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轨

    “啊?皇后?”谢婴脑海里闪过各国皇后的描述,忽然想到了一人,“北滇的那位刺客皇后,棠千秋?”

    铩羽之征后,在连歌作乱下,内政政权被推翻重建,虽后来连歌被诛杀,可她带来的灾难却叫百川久久无法复原,老虎失去了利爪,周边的国家便生出了称霸四方的念头。

    离百川最近的北滇国,广发告示要征讨西域四国,一度将梁州边境折腾得不得安宁,而北滇皇后,便是棠千秋,谢婴在世时与之交过手,那时候的她不愧于天下第一刺客的名号,现在似乎还没成长起来。

    “你是说,方才那此刻便是未来的‘棠千秋’?”谢婴问道。

    顾昭点了点头,接着说:“西域动乱,九州不安,这是我不想看到的。今夜她刺杀父皇,侍卫久久不至,我去父皇身边之前,特意去后殿砍翻了烛台,引来了行宫外的守卫兵,这才叫她无从逃窜、只得一死。”

    谢婴看见后殿的方向扬起浓烟,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过是几息时间,顾昭竟想到了这么多事,甚至以极快的速度想到了对策,真是聪明,如何才能有这样灵光的头脑呀?

    唐风灵很快被侍卫们架着来到小厅,她此时精神有些萎靡,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九州帝毫不客气地质问道:“说说吧,那女子跟你什么关系?”

    唐风灵跪趴在地上,她呜咽着哭了起来,展鸿站在一边焦急不已,生怕唐风灵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唐风灵擦了擦眼泪,又俯身磕了个头道:“陛下,臣妇也是被逼无奈,一个月前有一北滇女子以毒药要挟臣妇,拓印了臣妇的脸,逼着臣妇带她进鹿野行宫……臣妇未能得到解药,如今已是将死之躯。”

    说罢唐风灵呕出一口血来,她倒在展鸿怀里悲戚地望向九州帝,道:“臣妇死后,恳求陛下饶恕展鸿。”

    谢婴正被这一幕惊到,却忽然间与唐风灵对上了眼神,心里升起一股恶寒,只听唐风灵说道:“陛下,臣妇临死之前还有一言不得不说。”

    “我曾看见这个孩子,往陛下的酒水里下毒,陛下若不信,可以看看自己的掌心。”

    谢婴震惊地望着唐风灵,不知道为何临死前要咬自己一口,她慌张跪下,坚定说道:“臣女冤枉!”

    可九州帝举起手掌,只见他掌心一片乌黑,正是中了毒所致,顿时吓得他一个激灵,忙喊医官来医治,混乱之间,唐风灵猛吐鲜血,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谢婴望向顾昭,摇着头说:“我没有。”

    顾昭点了点头,道:“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现世的谢婴并未参加这场鹿野祭,也不知这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承想只是偏离了前世的轨迹,便发生如此变故。

    幸好医官们救治及时,而九州帝所中之毒也寻常,很快便放了毒血,医官们吊住了唐风灵一口气,挪到偏殿救治去了。

    谢婴发觉九州帝阴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一言不发。

    昭昭上前想同他父皇辩解,却被九州帝按住,他那诡异莫测的目光久久盯着谢婴,叫后者毛骨悚然。

    “婴婴啊,跪着做什么?孤没有怪你,一定是唐风灵在胡说。”谢婴被九州帝扶起身子,对上了那双笑眯眯的双眼。

    “沈昀,似乎在边境待得太久了。”九州帝沉吟片刻道,“孤有些想他了,过几日传唤他回来吧。”

    刚松懈下去的心又忽然被提起,九州帝传沈昀回来,定然不会是思念那么简单,他那么多疑,终究是怀疑到沈昀的身上了。

    谢婴十一岁的小孩,又怎会想到毒害他人的计谋,而那人还是九州最尊贵的陛下。九州帝怀疑谢婴身后还有人在指使,心虚作祟,他想到了沈昀,想到了谢宁之死的真相。

    谢婴怀揣着沉重的心跟顾昭一同回了寝殿,目光所至无人时,谢婴正欲开口,却被顾昭捉住手来写了句:“行宫也有听奴,如今发生此等大事,陛下定会派人在暗处窃听。”

    谢婴攥着顾昭的手写着:“沈昀回京,必遭祸患。”

    看见谢婴焦急的模样,顾昭面上竟没了笑意,他拍了拍谢婴的手写道:“姐姐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谢婴写道:“唐风灵故意陷害我定然不会那么简单,她肯定是要陷害沈昀!”

