想,桥寻当时说的人里还有段掌柜和秋娘子。”柳先生只是代号,只是他们行事的一个噱头罢了。

    “段掌柜已经被处置了,秋娘子也是迟早的事,皇帝应该并不知晓剩下的那个人到底是乔寻还是云娇。”从表面上看,宫里其实可以拿出很多证据指明她就是那个柳先生,毕竟她之前一直往宫里送一些诗作,但探子得到的消息也许又存在出入。

    再者说,乔寻有乔家,有乔询之,云娇有......

    “他是像借言康和乔询之的手!”柯慕儿醍醐灌顶“这样就说的通了。”

    “一边是军权,一边是文臣,皇帝如果动手,反而会促进两家关系。”

    “他给乔询之和言康透露的消息是一致的。”

    “乔询之为了保乔寻,自然会想方设法让云娇出来顶包。”

    “那言康呢?”

    “一来他背靠云家,二来云娇是他的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不会不明白。”

    “但他又是柳先生的仰慕者。”很难断定在言康心中,到底什么的份量最重。

    ******

    “乔寻在宫宴上丢了命,为什么?”同样陷入疑怪圈的还有许茗仪。

    “因为段掌柜已经死了?”李希阳顺着她的话接。

    “在安城街上,我们看到的大多数摊贩,都是女人,无论老少。”

    “参军?”李希阳皱了眉头。

    “乔询之都能在安城呆着,说明并无战事。”许茗仪撑着下巴,眼神一直钉在桌上,脑海里的线索渐渐被整理成一张大网,便能发现怪事并不是一两件。

    “士农工商,安城或许在限制平民百姓的女子读书。”

    “皇帝喜好五段诗。”

    “对,因为官家不知道柳先生其实是三个女子。”

    “皇城的风向往往反应了皇帝本人的喜好,所以柳先生的名气很大。”

    “直到他们发现有人在以柳先生的名义创办女学。”

    “在当权者眼里,这件事有违祖制且大逆不道,还触碰了世家大族的利益,让安城人心涣散。”

    “所以他才会派人去查柳先生?”许茗仪总觉得她漏了些什么,所以她这话说的没那么确定。

    “告密。”片刻后,两人异口同声道。

    “谁知道这件事?”乔寻性子大大咧咧,但听青厢的口气,似乎连她也不知道自家娘子在谋划什么。

    “云娇、傅长洲、段掌柜、秋娘子、乔寻。”如果是傅长洲,那他没必要来给乔寻报信,段掌柜是常乐阁背后的老板,是第一个被处理掉的人,秋娘子和她们的一体的,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你觉得是云娇?”一一排开,云娇确实是最值得怀疑的。

    “你认为呢?”

    “她有理由,因为她要自保。”宫里最快发现的就会是她这条线,那些五段式能把她的身份坐实。

    “但你并不觉得她是告密者,我也一样。”李希阳只说她有动机,而许茗仪觉得这动机反而能为她澄清。

    “就算她供出我们,自己也要背着欺君之罪,还会得罪乔家河乔询之,她不会这么做。”而且如果要从三人中选一个背叛,秋娘子才是最容易被盯上的,柳先生的名声大,官家最有可能选择的私下动手。

    乔寻的身份在那,还有乔询之守着她,常乐阁背后的老板极少有人见过,只有秋娘子,她在城里开了一家绣铺,没有丈夫,和人来往也不多,且云娇和她没有丝毫交情。

    “我们漏了一个人。”许茗仪闹钟上过一张极致恭敬的人脸,像长信灯一样伫立在常乐阁中

    “常乐阁那个小厮。”就连乔府的下人也多半是些丫鬟婆子,在乔寻混乱的记忆中,他甚至比青厢留下的痕迹都要鲜明。

    “他原本应该就是皇帝的人。”

    “如果我是皇帝,除掉秋娘子之后,怎么解决掉乔寻是一个问题,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乔询之是功臣,手上有兵马,乔家从前也只是低调,祖上确实正儿八经的皇商,不说每年有多少上缴的银子是从乔家出去的,光安城街上就有七成铺子的东家是乔家出去的人,她家在南边做的是米盐生意,在塞外也有商队。”

    “他不会自己动手。”最好是利用一个家族势力相当的世家。

    帝王心思最是难测,还不等二人将来龙去脉彻底捋清楚,“笃笃”的拍门声响起,青厢在外头提醒。

    “娘子,该入宫了。”说完便不再出声,静静的在外头候着。

    “一会儿也许会分开,我......”他们要杀乔寻,必然会被乔询之支走,许茗仪怕他逞强,所以打算提前交代好。

    “为什么?”

