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只剩下两人交缠的气息声,孙蓠的目光移开那瞬间,肩头被大掌再次箍住。
阴影笼罩而下,滚烫的唇再次触及孙蓠的温软。
程诃从未尝过这般甘甜的滋味,少年的掌心握着女子瘦削的肩,青筋凸显,吻的克制又温柔。
仔细小心的描摹着孙蓠的唇形,却不敢再更放肆。
孙蓠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勾住程诃不断将吻加深。
结束后,程诃将脸埋在女子的颈窝之间,孙蓠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一种无声的抚慰。
“阿蓠……”
程诃哑声喊道。
孙蓠的手微微顿住,她还是头一回听小暴君这般喊自己,往常亲近的人都是叫她“小七”的。
这个久违的称呼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些很久之前的事情。
“阿蓠……”
从孙蓠肩上抬起头,程诃看着她,将她的双手都拢在掌心,目光中的炽热越发的明显。
“皇位,天下……只要是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双手奉上,只为送给我的阿蓠。”
程诃虔诚的在她面上低头,缓缓的在她的手心间轻轻的烙上了一个吻。
“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程诃低低叹着,未曾让孙蓠听见这声祈祷。
——
书棋回来的时候,孙蓠正好站在院子中看着不远处的高墙上逐渐消融的雪。
她站在孙蓠的身后,缓声道,“我把人带过来了,但是她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转身的时候,孙蓠看了眼身后的屋子,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是以林枝薇和程牧乘两人作为主线发展,哪怕现在林枝薇不喜欢程牧乘,按照走向还是被迫和他在一起了。
在京中两人成婚时,孙蓠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候以书棋的生死为代价直接将人抢过来。
便挑了程牧乘驻守西南的好时候。
虽说皇帝在京中下旨,让程牧乘镇守西南,无召不得离开半步,但是这人可是没有这般老实。
卫书擎如今镇守在西北边陲,因为夺妻之仇本就对程牧乘恨的牙痒痒。
两地相隔这般近,多少会有些不轻不重的小摩擦。
理亏在前,皇帝对这种火候的事情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武将中,孙蓠没了之后,孙家也就只留了老国公一人,毕竟年纪大了,再征战沙场也无可能。
剩下的便是卫郡王这支骁勇善战的军队了。
自然是要好好安抚。
纵观如今的整体局势,程牧乘此次棋差一招,必定以为多少失了圣心,如今只怕是做了两手准备。
若是要再回朝堂之上,他必定要顾及皇帝的想法,重获胜眷,再加上宫中还有德妃为他时常在皇帝身边吹着耳边风。
无论是他抑或是旁人,必定会觉得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世事无常,圣心难测,万一皇帝什么时候就看不惯这个儿子了,再加上镇守边陲之地……
这般情形就很容易将人逼到造反的地步。
程牧乘疑心重,让他走上这么一条路,对他来说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心中打算的差不多了,孙蓠嘱咐道,“我进去瞧瞧她,莫让人进来此处。”
书棋自是颔首应下,待孙蓠进屋后,将门合拢,好生守在门口。
屋内的帘子拉了一层又一层,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里头的炉子烧的很是暖和,偶尔有些细微的声音。
分明是白日里头,屋子中却显得有些暗,孙蓠刻意放轻了步子,拨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帘子,才隐隐瞧见最里头的床上有个人影缩成了一团坐着。
走至床边,孙蓠能看见林枝薇整个人将身子绷得更紧了,甚至因为恐惧还在轻轻颤着。
直到孙蓠拉开帘子,女子瞬间抬头看过来,目光中的惊恐瞬间转换成为惊愕,再到不可置信。
“……你……”
或许是见到的情况实在是令她出乎意料,她吐出一个字后,便有些语无伦次。
随后她抬手缓缓地,想要触碰面前的人,直到指尖触及属于人身上的那抹温热。
泪珠直接从林枝薇的眼眶中滚落而下,贝齿咬住朱唇,整个人颤抖的比方才更厉害了。
随后,一把扑进孙蓠的怀中,隐忍的哽咽再也停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见她这般,孙蓠心中也有些难过,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过往认识的林枝薇举手投足之间一向都是京中贵女的典范,从未有过这般失态的模样。
林枝薇哭了好一阵子,孙蓠一直坐在床边无声的安抚着怀中的女子,这时候让她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
只怕她从知晓自己与程牧乘荒唐的婚约之后,被迫与心爱之人分离,已经足够让她痛彻心扉了。
耐心的用帕子给林枝薇擦去脸上的泪水,孙蓠终是对她道,“没事,在此处我可以护着你的。”
中途孙蓠估摸着林枝薇哭累了,让书棋遣了人送来了些吃的喝的。
果然,这段时间书棋将她带来的路上估摸着没怎么吃饭,这一顿林枝薇竟是吃了不少。
让这般注重礼教的姑娘吃成了近乎狼吞虎咽的模样,孙蓠低头,这多少有些自己的责任在里头。
“是我思虑不周,本应该让她路上多带些干粮,至少不会让你饿成这般的。”
林枝薇这头刚刚吃完一块糕点,听着孙蓠这般说,赶忙咽下一口水,边摇头。
“不是的。”她拉过孙蓠的手,看向面前姑娘的双眸,隐隐可以窥见丝丝愧疚在其中。
“书棋姑娘一路上都有按时给我吃些干粮,只是……她不曾让我看清楚她的面容,所以未曾认出来是你的人,这干粮自是有些不敢吃。”
怕孙蓠将此事藏在心中暗自愧疚,林枝薇对着她笑了笑,“能再见你,你不知晓我有多开心。”
她生出手抱住孙蓠,在她耳畔念着,“当初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可是就连书擎都说是亲眼看见的……我真的好难过。”
虽然看不见林枝薇如今神情如何,孙蓠却听出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还藏着一阵后怕。
“没事了,”孙蓠拍拍她的后背,温声安慰着,“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颈窝处感受到一阵湿热的时候,孙蓠有些无奈的扶额,她果然又哭了。
这会儿,林枝薇的情况比方才已经好了许多,她抬手直接擦干了眼泪,对着孙蓠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上下仔细打量着孙蓠,喃喃念着,“没错,你如今好好的才好呢!”