    顾昭无奈写道:“唐风灵那个姊妹是也就是未来的北滇皇后棠千秋,今日刺杀九州帝,为的是引起九州内乱,若刺杀成功,陛下膝下只有我与皇兄两个皇子,年纪尚小不堪重任。”

    “若刺杀失败,则陷害沈昀,让多疑的九州帝召回沈昀,此举,会让雍西失守。”

    ——

    几天后,九州帝撵返回京畿皇城,随之而来的,还有沈昀回京述职的消息。

    这几日近乎拘禁的日子,谢婴过得麻木不已,也思量了很多事情,顾昭要的是皇后平安,要的是九州百姓安宁,可只要九州帝还在,他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谢婴心里闪过一丝杀念,反正这里也只是幻象,不若杀了九州帝,叫顾昭坐上那至尊的王位,施展他所有的才能与抱负。

    可这杀念仅浮起一瞬便被谢婴打消,说到底他都是顾昭的父皇,是他至亲之人,就在陛下遭受刺杀时,他也是下意识挡在了九州帝的面前……自己怎能生出如此恶念。

    与沈昀久别重逢,他成熟了许多,身边总缠着他的那只小狐狸也不见了踪迹,他瞧见谢婴时只是抿唇一笑,揉搓着谢婴的头发说:“婴婴长高了。”

    谢婴却满脸愁容,自责道:“婴婴又给沈昀阿兄添麻烦了……”

    沈昀蹲下身子,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玉来,塞到谢婴的手里说:“阿兄都知道,也都明白,婴婴什么也不用想,如果宫里待得不快乐,婴婴可以回沈家,祖母很想你。”

    谢婴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沈昀是她心底里一直藏着的白月光,是她小时候憧憬过的兄长,他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不管谢婴闯下怎样的祸患,他都能替她摆平。

    那日之后沈昀便留在了京畿,陛下似乎一点追究的意思也没有,仅仅是将他困在皇城脚下。

    谢婴太明白九州帝的意图了,他不过是担心再出第二个谢宁罢了。

    可也正是他的自我与私心,叫九州陷入一场空前的阴谋与灾难当中。

    北滇吞并西域四国,向九州发起进攻,梁州很快沦陷,等谢婴找到顾昭时,雍西传来消息,内海也被攻破了。

    “怎会如此?为何梦境里西域四国此时便被北滇吞并了?”谢婴焦急地问道,“现世里我参军之时,也不过与北滇初次交锋。”

    想到那段经历,谢婴被过去的记忆淹没,她为了调查父亲去世的真相,利用顾昭在那年的鹿野祭上大放异彩,得到了入军的机会,不过三四年,她便随着沈昀一起拿下了被北滇侵占的土地,护佑住其余西域三国。

    而这,也是顾昭多年心病。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依赖的姐姐竟然会有一天故意叫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再在众人焦急的视线里忽然出现,救下自己。如果可以,顾昭宁愿相信那不过是一场意外,并非谢婴的计谋,可惜事后谢婴亲自承认,是她利用自己得到了想要的赏赐。

    顾昭一连多年不愿意见谢婴,甚至在三四年后的又一次鹿野祭上,他故意刁难谢婴,叫她当众难堪。

    想到这些,谢婴与顾昭相视一笑,往事散在了云霄。

    “因为我们的出现,这个世界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终究是我太心急了。”顾昭叹了口气,“我算到了一切,却独独没算到北滇皇帝对棠千秋的恋慕之情。”

    顾昭设计杀死棠千秋,不给北滇留下传奇的刺客皇后,可没承想这一举动让北滇王彻底疯狂,竟不惜举倾国之力吞并西域四国,向九州复仇。

    “不过这也倒是解了你的燃眉之急,”顾昭意味深长地说,“你的沈昀阿兄快要被陛下释放了吧。”

    谢婴这才想明白过来,北滇来势汹汹,沈昀有领军打仗的才能,着急失措的九州帝必定会启用他,只要他离开京畿,谢婴便觉得他不会有事。

    哪怕战场凶险随时便会要了性命,可谢婴总觉得比京畿更安全。

    京畿的底下仿佛藏着一头毒蛇,蜿蜒盘踞在皇城之内,叫人总会忍不住打寒战,觉得被什么秽物盯上。

    不出人所料,沈昀亲自扛旗,领着八万将士赶赴兖州,不出半月便打得北滇节节败退。

    谢婴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沈昀,哪怕没有我给他打下手,他也能将北滇赶出九州。”

    顾昭冷哼一声道:“也不过如此罢了,若是我与他一般年纪,出征那日便叫北滇降了!”

    谢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刮了刮顾昭气鼓鼓的小脸道:“是哦,我家殿下最厉害了!全天下的人都应该拜服你”

    顾昭被这话逗得嘴角上扬,可还未等他答话,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九州帝的声音。

    “你们在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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