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昨天没去上课，是发生什么了吗？”禅院扇不放心地上下检查着月退瑾身上，生怕又出现什么新伤。
月退瑾摇头：“书本不小心弄脏了，我去想办法清洗干净而已。”
禅院扇顿时放下了心，站起来准备离开：“那就好，要是还有人欺负你就跟我说，保证打得那小子下半辈子下不来床。”
她轻轻地抬手拽住禅院扇的衣角，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信赖：“扇大人会保护我吗？”
“啊，”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在这种时候会的。”
月退瑾眼神闪了闪，故作失落：“我知道了。那以后雅姐姐可以带我去找扇大人吗？扇大人一直很忙，很少来看我......”
被依赖的感觉对于禅院家的大男人们来说无疑是十分美妙的滋味，他没理由拒绝一个可爱单纯且关乎着他地位的星浆体，一时之间他们看起来竟然真的像一对温馨的父女。
直到月退瑾提出想要和她的玩伴禅院甚尔一起上学。
禅院扇顿时警觉，眯起眼睛打量她：“这话，谁告诉你的？”
她懵懵懂懂，只说因为听到有人说她这样的人就应该和甚尔待在一起，所以才有了想要一个玩伴的想法。
“禅院甚尔啊，他是个废物。”禅院扇晃晃酒瓶：“出生在禅院，却是个晦气的反向天与咒缚，连一丝成为咒术师的才能都没有，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这样的存在，简直就是禅院的耻辱。”
他一手抚摸着女孩光滑柔顺的头发，一边想着什么：“这么说来，不过一介废人，你要是想要，让他陪你就是了，不必知会我。”
月退瑾低眉顺目，俯下身子，上半身几乎要贴在地板上，唯独额头触碰到了禅院扇的膝盖：“谢扇大人。”
禅院扇被这副不伦不类的行礼逗笑，拍了拍她的后颈：“跟谁学的，不像样子。”
月退瑾抬眼，眼神如同初生的小鹿般纯净：“沿途的侍女姐姐们都是这般做的，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禅院扇嘴角挂着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难得的惬意：“回头给你加两节礼仪课就是了。”
她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待外面哗啦啦响起一片跪倒行礼的声音，月退瑾才招了招手，从阴影里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人影，毫无反抗地开始伺候月退瑾用膳。
“雅姐姐，”月退瑾精致的小脸上已然不复刚才的娇憨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郁：“你都听明白了吧，甚尔君以后就是我的伴读了，吃穿用度想办法跟上来。”
禅院雅流畅地布菜，闻言疑惑：“小姐要把甚尔君接到院子里来吗？”
“是啊，”她弯起眼睛，却没有任何笑意：“他是特殊的。”
禅院甚尔是她长到这么大以来，唯一一个丝毫不受她影响的人，她必须想办法把这个人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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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甚尔皱起了一张好看的小脸：“要我去做小姐伴读？哪个小姐？该不会是......”
月退瑾悄无声息从树上落下来，却在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导致风度全无，只好板着脸维持尊严：“是我的意思。甚尔没有意见，你可以走了。”
侍女躬身离开，她立即龇牙咧嘴地“嘶嘶”抽气。
甚尔：“......”算账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笑。
他努力绷住嘴角，装作一副关切的样子蹲下来：“给我噗......给我看看噗......伤到哪里了没？”
月退瑾费劲地踹了他一脚，结果又扯到了脚腕，眼睛霎时就红了。
“哈哈哈哈哈哈......”甚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你，四肢不听使唤就别老想着爬树了，还要面子逞强，这下伤着了吧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却也没躲开女孩愤怒的拳头，主要是也不疼，反倒是他要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要打他而失去平衡。
月退瑾鼓起脸，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蝇头，羞恼明晃晃地从字里行间里透出来：“混蛋甚尔，不扶我就算了，还笑我！！！还在笑！！别笑了！！”
甚尔：“......不要污蔑我，我没扶，那你现在抓住的是一根木头吗？”
月退瑾冷笑：“我抓住的是只咒灵。”
愤怒中的女人不讲理，不分年龄，看来漫画里说的是真的。
不过，甚尔这才想起来问：“怎么突然间要我陪你读书，又被欺负了？”
“除了这个你脑子里还能装得下别的吗，”月退瑾嘲讽：“当然是怕你太笨了什么都学不会才让你和我一起的。”
甚尔伸出手捏住她脸颊两边的软肉报复：“小鬼不好好说话，是欠教训了。”
小鬼被捏得只能对他怒目而视。
“好了，我也不是要拒绝。”甚尔满意了：“不过可别指望我伺候你，我最多有空的时候陪你解解闷。”
