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程不雪神色微动,按耐住对功德值的疑惑,手掌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了声。

    尽管看不见,她也猜到爹娘此刻看她的表情,必然是惊讶与不解。

    “方才,我正是误食这烧饼才昏过去的。”程不雪抿抿嘴,她记起来了,喉间残留的酸涩与不适是因为阿哑帮她催吐才出现的,裹着胃液的烧饼滚到地上时,自己就晕了过去。

    “这饼有毒,不能吃。”程不雪下结论。

    究竟是何人会做出此等狠毒之事,她还不能抽丝剥茧查明原因,伴着身体的孱弱,她的记忆似乎出现了偏差。

    养父母相视一眼,惊诧之意溢于言表,半张着嘴瞪大双眼,只晓得自己差点死于非命。

    “这……有毒?”许珍咽了口唾沫,想起自己路上动了吃饼的念头,心头瞬间入寒风吹过,后怕不已,虚汗直流,“东市边分发的粮食怎会有毒?那可是郡主为了庆贺驸马高中的恩施啊!”

    程不雪眯起双眼,郡主这个字眼确实是个不太友好的回忆,她轻抚额头,低声道,“总之,最近别人送的东西不要吃。”

    养母欲言又止,程不雪捂着脸道,“娘,我脸好痛。”

    脸颊处的伤口因剧烈的动作二次裂开,溢出的温热液体沾染在指尖,黏稠带着血腥的味道无孔不入,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模样,这原主,也太惨了点……

    养母急急忙忙地在屋内翻找起来,养父抬脚出了门,兴许是去煎药。

    趁着两人忙碌起来,程不雪松了口气,在脑海里询问。

    “功德箱?在吗?”

    【不雪小姐,是好生之德系统,谢谢。】

    “好的功德箱。”程不雪礼貌道,“你刚刚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这里是哪里?功德值是什么?初级商城又是什么?什么叫做兑换器官?还做人体器官交易,你们这系统正经吗?”

    【……】系统电流声滋滋作响,恍然间程不雪想到自己现实中被电死的场面,汗毛倒立,随后她的脑海里出现画面。

    如同第三视角,又如裸眼3D,漆黑的虚无中出现一个类似游戏商城的界面。

    思想是自由的,程不雪宛如灵魂漂浮在没有实体的异次元,脚不着地,使不上力。

    【这里便是好生之德的初级商城,获取功德值即可兑换一项健康完好的身体机能。】系统出声解释,【考虑到系统初运营的不稳定性,现赠送宿主一项新人福利。】

    眼前悬空出现一份杂志样式的书本,程不雪定睛一看,花花绿绿的封面上写着几个烫金大字——惊!这个系统居然这么强?

    经典黄底红字配上触目惊心的感叹号,让她一朝回到跟妈妈抢超市鸡蛋的促销活动。

    程不雪牵强地扯扯嘴角,这本书掉在地上都得踹三米远。

    【这便是关于好生之德系统的全部功能说明。】系统悠悠道,带着一丝得意,【仅此一本,绝版。】

    程不雪低头瞅了一眼说明书,并未翻开,直言,“你说我可以兑换一项健康的器官。”

    【……是。】

    “我要眼睛。”程不雪果断决定,“请让我恢复视力。”

    【你不看看说明书吗?】系统气结,【请尊重工作人员的劳动成果!】

    闻言,程不雪身形一滞,犹豫半晌,低头翻开了书本的扉页。

    助力每个人美心善的玩家走上人生巅峰。

    前十几页都是设计理念和主编前言,程不雪向后翻了好几页才看到重点。

    获取功德值的唯一方法:拯救。

    程不雪凝眉,不禁惊呼,“就两个字?”

    【嗯哼。】系统得意的尾音一转,【对呀。】

    “拯救的范围这么笼统,你总得举个例子吧。”程不雪问,“拯救小动物算吗?怎么拯救?功德值是按照动作发生的行为还是拯救持续的时间,按人头算还是按被拯救人的身份?”

    【只能是人。】系统老神在在,【按照系统精密计算确定功德值大小。】

    程不雪一阵无言,手指微动,继续看说明书。

    初级商城可兑换一项完好的器官或身体机能(也可用于他人),功德值可兑换为货币,兑换比例:十功德值=一两银子。

    功德值积累到一定数值时开启高级商城,可兑换现实世界的物品(宿主所有的),使用时效:两小时。

    程不雪点开初级商城,目标明确直奔眼睛。

    凑近一看才发觉其中大有乾坤。

    【双目:2500功德值。

    双目+瞳色(黑天鹅棕/奶杏琉璃/小青团绿/布偶甜心蓝/焦糖浅咖):3000功德值。】

    “你开淘宝店啊!”程不雪脱口而出,吐槽道,“哪个冤大头会去买?”

