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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8 早晨搂树叶

    半夜起风了,在淄河涯的树梢上,屋顶上打着唿哨,临近黎明,风小了,但余威还在,天井里的树枝还在摇晃,树叶簌簌地飘落。

    景仁和景义还在呼呼地睡着,向贞喊:“景仁景义,快起来去搂杨叶去。”说完,到灶屋准备饭。

    景仁醒了,没说话,起身穿衣裳,见景义还在睡着,推推他的身子,大声说:“景义,起来了,娘叫咱去搂杨叶,快点!”

    景义被吵醒了,惺忪地抬抬眼,嘟囔说:“俺还困。”没等说完,眼睛闭上,又睡过去了。

    景仁正蹬着裤子,见景义还不动弹,对着灶屋喊:“娘,景义不起来。”

    景仁回转过头,踹踹景义的屁股,说“再不起来,娘来打你了。”

    景义终于醒了,很不情愿地说:“干啥啊,俺又不上书房。”

    景仁说:“娘叫咱去搂杨叶。”

    哥俩穿好了衣裳,到天井里,景义看看天还黑乎乎的,村里的鸡狗也没动静,打了个哈欠,说:“娘,还没明天呢,出去干啥?”

    向贞说:“天很快就亮了,你俩到河涯上搂杨叶去。”

    景义还嘟囔:“这么早,也看不见。”

    向贞笑着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咱去得早,叶子多,一霎儿就搂一筐,天大亮了再去,还有吗?”

    景仁已经拿上耙子准备出门,向贞把柴火筐背到景义背上,嘱咐说:“快去吧,别贪玩儿,搂满了回来吃饭。”

    兄弟俩走到河涯,天开始放亮,涯上近处还没有人,前刘大队那边模模糊糊有几个人影晃动,大概也是来搂树叶的,农村人不光缺吃的,烧的也不够,都要起早贪黑地去捡拾烧柴。风柔和了许多,凉丝丝地吹拂着杨柳叶,河涯上树叶确实不少,绿中带黄,踩在上边刷拉刷拉响。

    景仁手抓耙子,开始搂杨叶、柳叶,景义把柳条筐卸下来,把哥哥搂成堆的树叶子装进筐里,很快筐就装满了,景义喊:“哥,满了,咱回去吧。”

    景仁在前边又搂下了好几堆,回头看看,说:“你先把这一筐送回去,俺再搂点,这里还很多呢。”

    景义抓住筐绳子,想背到肩上,无奈,柴火筐是柳条子编的,有些重量,景义背空筐都费劲儿,装满柴火就抬不起来了,他只好两手拖着筐往回走,筐里的树叶有些就晃出来了,景仁扔掉耙子,跑过来,喊:“俺好不容易搂起来,你都撒了。”

    景义说:“俺背不起来。”

    景仁吼他道:“你去搂着,俺背回去,干啥也不中用。”

    景义不服气地说:“俺是比你小,俺和你一样大了,就比你强。”

    景仁忽然笑了,说:“你和俺这么大了,俺还是比你大,比你强,你能撵上俺?”

    景义犟着嘴,说:“俺就能撵上你。”

    景仁已经把筐背到肩上,骂了一句“傻瓜”,吩咐说:“你快搂吧,俺去倒下就来。”转身往家里走。

    “娘说装满了筐就回家。”景义说,他的话音还没落,就看见春花和盼儿来了,景义喊,“二妮儿,你没背着筐吗?”

    盼儿说:“俺不用筐,俺拿着针。”

    盼儿和春花每人拿着一根大头针,针上拖着很长的线,她们用针穿杨叶。

    景义心里想,二妮儿到底是闺女家,干啥也不中用,笑着说:“那多费事,穿上一串,填到廓落里,一把火,没了。”

    盼儿朝景义瞪瞪眼,说:“要你管?”

    景义说:“俺不管,你家没啥烧的时候,甭来俺家要柴火。”

    就在盼儿和景义斗嘴的时候,淄河涯上好像突然长出了很多人,树上的各种鸟也来凑热闹,吵闹着、叫嚷着、追逐者,淄河涯醒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景仁返回来了,景义正把手指摆成□□的形状,半闭着一只眼,对着树上的一只喜鹊瞄准,嘴里还喊着“啪、啪”,根本没瞧见哥哥回来。

    景仁责备说:“你就光知道玩儿,你看看俺回去你搂了几片树叶,还不够喂鸟的。”

    景义看看周围都是搂树叶的人了,树叶转眼间就不见踪影了,他说:“俺找不到树叶子了。”

    景仁说:“你就光看到鸟了。”

    景义没管哥哥生气不生气,还是兴高采烈地说:“哥,秋天鸟真多,星期天咱来打鸟吧。”

    “看爷回去不打你的头。”景仁说,看看树叶确实很少了,和景义把搂成堆的收到筐里,说:“走了,回家吃饭去。”

    春花和盼儿还在穿杨叶,景义嘲笑说:“二妮儿,俺说你用针不中用吧,俺都搂了两筐了。”

    盼儿反驳说:“是景仁哥搂的,又不是你。”

    两人回到家,向贞已经把饭摆到桌子上,景仁赶紧洗手吃饭,怕耽误了上书房。

    趁着爷高兴,景义一边吃着饭,说:“爷,给俺做个弹弓吧,河涯上鸟真多。”

    旺生说:“做那干啥?拿着出去作业?”