月退瑾忧愁叹气：“笨蛋甚尔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懂，以后饿死了怎么办。”
“......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会先把你吃掉的。”
“！！！我不是食品！！”
禅院家的授课规模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受宠的孩子们通常都是家里另请人统一进行更加精细的教导，而月退瑾所处的这个课堂不过是已经退休或者受伤不能再执行任务的咒术师们发挥最后一点余热的地方。
一群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们集中学习着前辈传下来的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咒术知识，站着的讲师心里想的却是——这些都是弃子。
说弃子也不是完全准确，作为“躯俱留”的预备成员，他们从确认没有术式的那天起，就成为了炮灰。
禅院甚尔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感到困惑，月退瑾这么一个受宠的大小姐，为什么被送到了这里读书？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于此同时周围的同学也都拉长了耳朵偷听。
月退瑾握着笔，练习抄写着书上的字句，头也不抬：“扇大人自有他的安排，我不敢妄言。”
......小鬼，说着不敢妄言，但其实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嘛。
他无聊地撇撇嘴，眼风扫过周围的人，对哪些人会来找茬有了点数。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果不其然有人围了过来，不过目标不是月退瑾，而是甚尔。
“喂，那边的，”一个身份是现任家主嫡系的孩子头扬起来，拿鼻孔对着人：“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废物就该好好待在废物该待的地方。”
“比如垃圾堆。”
甚尔下意识看了看月退瑾，见她握住笔的手紧了紧却没有任何表情，不禁“切”了一声：“有意思，我才刚刚踏进垃圾堆就有人迫不及待宣誓主权了，好了，我承认你是这里面最脏的一块垃圾，够了吗？”
和甚尔同岁的孩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被人这样骂过了，相当经不起激，当即就搬起了凳子往甚尔身上砸去。
他倒是动作灵敏完全能闪过去，可是他后面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月退瑾，因此只能先发制人地把对方的胳膊拧翻过去，闹出相当大的动静。
老师还未走远，听到声音暴躁地踹了一脚门，对着里面大吼：“谁再吵明天就给我滚蛋！本来就是群废物还要闹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眼睛盯着甚尔。
明明他只是被动还手，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本想呛回去说谁稀罕这破地方，却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拉住了小拇指。
月退瑾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朝老师道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那老师也是听说过禅院扇对这个疑似是他私生女的女孩挺好，因此也就放弃了继续为难，骂了两句晦气就转身离开。
她没再看任何人，稍微用了点力，甚尔就被她拉出了房间。
“生气啦？”甚尔又一次感到了无措：“我也没说什么啊，是他先......”
月退瑾打断他：“他们一直这样吗？”
甚尔愣着：“什么？”
她却闭了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撒手，就算是到了要分开的地方也还是一声不吭。
甚尔突然间想起什么，戳了戳她：“以前来接你的那个侍女呢？”
不说话。
他继续问：“我真的要走了，你自己能不能回去？”
他手指上传来了更加重的力道。
......好了，他知道了，大小姐这是闹脾气不让他走了。
“好吧好吧，”甚尔不得不妥协：“我送你回去。”
话说回来，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去月退瑾的住所。先前他以为月退瑾应该是和禅院扇住在一起，现在发现却不是，而且住的地方还挺偏，和禅院扇位于中心地带的住宅截然相反。
又一个违和的地方。
她到底是不是禅院扇的私生女啊？甚尔觉得跟着这个小鬼自己都要变成侦探了。
偏偏嫌疑人还一副相当冷淡的表情看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仇人，哪能知道月退瑾的手还紧紧握住他的小拇指不放。
禅院雅打开门，自然地引着两个小朋友进屋。门关上了，甚至还落了锁，月退瑾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松开了甚尔的手。
“甚尔今天惹我生气了，”她云淡风轻地定下了甚尔今晚的行程：“所以今晚你要留在这里陪我。”
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