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这女孩问了一通,小五照上次那样回答了,那女孩就趾高气昂地走了。

    后来小五虽心中担忧,却并不觉得施无许会真出什么事情,毕竟时姐姐不是寻常人。也就照常打开大门,给人治病了。

    这一天施无许他们刚过来时,小五正闲暇与谷子在辩嘴,谷子丝毫不落下风。

    二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被阿鸣发现。

    阿鸣瞪大了眼睛,惊喜地看着施无许,哒哒地从桌台跑了过来,“时姐姐!”

    那争吵的二人闻言,静默下来,朝门口看了过来。

    “时姐姐!”反应过来,小五一把甩开谷子,快步走了过来。

    施无许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小五。

    小五其实性格没有变太多,只是长相变了许多,虽与小公子年龄相仿,看着却像是大了十几岁。

    因而很多时候她的神情都会给人一种违和感。

    她像阿鸣一样一把抱住她,脸颊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哭着说道:“时姐姐,你可叫我好找……”

    缓过神来,三人才看到一旁的子受,谷子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小五仰头瞅了一眼,问道:“时姐姐,这个就是你要寻的亲人?”

    施无许点了点头,想着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解释道:“他是王宫中人,我之后就住在王宫之中了。”

    这是来的路上,二人商量好的,子受说已经给她备好了宫殿,施无许其实也想跟小公子待在一起,就顺了他的意了。

    小五打量了一下子受,又收回了视线,“时姐姐,你不住这儿了?那之后我要去哪里找你呀?”

    “……我会常回来的。”

    聊了一会儿,几人又去了驿传,不善今日生意也不大好,看着他们来了,高兴得不得了。

    小五走上前去,弹了一下不善圆滚滚的肚子,笑嘻嘻地说道:“掌柜,时姐姐回来了!我就说叫你别瞎担心的吧,时姐姐也不是寻常人。”

    不善连连称是,嘱咐谷子去后厨炖鸡。

    “这位想必就是施姑娘时常念叨的家人了吧?长得倒是……”不善仰起头看了看子受的脸,“怎么就这么高呢?”

    施无许顺着不善的视线看了过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子受这一路上都没跟旁人说什么话,闻言,问道:“你们怎么都知道我?”

    几人都坐在了长木凳上,矮小的木桌显得子受更加高大了。

    不善笑了一下,解释道:“想必你是王宫中人吧。”

    子受点了点头。

    “施姑娘刚来朝歌时,他们三人曾在我这儿住过半月,后来王凯旋,施姑娘还去军队中找过什么人,那人想必就是你了。”

    子受顿了顿,呢喃道:“找过我?”

    小五看子受愣愣的,插嘴道:“那可不,那天好多人哪,时姐姐跑过去还被人推着摔了一跤呢。”

    子受似是在回想什么,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施无许拍了拍子受的肩膀,说道:“没什么事儿,那时我才刚来朝歌,想着你在这儿,就想着去找你。”

    小公子变了许多,他从前不会如此沉默的。

    他一沉默,他们就不太敢同他说话了,可施无许一看他,他又会露出温和的笑容来。

    施无许倏而有些后悔,她不该答应留在王宫中的。小公子同从前不一样了,也不再是小孩子了,这么大一个宫殿,就她一个人住,总感觉有几分怪异。

    若是小公子的王后知晓,也不知会不会产生一些没必要的误会来。

    可她已经答应了,也不好再提这个,几人吃了一顿饭之后,子受就拉着她起身。

    施无许顺着力道站起来,拉着他去了外间。

    “阿许,你怎么了?”子受不解地看着施无许。

    “我感觉有些怪异,我还是跟小五住在一起吧。”说完,施无许就仰头就看他的脸。

    子受脸色变了变,轻声道:“哪里怪异了?王宫这么大,阿许住一个宫殿不是应该的吗?难不成阿许想跟从前一样,同我住一个宫殿?”

    从前当内侍的时候,她其实在偏殿过的很好,每天只是陪着小公子去上学,但现在如果再像从前那般,总感觉有点奇怪。

    看着如今的小公子,施无许可再说不出“小公子,你再不睡觉,我就不理你了”这种话了。

    见施无许犹疑不定,子受攥住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阿许,你就跟我走吧,你不知道我这十五年是怎么过的,我总是梦见你,可你从不看我,一眼都没有。”

    施无许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又解释道:“我也不知这一次能待多久……”

    子受弯下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无碍,能多一天是一天,阿许,我只在乎你。”

    她在宫殿中待了半个月的时候,就听坞可说子启被王赐封,去了微邑,坞可笑得很是畅快,末了说道:“真解气,离得远了,看他还怎么打姐姐的主意。”

    坞可一直都不喜欢启,从前这不喜里夹杂了几分畏惧,如今只是纯粹的厌烦了。

    在宫殿中待了快半个月,施无许才再次见到石伯,相比十五年前,石伯老得厉害。

    看着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背影,施无许问身侧的女奴,“那人可是石伯?”

