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和谐的话语下掩藏着暧昧丛生，身后男人存在感强烈，一动不动，温热的气息却好似透过衣物一点点传过来。

    乔沅耳尖发热，逃避似的闭着眼睛窝在乔母怀里，听着乔母感慨这些年时光飞逝，正昏昏欲睡，突然有陌生的声音传来，然后乔沅就感觉自己肩膀被推了推。

    “阿沅，郑家哥哥来了。”

    乔沅迷糊中感觉前面站着一个俊秀少年，揉着眼睛直起身:“郑表哥。”

    暖黄的烟火映在她刚睡醒的脸上，更显得玉白骨肉细腻生香。

    齐存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一步，遮住了大半光景。

    郑清仿佛才回过神，白净面皮微红:“阿沅妹妹。”

    乔母在一旁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听这些戏，别在这里陪我了，到院子里逛逛去。”

    齐存见乔沅还困着，正要说他们先回去歇息，却见身后传来一声轻轻软软的好呀

    齐存一怔，回头看她。

    乔沅没注意到他的神情，秀气地打了个哈欠，眨掉眼眸里的水雾，从位子上站起来。

    齐存沉默片刻，上前帮她压平裙衫上的褶皱，指尖停留了一瞬又离开，退回到她身后。

    如以往的每一次，沉默得仿佛夜色掩映下的廊柱，只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前面的小美人，确保她不管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见他。

    郑清是乔沅嫂嫂的亲弟弟，逢年过节都会上门拜访，他性子好，每次上门带的礼都符合乔沅心意，因而她对郑清印象不错。

    这次带的礼是一支万花筒，据说是从异域商贩手里买来的，雕刻着稀奇的花纹，转动不同的面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倒不是说有多珍贵，但胜在新奇。

    乔沅确实很喜欢，细白手指搭在紫黑筒柱上，色差明显，越发衬得手指晶莹如玉。

    郑清面容俊秀，举止大方，两人年纪相仿，相谈甚欢的场景落入别人眼中，看着就仿佛能感受少年慕艾的美好。

    乔沅今日新得了一件玩意儿，回房的时候心情都肉眼可见的好，洗漱完还趴在榻上把玩着那支万花筒。

    齐存有些不是滋味儿:“阿沅，你若是喜欢，我明日去寻些更好的，近日西域传进来一种叫夜光杯的，比这个更好看。”

    乔沅的注意力果然被拉回来了，潋滟水眸移到他身上，很高兴:“好呀，我想要。”

    齐存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些，他坐在榻边，面色难得地板正，似乎有话要说。

    他五官生得凌厉，脸色一严肃就容易显得威严，因而在乔沅很少做出这幅正经的模样，怕吓着她。

    乔沅倒是不怕，好奇地看着他。

    在她盈盈的目光下，齐存正经模样还是败下阵来，捏了捏小美人的脸:“今日怎么这么体贴了?”

    他忍不住恨恨地在红润的唇瓣上亲一口，语气无奈，“夫人让你陪郑清逛园子你就去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不太舒服，但是没表现出来，小祖宗脾气不好，他正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不让她生气，却不防听见她清脆的回答。

    “我知道。”

    齐存动作一顿:“你知道?”

    乔沅方才看他的神色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此刻不以为意地转过头去:“娘的意思可能是让我和郑表哥处处看?”

    她说的很轻松，却不知这话在齐存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寒意一点点袭上心头，齐存转过小美人的脸，不顾她脸上被打扰的不满，捏着她的下巴，自上而下仔细打量她的神情。

    两张脸离得很近，呼吸交缠，远看似乎是有情人在眉目传情，这一方小天地似乎都幽昧起来。

    齐存死死地盯着她，试图找出一丝羞怯闪躲的痕迹，可是没有。

    漂亮的眉眼间还是一派天真娇纵，似乎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齐存尽量压制住体内的燥郁:“所以阿沅是怎么想的?”

    乔沅无所谓:“试试就试试，反正不是郑表哥也会是别人，起码他性子好。”

    试什么？齐存眼神茫然。

    像是一场美梦猝不及防地破碎。

    不是郑清也会是别人?那他呢，他算什么？

    齐存脑袋里陡然升起一阵尖锐的疼痛，眼前一切景物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纱。

    他恍惚间听见自己问出口:“那我呢，若是阿沅嫁了人，那我怎么办？”

    乔沅见他额头都冒起虚汗，神色也不太好，吓得赶紧起身抱住他。

    柔软馨香的身躯贴近，齐存疼得喘了口气，明知道底下也许是万劫不复，依旧矛盾地被引|诱着抱紧。

    乔沅用帕子擦他额头的虚汗，目光担忧，却见齐存依旧执着地看着她，一定要等一个答案，她虽疑惑，还是好好回答了。

    “你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若是到时候真要嫁给郑清，我和他说一声，自然也要带你走的。”

    她的神情是那么理所当然，没有一点异样，就算在说这样的话，依旧漂亮得像个小仙子。

    齐存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暴戾:“嫁人?若是阿沅未来夫君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事……”