两人聊了一阵子,林枝薇言语中透露,程牧乘虽然强迫了她嫁给他,但是平日对她也还算不错。
只不过,即使是这般,林枝薇如今还是恨透了程牧乘。
毕竟如今已是嫁过人了,林枝薇的神情有些许落寞,“皇命不可违,我与书擎如今……也算是缘尽于此了。”
“你莫要这般想着,”孙蓠在她身旁劝道,“你想着缘尽,可是卫书擎没想着要放过你呢!”
这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孙蓠作为旁观者实在是看的再清楚不过了,莫要说如今林枝薇满心满眼都装的是他。
就算是装的别人,孙蓠估摸着,按照着卫书擎的性子,他也敢拼一拼的。
这般想着,孙蓠问起林枝薇如今做何打算。
女子沉吟片刻,终是没答案,不禁面露难色。
在这么个时代之下,她如今的状态算是私自逃离,回家自是不再可能,回程牧乘身边也是断不可能。
林枝薇心下有些茫然,天地之大,却没有她一个弱女子的落脚之处。
“是我将你带出来的,若是没有想去的地方,便在此处安心呆着。”孙蓠拍了拍女子娇软的手,心中有些犹豫却仍是开了口,“若是让卫将军来接你,你可愿意跟着他离开?”
闻言,林枝薇眸光亮了一瞬间,却又黯然下来,如今她已同他人行了婚嫁之礼,怎么敢奢望还能与卫书擎在一起。
这般想着,她终究是摇了摇头,“莫要告诉他,即便非我所愿,嫁给了其他人,却是事实。”
闻言,孙蓠叹了口气,情爱这种事情,若是自己过不了这一关,谁在旁边劝都是没用的。
并非所有人都与她一般,她不勉强,只是嘱咐林枝薇在此处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
出了门,孙蓠对书棋道,“找两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好好伺候着,若是她找我,随时都可以。”
书棋点点头,是她去将林枝薇带来的,一路上虽然只是短短几日的相处,但是她却明白了此人为何会成为女主。
跟着孙蓠走了一小段路,她思忖着,还是将自己在西南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如你所想,程牧乘并没有安分的呆在西南,而是偷偷潜入了南疆。”
“南疆?”孙蓠转身,挑眉看向书棋,“他去那里做什么?”
去之前,孙蓠猜过程牧乘会去西胡,毕竟勾结外党,他在这方面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况且,就乌尔的事情,程牧乘也不该和西胡断了联系才是。
毕竟当初孙蓠和乌尔敏谈条件的时候就曾经提过,若是临朝再有其他人于西胡合作……乌尔敏同样会答应,条件是会将此事告知孙蓠。
这样也勉强算作两人之间互利互惠了。
但是南疆这个地方,素来安分守己,从不与外界打交道。
见孙蓠看向自己带着几分询问的意味,书棋也摇了摇头。
“我如今不能对这些事情的走向做超出范围的预判,南疆这个地方,我也不清楚究竟他为何要去。”
书棋如实回答道。
听了这番回答,孙蓠也只能道一声,“罢了!”
随后她又问书棋,林枝薇在西南时是怎么样一番状态。
虽然林枝薇方才一直都说自己很好,可是她刚进屋时看见她的那副模样,怎么瞧着都不算好。
提起这件事情,书棋有些沉默,孙蓠一直等着她回答,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答道,“她在那里过的不太好。”
孙蓠往前的步子顿住。
当初,嫁给程牧乘的人除了林枝薇还有卫书凝。
卫书凝是郡主,也是正妃,身份自然比林枝薇这种普通的贵女不知尊贵了多少。
往常,若是程牧乘在的时候,这位小郡主偶尔还有心思装的姐姐妹妹之间亲热。
一旦程牧乘不在,基本上就是变着法子为难林枝薇,若是孙蓠不将人带过来,林枝薇还不知晓要在西南那地方吃多少苦头。
孙蓠越听面色越是严峻。
果然就像她猜到的那样,若是她不提前将人接来,谁都说不清楚林枝薇到时候会不会再和程牧乘掺和在一起。
虽然书中没有写这段,但是纵观两人这段发展的苗头,她都能够猜出来,再续上是些什么虐恋情深的情节。
想到这些无厘头的东西,孙蓠忍不住按着太阳穴吐槽道,“这都是些什么无聊的小说剧情,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写出来的!”
听见这话,书棋的脸色有些不对,却不过是一瞬间。
边走着,孙蓠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情,“我这般将林枝薇藏起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书棋听罢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办法给出答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一道走进了院子,又将屋子的门关严实之后,孙蓠才敢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段时日,我听闻南家供着一位老祖宗,就在后山之中,不知多久没有出来了。”
一边说着,孙蓠看着书棋面上的反应,再继续斟酌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人会是个巨大的隐患,你这边可是能查出来,他是什么来头?”
当即,书棋闭上眼睛,孙蓠撑着头看着面前的女子,直到看见女主的眉头瞬间蹙起,睁眼时面上露出不安。
“我看不到他,但是他和其他情况有不同。”
闻言,孙蓠紧了紧拳头,她就知道,这人是个有问题的,她看向书棋听对方继续解释道,
“我方才查探,关于他的信息并非是空白,但是被屏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