    听小公子说石伯是王后入宫前的侍从,后来成了王后,石伯就一直跟着他了。

    “施姑娘,您怎么识得他?”嗓音清脆,语气带着些少女的单纯。

    这是五六天前子受谴给她的,名叫栎。

    施无许偏头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提起紧裹的裙摆跑了过去。

    “石伯!石伯!”外衣的裙摆裹的很紧,即便她稍稍提起了一些,还是迈不太开步子。

    施无许连着喊了两声,老人都没有丝毫回应,翘尖鞋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响声。

    好在老人走得慢,她最后还是追上了。

    施无许终于跑到了他身后,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她有些恍然,竟然不要仰头就能看到石伯的鬓角了。

    离得近了,她反而有些怯意,只是小步跟在身后,轻轻地唤了一声:“石伯。”

    老人顿住步子,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极其缓慢地转过身体。

    “你是……”老人的声音格外的苍老,眼睛泛黄,布满皱纹的脸上蔓延着斑块。

    施无许僵硬地笑了一下,鼓足勇气地说道:“石伯,我是施无许呀!您……您不记得我了吗?”

    “你是……你是施姑娘啊……”老人似乎终于认出了她,扯出一个笑容来。

    施无许继续笑着,眼角的泪水来不及阻挡,径直滑落至嘴边,带着久违的咸。

    她搀扶着石伯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她想不通,十五年虽是长了一些,可石伯怎么会老成这个样子。

    石伯甫一坐下来,就拉着施无许的手,叹息着轻拍她的手背。

    “石伯我怎么前些日子没有见着您?您不住之前的房间了吗?”施无许虽然在这儿待过五年,却并无过多熟识之人,除了坞可、盛之外就只剩石伯了。

    她初来时,石伯总不喜欢她,说她没有一个女奴该有的样子,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对她好了起来,也爱跟她聊一些小公子年幼时的一些事情。

    “施姑娘呀,这不是从前的宫殿了,是王的宫殿啊。”

    闻言,施无许看了眼四周的陈设,虽然跟之前是一样的东西,一样的摆放位置,可这石凳坐起来都不一样了。

    施无许站了起来摸了摸石凳,又坐了下来。

    “王念旧啊,所有东西都是从前的样子,他前些日子跟我说过你回来了,我那时还不大信,如今见了你,才真的信了。”石伯低头看了眼她的衣摆,又继续说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施姑娘还认得我?回来了就好啊……回来了就好……”

    “这些日子可还习惯?”石伯松开她的手,看着她问道。

    施无许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会过去这么久,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不知何时这里只剩下二人,施无许也自在了不少,一放松下来,就又想哭了。

    石伯问道:“这十几年你去哪里了?这次会留下吧?”

    施无许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王这些年不容易,施姑娘你这次回来,多陪陪他,他现在长大了,没有太多时间等了。”说完石伯就拄着拐杖起身走了。

    施无许愣愣地看着裙摆,直到栎走近了,轻声询问:“施姑娘,我们还要去吗?”

    “不去了吧,你累了吧,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坐会儿。”

    “我不累。”栎笑嘻嘻地说完,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

    “施姑娘,你跟王是怎么认识的呀?”

    看着栎亮晶晶的眼睛,施无许如实回答:“他在雁鹰山下将我买了下来。”

    “啊?那施姑娘之前也跟我们是一样啊?我也是被王买回来的,不过不是在雁鹰山下。我在王宫也待了快两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施姑娘,你简直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不过半月,宫中就人尽皆知了,原来是旧识啊。”栎话多,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性格与小五有些像。

    “施姑娘,你怎么跟石伯这么熟啊?他可是这儿的老人了,我们都很是尊敬他呢,可他也不太搭理我们这些人。你居然还能独自住一个宫殿,哇,施姑娘,你知道别的女奴都是这么说你的吗?”

    栎滔滔不绝,施无许也有些好奇,便问道:“怎么说?”

    “说你会成为王的妃子,毕竟王很看重你,今日太阳落山前,王可能会过来。”栎指着夕阳说道。

    “什么?妃……妃子?”施无许惊了一跳。

    这种谣言怎会如此荒诞?

    她连连摇头,正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处开始,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怎么会呢?我当小公子是家人。”

    刚说完,子受就孤身走了过来。

    “在说什么呢?”

    他弯腰正欲抱起她,施无许连忙站了,仰头问道:“今日怎么来的这般早?”

    子受笑了一下,在夕阳下,整个面庞都带着暖意。

    “一下朝我就跑过来了,你摸摸,背上全是汗。”说着就拉着她的手放到背上。

    感受到一阵湿热,施无许连忙后退几步,扯着他的衣袖往宫殿里面走。

    二人一同坐到矮塌上,施无许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小公子,你如今是大商的王了,跟从前不一样了。”

    说完她就朝子受看去,他只是低头看着她,点了点头。

    施无许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大王,有些——”

    “阿许,你不必这样叫我。”

    “……小公子,有些事情其实是很复杂的,譬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顿了顿,施无许又继续说道,“我确实从没有将自己当做是一个奴隶,我知道你对我是不一样的,你之于我也是不一样的,只是小公子,从前你毕竟还小,我们难免接触的多一些,如今你已经是一个成人了。”

    “阿许的意思是,我们过了这么多年才见面,还要再分开吗?”太阳下山了,他的脸也没有那般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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