    景义说:“俺不作业,俺去打鸟,回来烧着吃,很香。”

    旺生又呲了一句:“你是除了吃就是玩儿。”

    景义小声嘟囔:“俺也干活来,刚刚俺还去搂树叶来呢,二妮儿拿着针去的,没穿着几个杨叶。”说完,笑起来,很为今早上的收获兴奋。

    景仁喝下两口汤,揭他说:“杨叶是你搂的?爷,他光在那儿看鸟了。”

    雪儿忽然说:“二哥,俺也想看鸟。”

    景义忽然来了主意,对爷说:“爷,你看,雪儿稀罕鸟呢,俺打下来,给雪儿炒炒吃。”

    雪儿说:“俺不吃,俺养着。”

    旺生笑脸对着雪儿:“爷改天给你逮只鸟,你喂着。”

    向贞说:“你咋能逮着鸟,空手套白狼?”

    景义问:“娘,啥叫空手套白狼。”

    旺生说:“就是用手逮只鸟。”旺生已经吃完饭了,站起来拿出烟袋准备吸烟。

    “你净瞎说。”向贞笑着说。

    雪儿啥也听不明白,还挂啦着鸟,仰着小脸对旺生说:“爷,给俺逮只鸟。”

    向贞说:“雪儿,甭叫你爷给你逮鸟了,过了年,娘给你赊小鸡玩儿。”

    景义说:“娘,赊小鸡也不是玩的,俺爷也逮不住鸟儿,还是叫爷给俺做弹弓吧,永顺都有两只弹弓了,俺玩他的,有时候他不给俺玩。”景义的脸上显出失望。

    旺生说:“给你做了弹弓,你更整天出去疯野了,也不帮着爷在家看雪儿。”

    旺生爷瞪景义一眼,说:“雪儿不用他看,他只要不出去作业惹事就烧高香了。”

    景仁默默地吃完饭,站起来说:“娘,俺上书房去了。”

    向贞也吃完了,准备收拾碗筷,说:“你就给他做个弹弓吧,男孩子都玩,就他没有,他光跟别人要也不好。”

    旺生咂着烟,说:“你就惯着他,要是他有了弹弓,出去打着别人咋办?你以为他只打鸟儿?惹了事还不是咱去给他打扫。”

    旺生爷面无表情地说:“他要是改好了,就不是景义了。”

    景义马上表态,说:“爷,俺保证不打别人,也不出去惹事儿。”

    旺生还是阴着脸:“你整天下保证不调皮了,哪天消停过?”

    景义见爷爷和爷都不信自己,哭丧着脸,低下头,觉得弹弓无望了。

    向贞小声景义说:“跟你爷保证,要是你拿弹弓打别人,叫爷回来把你屁股打糊了。”

    景义马上把头抬起来,说:“爷,俺要打别人,你把俺的屁股放到廓落里烤烂了也行。”

    旺生朝着向贞瞪一眼,意思是责怪她给景义帮腔,再瞅瞅景义,正看到景义有点胆怯地看着自己,眼光中还有期待,旺生叹了口气,把烟灰往鞋底上磕了磕,说:“做弹弓最好用柳树杈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再问问你洪奎大爷还有没有胶皮。”

    景义立刻高兴地叫:“爷,俺去找柳杈,俺问过永顺,他家还有胶皮。”

    齐洪奎老婆就这一个儿子,全家人都惯着,他要啥给啥。

    景义做事倒是很神速,下晌旺生下工的时候,柳树杈、皮条都齐备了。旺生开始给景义做弹弓,景义在一旁打着下手,旺生发现景义很赶眼色,也学得快,干活儿很得法,树杈是景义用小刀刮的,光滑不拉手,旺生也很高兴,耐心地教他咋做,爷俩很快就做成了,景义拿着弹弓比划着,拿一块土坷垃试了一下,兴奋地说:“爷,还是咱做得好,也好看,也好使,俺大爷做得差远了。”

    旺生得意地说:“当然了,你爷是谁呀,心灵手巧。”

    向贞从灶屋里探出头来,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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