    乔沅疑惑地看着他。

    齐存悲哀地发现，他以为的有情人之间的亲昵，在乔沅这里，也许只是一个单纯的舒缓胀痛的法子。

    她是真的不懂，纯洁得像张白纸，甚至不知道此时的齐存为什么这么难过，茫然无措之际，最后只得下床倒了杯茶水。

    看得出她不习惯伺候人，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没有把水洒出来，笨拙地送到齐存唇边，若是以往齐存得了这样的待遇，定要受宠若惊，柔软得心都要化了。

    就算是到这个地步，齐存发现自己依旧舍不得她，甚至在小美人如往常一样蹭了蹭他的肩头时，铁臂下意识搭上了她的腰肢。

    两人之间的亲昵太自然了，寻常夫妻也没有他们这么亲近的。

    齐存觉得，若不是有今日这一出，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按照他们这样下去，在哪一个寻常的午后，他们做出更出格的事也不是没可能。

    恐怕就算到了那个时候，乔沅依旧不会反抗，但无论他多温柔，还是要痛一下的，但若是他小心些，控制在这小祖宗可以忍受的范围，说不定她当下要生气一番，过后又把这当成无伤大雅的游戏。

    之后也就像方才那样，他们时不时躲着人亲热一番，然后小美人还能带着一身隐在衣下的痕迹，若无其事地跑出去玩。

    说不定等到以后小美人和正牌夫君行了敦伦之礼，真正知了事，才会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早就犯下了不道德的罪过。

    男人神情怪异，乔沅喂他喝茶的手一颤，茶水倒出来。

    齐存阴沉地擦了把脸，看着她:“在阿沅这里，从来就没想过嫁给我吗？”

    嫁给齐存?

    乔沅惊讶地睁大水眸。

    齐存从她表情里，看出了答案。

    他怎么这幅神情，像是被负心汉骗身骗心的黄花大闺女似的。

    乔沅不知怎的有点不敢看他，但她确实没想过这事呀，齐存在她看来是兄长，是亲人，是一直陪着她的人，甚至比现在还没影儿的夫君重要。

    她还偷偷想过，以后嫁人要提的条件就是要把齐存带上，若是未来夫君不同意就不嫁。

    乔沅跪坐在榻间，雪白寝衣丝滑漂亮，圆润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细柳腰肢袅袅，柔弱不堪。

    为什么要难这么无辜的小美人呢？

    齐存突然笑了一下，见乔沅神色还在纠结，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罢了，不想这些了，今晚我陪你睡。”

    反正小美人也想不明白，还是该他来主导。

    乔沅果然就不想了，这还是齐存第一次在这边过夜，毕竟两人都长大了，寻常亲密些可以，但过夜还是不行的，乔母那边也说不过去。

    齐存吹了烛火，合衣躺下，将眼睛亮晶晶的乔沅连人带被子一并抱进怀里。

    夜色深深。

    乔沅对他的气息再熟悉不过，自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很快就睡熟了。

    不知睡了多久，乔沅感觉一阵喘不过气，迷迷糊糊地掀起眼皮，才感觉男人慢厮条理地退出唇舌，还帮她舔干净唇角的水渍。

    此时窗外微亮，帐里还是一片黑漆漆的，两人的气息盈满了这方小天地。

    乔沅靠着男人火热的胸膛，浑身也是暖洋洋的，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过去，又被吻醒。

    几次下来，乔沅的神智终于清醒了点，差点要发脾气，却听齐存道:“我要走了。”

    他似乎一晚没睡，眼神却在黑暗中亮得吓人。

    乔沅一怔:“你要去哪儿？”

    齐存没有回答，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喃喃:“两年……最多两年。”

    他收拢手臂，“阿沅，我不要求你等我。”他乞求道，“只是，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乔沅越发糊涂，正要开口，却感觉腿上被放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齐存拉着她的手一起打开，接着窗外隐隐的光亮，可以看到都是厚厚的田契铺子之类，养一百个娇贵的小美人都绰绰有余。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我会向你证明，我不只是你的侍卫，你的兄长，”

    齐存亲了呆愣的乔沅一口，亲完也舍不得离开，紧紧地贴着她柔软的脸蛋。

    “还能是你的夫君，你与之共渡一生的人。”

    *

    两年后

    镇北侯领军回京的消息传遍上京，乔沅在府中休息，还是躲不过被热情的好友拉出去看热闹。

    两人上楼，进了事先预定的厢房，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了动静。

    好友在窗边兴奋地催她一起看，来都来了，乔沅只好慢吞吞走过去，她今日穿着雪青芙蓉纹锦织裙，仙姿玉容，一举一动都透着矜贵优雅。

    乔沅趴在窗边，懒洋洋地折下一枝花，娇艳的鲜花绕在如玉指尖，组成一副清艳至极的画面。

    最先看到是黑压压几列将士，随后一匹高头大马映入眼帘，马上之人穿着黑甲玄袍，头发都束起来，身形精壮，气势威沉不似常人。

    乔沅随口问:“此次领军的将领是谁？”

    好友不确定道:“好像是姓齐?”

    这时一人一马随着军队渐近，适才那人抬起头，乔沅看清他的容貌，神情一怔，手指松开。

    鲜花从指尖掉落，穿过喧闹的人群，顺着棱角锋利的面颊划落，卡在黑甲上。

    那人冷硬的眸光如雪融般化开，拈起花，落下一吻。

    道旁百姓的欢呼震破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