    【自有识货之人。】系统说道。

    程不雪自然不是这个冤大头,她只有三千功德值,恨不得一分掰作两分花,可眼睛是最重要的器官,要加害她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她必须恢复视力。

    程不雪果断买下最便宜的款式,叮咚一声,扣除功德值的消息到账。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笔消费,随机掉落一张消费券,满500功德值减100,推荐购买皮肤(肤若凝脂),仅需四百(券后)功德值。】

    程不雪万年貔貅,谁也别想打她钱袋子的主意,“去去,不买。”

    钱要花在刀刃上,饱带干粮晴带伞,未雨绸缪为时不晚,功德值是她的底气。

    转瞬间,程不雪意识回笼,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慈眉善目的养母,黑发中掺杂银丝,抬眼看她的动作带动了额间的皱纹,如同干涸地皲裂的沟壑,格外明显,明明不过三十五,看起来却有四五十了。

    程不雪眨眨眼,恢复视力后的她看到养母那刻就像雏鸟初次探索这个世界,久违的光明和毫无保留的关心坦荡荡地摆在她面前。

    她睫毛纤长,沉如深潭的眼睛活了起来,重新焕发出生机,她怔怔盯着母亲,眸间起了雾气,晶莹地堆积在嫣红的眼尾。

    “雪儿。”许珍伸手,将药膏放在她手心,“新买的雪花膏,据说是郎中配的新药方,哎我也不知管不管用。”

    言罢,似是想起什么,她伸出被烈日晒得黝黑的手臂,拉过程不雪的手指,触在自己手臂的疤痕上,“娘用过了,没什么异状,效果好得多……”

    程不雪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她手背上,止不住的划过狰狞丑陋的疤痕,咸湿的泪水填进裂开的新鲜伤口,刺得生疼,她握紧了母亲的衣袖,哽咽道,“娘……”

    “雪儿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许珍伸手欲替她拭泪,又停在半空中,怕自己粗糙的手指弄疼雪儿的脸,一时手足无措,“哎,不哭不哭。”

    程不雪抬手准确地握住她的手,红着眼眶凝视着她。

    徐珍一愣,见女儿神色异样,低头看握着自己的手,她探出手在程不雪眼前挥了挥。

    程不雪的眼珠随着手掌转动,眼睫湿润,清澈的眼底如雨过天晴的西湖,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缱绻多情而清丽脱俗。

    “雪儿?你看得见了?”徐珍惊喜得近乎失声,面部肌肉剧烈抖动,指着自己的脸,“能、能看到娘吗?”

    程不雪吸吸鼻子,发出轻柔软糯的一声,“嗯。”

    母女俩相拥而泣,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乌鸦落在窗外围栏上,透过缝隙好奇地朝里探头。

    少顷,云层密布,重重叠叠挤在一堆,搭出深沉的乌黑,随着第一滴甘露的奋勇,雨脚如麻地接踵而至。

    久旱逢甘霖,藕塘催花雨。

    肥硕锦鲤跃出荷塘,轻盈地落在一圈圈涟漪之中,田家小院传出犬吠,和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如同村落悠然袅袅的炊烟,隐在柔情似水的云霄中。

    阿哑躲在屋檐下,雨水打在他的木屐上,凉意带着孤寂从脚底板上升到头顶,他蜷了蜷身子,向后缩了缩脚。

    许久未落雨了。

    阿哑不喜欢雨天,雨天就无处可去,避无可避。

    堂口城隍庙年久失修,一落雨便潮湿得无从落脚,寻常院落自然是不得入,唯有这户贫穷的农家,愿意在刮风下雨的日子里,为他留一处容身之处。

    肚子咕咕作响,阿哑迟钝地回忆,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

    他双手搭在腹部,用力向下按压。

    这样就不会饿了。

    他低下头,许久未洁过身,他嗅到身上的酸臭,自卑地环抱住膝盖。

    夜幕降临,雨势不减,院落里的积水几乎蔓延到他的双腿。

    他透过打结的乱发,怔怔地望向远方。

    身上的单衣是勾栏院舍里纨绔子弟随意丢弃的外衫,仅破了个洞,他捡起来穿了半个月。

    从浅蓝到乌黑,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阿哑短叹一声,初春的夜里乍暖还寒,呼啸的风包裹着苍白脆弱的耳朵,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摸到耳畔的血痕,刺骨的一瞬让他忆起白日里的光景。

    她,还好不好?

    阿哑大力揉搓耳朵,耳尖竟有了些血色,散发出热气。

    阿哑垂眸,总归是有了些温度。

    雨水蔓延到他的腿弯,阿哑撑着墙壁,吃力地站起来。

    换个干点的地吧。

    半弯的身子失去力气地倚在墙壁上,蓦地头顶触到一个细小的物体。

    阿哑仰头,滴落的雨水砸在他的鼻尖。

    透过发丝,他看清了上方的事物,那是一把油纸伞。

    视线顺着伞扣移到伞柄,握住伞柄的是一双纤纤玉手。

    程不雪抬起灯笼,柔和的火光透过纸笼映照着两人的脸。

    “阿哑。”她启唇,声音如清风撞击银铃般叮当作响,在寒风刺骨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她抬了抬下巴,柳眉上扬,明眸皓齿,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疤痕,眉眼弯弯,长睫如同扑腾的小扇子,熠熠生辉。

    说不出的灵动。

    阿哑怔愣地俯视她,平静如水的眼眸里起了一瞬波澜。

    “好冷啊,。”程不雪坐在木制轮椅上,仰头对着他盈盈一笑,“进屋吧。”

    烛火跳动,浮光掠影之间分不清风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阿哑只觉自己随着火光起伏的心跳,比酥雨入荷塘泛起的涟漪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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