    “啊?就是...”她一时说不出话,明明刚刚两人的思路还很同步。

    “我会跟着你。”他锐利的目光扫下来,许茗仪又不确定结缘对他的影响到底有没有褪去了。

    “好。”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不希望是一个人。

    ******

    马车至宫门口,约莫是是今日进宫的臣子家眷多了些,前头堵的很,世家贵胄,主人家的不肯下车,只差自家的丫鬟小厮搁前头问。

    “娘子,我去瞧瞧。”青厢本来一路上给许茗仪打着扇,生怕她赴宴前花了妆容,见车架不动了,便将团扇递给她,掀开车联下去了。

    窗外吵吵嚷嚷的,无非是一些世家娘子们争着先后,许茗仪透过珠帘去瞧,正对上柯慕儿探出车窗的脑袋。

    大小姐怔了怔,五官挤在一起,试图向她传递什么消息似得,两家的马车隔的近,但也不好就这么喊话的,许茗仪歪了歪脑袋,很显然她没看明白。

    柯慕儿龇了龇上牙,表达了自己的嫌弃之后将头缩了回去,以许茗仪的视角去看,不知怎的,云家的马车晃动起来,她更迷惑了。

    半炷香的时间不到,里头人像是达成了共识,男人的头被一只手按着从对他来说有些狭窄的车窗中推出来。

    大小姐还拽了拽他的头发,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熟悉的可怖,许茗仪这么想着,下一瞬果然他夺回了主动权。

    许茗仪听见了恼怒的声音,一时间竟然盖过了那些挤在宫门口的下人们的催促声。

    “别拽老娘头发!”

    许茗仪放下自家的车帘,神色揶揄,憋着笑。

    “笑什么?”李希阳从她手里抢过团扇好一阵了,此时轻轻用扇子点了点她的鼻尖,半挑着眉毛,问道。

    他虽然什么也不知道,居然也和她大眼对小眼的笑了一阵。

    许茗仪先后被两个人逗笑,缓了一会儿后发觉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想起青厢的唠叨,她很自然的拉起李希阳的袖子擦了擦,还小心的避开了眉心点的花钿。

    随后像是小时候和他讲小秘密那样,一手遮在脸侧,小声道

    “大小姐和百里生在吵架。”百里生其实才是清禅寺原本定下的佛子,他们的事许茗仪多少了解些,柯慕儿和他待在一起是安全的。

    他们和小时候不一样。

    李希阳能感觉到女孩子的毛茸茸的发蹭到他颈边,很快便在那处撩出一片红来,他喉口滑动,离远了些。

    许茗仪并未察觉,车内实在闷热,披巾从半边肩膀上滑下来,也不知道青厢用了什么法子,原先是固定在腰间,和襦裙搭着挽了个好看样式,如今她自个儿弄乱了,一时抓着丝缎的两头,怎么也缠不好了。

    “李希阳,帮我弄一下。”她理所当然的指使道。

    他哪知道女孩子的衣裳要怎么穿,慌乱中反倒弄得更松散了,大红的襦裙衬得锁骨以上的肌肤更加细腻如雪。

    慌乱更甚,他整个人僵住,许茗仪以为他够不着,反而往后坐了些,这下到像是坐在他怀里似的。

    她微微向后转了转,唇上的胭脂润开了些,像春日樱桃,一开一合的自言自语着什么。

    “好麻烦呀,是不是要从这里穿过去?”她揪着衣带,胡乱打了个结问他,又骤然发现好像两边长短不一。

    背后的人久久不语,车厢分明已经算宽阔,此时内里的温度却叫李希阳觉得狭窄,她再坐近些,两人的手臂便能贴上,他别过脸,不敢再看。

    许茗仪觉得疑惑,视线上抬,却及时被一双大手捂住。

    “怎么了?”她也不挣扎,一副全然信任的样子。

    呼吸几近可闻,李希阳手心滚烫,少女羽睫颤动,痒痒的,他五指便不安的分开些,想避开那些要命的撩拨,遮的不严实了。

    她才意识到两人此时的姿态有些过于亲近,想坐回自己的位置,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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